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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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来的两个教养嬷嬷发现人和太师说的对不上告辞回宫，到这会儿已经过去两天了。
别说其他人，就是谢昭心头也有些打鼓。
这两天，知道这事的谢家人都忐忑得很。大伯和大堂兄没骂自己，还弹压了一下家里人。估计都是看在那五千金以及自己救过秦太师的份上了。
父亲对自己没跟他商量，就把一万金分派好了，而且他个人一个子儿都没落到很有些不满。
这可是很大一笔钱了！
亏得有顾姨娘从中转圜。而且他也不能对自己把五千金上交给家族供养暗中那只人马表示不满。
阿嫣私下告诉谢昭，谢三爷很想自己能去统领那批人马。而且有了这五千金，他开口向长兄讨要时底气很足。
不过大伯父没给父亲这个面子。那是谢家的根基，不会交给父亲这个才具一般、耳根子还软的。
阿嫣如今在父兄之间，明显是向着兄长多些。
毕竟阿兄给了她这么大一个好处，爹爹那里可没什么油水了。
方才有人来说太师马上就到，大伯父便带着他们都出来候着了。
这会儿一大家子跪着，阿嫣心头没底。她往谢昭身边挪了挪，“阿兄，这事儿还能成么？”
“圣旨已下，只要太师不想把谢家灭了，肯定是要从谢家抬一个嫡女进宫的。”谢昭顿了一下，“放心，还不到他要灭谢家的时候。”
事情真严重到那个地步，大伯父和大堂兄才不会是这个反应。
“太师到——”
整齐的马蹄声在谢府门口停下。为首的马匹通体乌黑，全身上下连一根杂毛都没有。马背上的人身姿颀长，正是当朝太师秦政。
他掌权之初，带兵入城主政。当时不少京中闺秀为他俊美如天人的容貌倾倒。
端的是金相玉质、龙行虎步。
结果不出三月，接连几个世家被押赴菜市口行刑。那场面哪怕没亲眼看到，也让这些闺秀噤若寒蝉。还有之前五王阵前被杀……
大堂兄说秦王不贪财不好色。呃，秦家本来就富甲一方，他何须贪财？
至于好色，那也是别人好他的色多些。
谢昭听人私下说容色无双的福华长公主出降前曾倾慕秦政。但他不为所动，连驸马爷都不肯当。
拖到如今二十三岁了，还没有娶妻。
大伯父带着全家行礼，谢昭跟着叩首。
“起来吧——”
大伯父谢孟书起身引路，其他人也都跟着进去。
过了照壁，秦政道：“把相关人等叫来就是了。”
谢孟书恭敬地道：“是。”
不相干的人只能退下，顾姨娘也在其中。
最后一起去了待客的正厅的便只有长房父子俩，三房父子|女三人。
秦政在首位坐下，手中握着的马鞭随手搁到旁边小几上。
阿嫣在大堂兄目光示意下接过下人手中托盘上前上茶，“大师请喝茶！”
她的仪态非常优雅，是从小苦练的。
秦政看她两眼，“这就是你们预备送进宫去的三房嫡女？”
谢孟书应道：“是的。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好。她生母原是高门嫡女，受了连累才一度飘零。但出身、教养都是极好的，也不曾蒙尘。”
他之所以认为这事儿有戏，其实也是因为谢嫣和秦政的身世简直如出一辙，觉得他应该不会嫌弃谢嫣的出身！
秦政的生母同样是名门之后，原就是他父亲的未婚妻。后来他外祖犯了事儿，生母为了保住他小舅舅才答应为妾的。
他父亲另娶了高门之女，但却一直没有儿子。嫡母这才抱养了年幼的他到身边教养。
听到谢嫣这个身世，秦政道：“你们以为本太师选中你谢家为后族是为哪般？”
要不是那日谢昭一句‘如果这世上没有太师存在，如今不知已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了’打动了他，这份殊荣肯定轮不到谢家。
这五年，他虽然把持朝政，但在各方面他给天子的都是最好的。
皇后自然也不会例外！
是礼部尚书提醒他天子的年纪该成亲了。他当时正好听说谢昭有个龙凤胎的妹妹。长得和他一般无二，而且从小习文修武都是同一个先生。
虽然没像哥哥那样早早扬名，但也是个锦口绣心的姑娘。
他是想用谢昭的，不然那日也不会问他想要什么报酬。
结果这臭小子避之唯恐不及的跟他要钱。他这个人就喜欢收拾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
当时他就拍板，“那就谢昭之妹了。”
如今，臭小子更是胆大妄为的把龙凤胎妹子直接送走了。
一而再的不给他面子！
“叫她下去！”
谢嫣这是头回见到秦政，也有些被惊艳到了。可敬茶的时候秦政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转开了目光，这会儿更是嫌她碍眼的口气赶她出去。
