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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距离京兆四千里之外的车师国,一座豪华府邸之中,官拜两千石的戊己校尉董卓这些时日暴躁不安,短短数日便接连杖毙了数名胡人仆役,来到这车师不到一年便已连灭四五个小国,屠戮上万,在这西域百国堪称凶名在外,所过之处让人威服恐惧。
而前些年还豪爽有礼的董仲颖如此暴虐虽然令人意想不到,但似乎却是在情理之中,早在五六年前董仲颖其人便随着张奂征讨鲜卑,便被征召为了羽林郎,算是摆脱了良家子的身份。
然后又趁着三四年前,凉州各羌抄掠陇西各郡,危及三辅之时,又随着张奂防御边患,剿平羌种,在张奂手下的各千石司马、六百石军候之中,功高为最,本来以为能够借着此功为一任郎官,然后在洛阳熬几年资历,在外放一任两千石太守,此生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然而老上司张奂看不惯阉宦掌权,处处与之作对。这下可好,阉宦嫉恨张奂,张奂没能因功封侯也就罢了,偏偏连带着军中一应将校也被连累,搏杀年余,立下殊功,却无寸赏。
当然,因阉宦从中作梗,而有功不得升迁的不是董仲颖一人,甚至去官者也不在少数,千石司马对于普通边郡良家子而言已经算是出人头地了。但是对于从陇西这个边郡之地走到走到洛阳而来的董卓而言,远远满足不了其人野心。而且从进入洛阳之时,董卓已经看清了,天下虽大,可绝大多数上位者是不愿意给出身低微之人留一个上升渠道的。无论是要做什么事用什么人,都要被人问一问姓氏,学没学过经亦或者掂量一下出身……。
本以为离开了洛阳,又重新回到军中,能够凭手中一把刀搏一个未来,然而经过此事董卓再也不寄希望,公卿能够想起还有一个陇西来的良家子有功未赏。
就在此时党人与阉宦之争愈发激烈,先是陈璠、窦武等党人奏请刚刚班师回朝又与阉宦大有嫌隙的护匈奴中郎将张奂,暂代北军中侯掌禁军,想以此削弱宦官的兵权。
然后陈璠、窦武又和尚书令尹勋等人藏兵于雒阳亭舍,意图举兵诛杀时任中常侍的曹节、王甫等宦官。但行事不密,被曹节等人发觉。
所以在阉宦一面遣人上门来询问他董仲颖,是否愿意为宫中诸位“大人”一把刀时,思忖再三,董卓还是答应了。很简单,现在是阉宦势大,掌控朝政,只要事成便立刻拜为郎中,一年之内迁千石县令,三年之内两千石太守;还有便是,既然为党人所轻视,倒还不如投靠权势更炽的阉宦。
一面缴天子召让张奂率北军五校讨平陈蕃等人,张奂不明就里,于是问于部下尹端、董卓等亲信将校。
董卓既然提前受了阉宦收买,于是对答曰:都中亭舍藏兵,是为谋反乃大逆不道也。我等受汉禄不可迟疑。”
张奂这才率领北军五校攻打陈璠、窦武等人,北军将士本就惧怕宦官,又见其兵盛,渐渐归降王甫军。窦武见大势已去,自杀而死。窦武、陈蕃谋诛宦官不成,皆以身死。致使本来有大好局面的党人功亏一篑。等到事后,张奂这才明白过来,是受了阉宦等人的欺诈,但却为时晚矣。
事后论功行赏,张奂自然是坚辞不受,但他董仲颖可是毫不客气全盘接了过来。
老上司张奂虽然没有就此揭发自己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但却自此不喜他董仲颖为人,即便是拎着礼物去拜见,也被拒之门外。更令他尴尬的是,人家党人也不傻,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但作为主将的张奂只被赏赐了二十万钱,打发了事。而你一个陇西来的匹夫,既无背景又不学经,如何能够又是赏纘又是迁为郎中?
所以即便先后迁为雁门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但却不能见容于士人,偏偏此时阉宦又有了一把更锋锐的刀――以功封亲丰县侯拜羌将军的段熲段纪明,所以他董仲颖很快便被两边所弃,好在借着姻亲马氏的名头,倒也没被党人弹劾罢官去位,但却也被打发到了车师这等比边塞还要边塞之地。
打仗他不怕,生在凉州这等边鄙战乱之地,打仗不应该是他董仲颖的看家本事吗?那些西域丹丸小国更不畏惧,到了这车师不过一年,他董仲颖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已经灭了三四个不服管教的小国。但问题是距离中枢太远了,总不能老死在沙漠里吧?
他董仲颖今年不过四十刚出头,难道不正是建功立业时吗?如何就在这边吃沙子,莫说是两千石的戊己校尉,即便是在此开国称王,难道还比得上一大郡太守吗?在退一步说,即便是立下功勋又如何,难道还能指望着四五千里外的乡人族人看到?难道还能指望洛阳公卿为此刮目相看?
还有就是服侍他七八年却无所出的小妾,到了车师不久便怀有了身孕,这本来对他董仲颖来说是一件大喜事,毕竟正妻李氏虽然接连为他生了三女,但却十余年无所出,这个很可能会是他董仲颖的长子,即便是庶出,对他而言也是意义非凡。
但问题是车师这个地方汉人本就少,汉妇人就更是少之又少,懂接生的婆子更不用说了,将周围数百里翻个遍也找不到。至于那些蛮夷妇人生子,完全就只能全靠运气了。无奈之下,只能让随行的两个婢女充作接生婆。
“大人,天气比较寒冷,你从清晨便是滴水未进,你还是喝碗热汤暖暖身体吧!”正当董卓在堂中烦躁的走来走去之时,一个俏生生的小娘托着一碗热汤从隔壁耳房中走了出来,这小娘尚未及筓,看起来十三四岁,身材颇为高挑,走近看去,远山如黛的眉黛仿佛笼罩上一层秋雾,秋波如水的美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阿媛,我此时哪里有心思喝热汤,撤下去吧。”董卓闻言摇摇头说道。
这少女自然就是董卓第三个女儿董媛了,前来车师上任之时,因董母年纪颇大,又不适应西域气候,便留在了陇西老家,董李氏自然在家服侍,又恐去乡遥远,甚为孤寂,其余两个女儿又到了出嫁的年龄,所以便将董媛带在了身边。
“父亲大人,你不用烦忧,庶母身体颇为康健,此次我肯定能多个阿弟。”董媛微微一笑,然后端起热汤奉到董卓面前。
董卓闻言倒也是冷静了下来,接过热汤,端坐在榻上饮了一口,摆摆手让董媛走过来说道:“还是你最乖巧,倒是会安慰人,只是让你吃苦了,你应该在家中陪着祖母的。”
“父亲说的哪里话,祖母年迈,母亲在家奉养,儿本就应该侍奉大人膝下,如何便让大人独自一人宦游在外。”
“真是吾之明珠,可惜日后倒要便宜马钧那小子。”
董卓苦叹一声说道,然而却让董媛再也接不下去了,要不然呢?是向自家大人哭诉不愿嫁出去,还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趁机询问一下那个把自己耳朵都磨出茧子的“马钧”,日后自己的夫君是何种人也?
话说,董媛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两个阿姊大为不同,从七岁之时,父亲便特意请人教授自己识文断字,还要每日学习礼仪,家中的锦缎佳肴也都是先紧着自己所用,然后再是两个阿姊。
自家母亲不止一次的唠叨自己将来会是一个有福气的贵人,起初还不明白为什么,但两三年前听到自家大人口中的那个人时,才明白为何两位阿姊都是泼辣随性,而自己偏偏既要学礼又要识字。
本来董媛还颇为不喜,为何自己要因为他“马钧”而受到家中重视?难道自家大人不是因为我是他们女儿才被疼爱的吗?
然而两年前看见自家阿姊被迫嫁给一位羌人,董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幸运,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好奇,好奇那位被众人赞不绝口的“马钧”是何许人也。
就在董卓父女二人谈话之时,一声婴儿的啼哭让二人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这是一个婢女也是急慌慌的跑了出来,来不及施礼就说道:“主人大喜,是个小公子。”
“好好,赏,全都有赏。”董卓闻言,立马从榻上跳了起来,兴冲冲的说道。
“恭贺父亲喜得佳儿。”董媛站在一侧,也是颇为欣喜,向董卓肃拜道。
李氏作为董卓正妻连生三女,然后十余年无所出,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董卓这七八年连纳三妾,都是无所出,即便众人不说,但免不了猜忌李氏善妒,不许妾氏怀有身孕,这也是其母李氏的心结所在,好在董卓终于有了子嗣。
“哈哈哈,阿媛,随我去见见汝弟。”董卓哈哈大笑,就要向着内房而去。
“时,窦太后临朝,后父大将军武与太傅陈蕃谋诛中官,节与长乐五官史朱瑀、从官史共普、张亮、中黄门王尊、长乐谒者腾是等十七人,共矫诏以长乐食监王甫为黄门令,将兵诛武、蕃等,事已具《蕃》、《武传》。节迁长乐卫尉,封育阳侯,增邑三千户………”――《后汉书》卷七十八宦官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