她整个人都懵了！
谢韶看她不动，过来半拉半扶的把人弄了出去。
谢昭见秦政目光转向自己，上前一步跪下，“谢昭冒犯太师，请太师责罚！”
“原来你还知道冒犯了本太师啊？两个月后，你那龙凤胎妹妹必须入宫。本太师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绝不接受你们拿个次品来替代。”
谢三老爷谢季书对次品一说大为不满，想开口说什么又被长兄瞪得咽了回去。
就很憋屈，在自己家里被一个跟他长女年岁相当的年轻人这样当面羞辱爱女！
谢昭躬身道：“太师，舍妹如今在哪里，我等也不得而知。”
凌越肯定不会让不好的消息传进阿华耳中，他倒是不必担心阿华听到什么自己跑回来。
而且凌越三山五岳都有朋友，带着阿华藏个一年半载的肯定没问题。
秦政戏谑地盯着谢昭，“你们也找不到啊，那怎么办呢？这准皇后逃婚，也不能发海捕文书遍天下的搜寻啊。药王谷怕是也搬迁了，估着连珍贵药草都一起迁走了。这样吧，婚期照旧。谢昭你替你妹进宫！什么时候你妹找回来了，本太师什么时候把你还给谢家！”
谢昭倒吸口冷气，他想过挨板子、蹲号子甚至做苦役。不然也不会把钱分给姐妹防身。
但绝没想到秦太师会让他男扮女装进宫和皇帝行大礼。
他行事也太荒唐了！
谢季书急了，这回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开口道：“太师息怒，阿昭他是个男孩子啊！”
这可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弄去着妇人衣裳怎么可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谁让他把人放跑了呢？你们尽早把人找回来，就没这回事了嘛。”秦政拿着马鞭起身站到谢昭身前，还饶有兴致的绕着他走了一圈。
“不错，唇红齿白的，面部也还圆润。这个年岁是还有些男女莫辩的意味。头抬起来，我看看你脖子！”
谢昭有假喉结，几可乱真。是药王帮他向江湖中的易容大师用灵药换来的。
秦政此时自然是要看他的喉结。但这个意味跟买牲口看牙口也差不多了。
谢昭沉声道：“士可杀，不可辱！”
谢韶开口道：“太师，不就是要让人扮我三房的堂妹么。您如果看方才出去的堂妹不上，不如我再另找一个身形、样貌相似的。样貌上的差距或可以易容的方式弥补。”
秦政手下能人众多，自然知道易容术的巧妙。
他摇头，“不行，再精妙绝伦的易容术，表情也不可能生动。”
谢昭抬头道：“皇后娘娘似乎并不需要表情生动。”
秦政想了一下，点头道：“你说得没错。皇后嘛，端庄就行了。而且也没什么人敢凑近了盯着皇后的脸看。”
眼见谢家人露出几分希冀，秦政笑道：“不过，你方才不是让本太师责罚么？这就是了。你妹要是回不来，本太师就要看着你穿女装入宫为后。如此，本太师就赦免了谢家其他人的罪过。嗯，很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了。至于方才那个丫头，如果你们家执意要送她入宫，可让她为媵妾！”
秦政说完，还特地看了看谢昭的喉结，然后笑着扬长而去。
谢韶推父亲一把，父子俩赶紧跟出去送客。
谢季书起身过来道：“阿华到底去哪了？”
谢昭有些懵的道：“儿着实不知。”
药王明知妹妹被封为后，还写了求婚书，肯定是找好退路了。连人带药草搬迁，真的是极为可能的。
而且，凌越也未必和药王谷的人在一处。
“那现在怎么办？那是个活阎王啊，你连他都敢糊弄。”
谢家也开始找人，找了半月谢华音讯全无。
谢韶来问谢昭，“凌家开的药馆是哪家？”他那晚听到凌越让堂弟去拿增高药来着。
婶婶个子娇小，堂弟比其他男丁也略矮一些。他想要长得更高，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谢昭不语。
“你还真想男扮女装入宫为后啊？那不成个怪物了。传扬出去，你以后还如何统御属下？谢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谢昭仰头看天，“我就是告诉了你，一个半月的时间你也找不到阿华的。凌越那小子藏人的本事，我领教过的。”
他当年去药王谷接妹妹就没找着人。逼不得已在谷里一住就是三个月。那还只是在药王谷范围内找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分饰两角，不让人知道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