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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测定了火流星现世日期,并昭告全国,当日,云安城里人人相邀晚上观星,河灯卖的供不应求。
上午外出办事的宁怡之,看着满街人群脸上欢喜的神色,突然有些微微失落,边疆战事屡次告急,但国内却始终是一片祥和安宁,只是不知这安宁背后,浸透了多少凉城戍边的战士的鲜血和生命。
“世子,咱们要不要也买个河灯?”
马车忽然停下,墨竹将车帘一掀,探头进来,笑嘻嘻地问道,见宁怡之一脸凝重,心里忽地一紧,转而便想到今日如雪片般传入安平候府的战报。
墨竹敛了神色,“世子不必太过担忧,侯爷和候夫人都是身经百战,必会化险为夷,凯旋而归的。”
低头沉吟了片刻,宁怡之抬起脸来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惬意样,“那便买两个河灯吧!”
墨竹笑着应了一声,翻身下了车架,往路边的小摊子上去买河灯。
傍晚,林天星下学后直接去了百味楼,见了林阿宝,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小心点,晚上我和大哥去接你。”只不过可能接的有点早。
酉正,宁怡之的马车就缓缓停在了百味楼门口,墨竹下来,笑盈盈地对着正在一楼柜台旁等候的林阿宝道:“林小姐,我们公子来接你了。”
林阿宝一喜,跟着出了门。
马车前,夕照洒在宁怡之天青色的夏衫上,长身玉立,笑意融融。见林阿宝出来,宁怡之停下手中摇着的折扇,伸出手,温声道:“走吧。”
林阿宝一抿唇,就着宁怡之扶她的手,上了马车,随后的宁怡之也上了车,墨竹驾着车缓缓驶向城外东湖。
天气热,车帘挑起,晚风夹杂着丝丝闷热徐徐吹着车内人的发丝,林阿宝忽地生出一丝紧张,悄悄地瞥了一眼端坐一旁的宁怡之,见他额角沁出丝丝细汗,忽然心里一动,掏出帕子递给他:“宁大哥,擦擦汗。”
闻言,宁怡之一笑,接过帕子,并没有就着帕子擦汗,道,“我给你倒杯水吧。”说着抽出背后柜子的一格,拿出一个紫砂茶壶和一只小杯放在车内的小几上。
林阿宝忙要去接茶壶自己倒茶,可巧马车颠簸了一下,二人指尖相触,只是一瞬间,林阿宝感觉到由指尖蔓延的丝丝奇异之感,顿时脸色绯红,缩回手,由着宁怡之给自己倒水。
宁怡之拿着茶壶的手微顿,看着林阿宝羞怯可爱的神情,唇边无声勾起一抹弧度,缓缓倒了一小杯茶,递给林阿宝,林阿宝轻轻接过,嗫喏地道了一声谢。
片刻,马车一磕,便停了下来,墨竹回头道:“公子,林小姐,到了。”
下车,二人步至观星阁,进门便有小二迎上来,直接引着二人上楼。
观星阁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名楼,连楼梯也是打造布置地十分精致,一至五楼,花鸟鱼画,布置典雅精巧一点也不觉得爬楼梯是种煎熬。
五楼的天字号雅间,装饰布置低调典雅,甚有品味,三面都是排窗,窗户打开,高楼上晚风徐徐,吹得叫人心旷神怡,林阿宝不自觉走至窗前,烟波浩淼的东湖尽收眼底,满湖碧绿的莲叶,在夕照里渡了一层金辉,不由得赞叹,“真美。”
“快去传晚饭。”墨竹吩咐了小二,便也同小二一起出了门,只剩宁怡之和林阿宝二人。
“宁大哥,这个地方真好。”
宁怡之看着林阿宝满脸的欣喜,答道:“你喜欢就好。”面上笑意更加和煦,微含宠溺。
片刻,轩门被轻叩两声,“公子,上菜了。”
“嗯。”轻应一声之后,轩门被推开,三四个上菜的丫头鱼贯而入,却没有一丝混乱,轻手轻脚,低头摆完菜,俱又退出去。
屋内二人落座桌旁,林阿宝看着桌上五六个精致菜肴有点愣怔,家里是开酒楼的,她怎么会不知道面前这几个,俱是云安城方圆百里都买不到的食材所做,民间难以得见的佳肴。抬头深看了宁怡之一眼,“宁大哥费心了,何须这么隆重。”
宁怡之面上仍是一派清和,停下手中摇着的折扇,搁在桌边,“只是也想让你尝尝看。”一笑,笑得温柔如水,“我少时就一直在外行商,游历四方,见过许多新奇事物,尝过各国各地的美酒佳肴……”真想全都搬过来让你也看看,尝尝。
林阿宝面露欣羡之色,“我自小就在云安城外长大,一直羡慕我大哥能到处游历……将来有机会,我也真想去游览大好河山,只是……”只是女子有几个能出门游历的呢。
心里一动,似有什么想脱口而出的话,但是又生生堵在喉咙口,不确定的东西太多太多……宁怡之终还是口中含混地回了一句,“将来……定有机会的。”
抬头,林阿宝正接着一盅汤的盖子,站起身,舀了一小碗轻放到宁怡之面前,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咕哝,心里微微失望,也微微松了口气,或许还不是时候。
“宁大哥,你尝尝。”
林阿宝还是同在百味楼一样,把自己当成小二,把宁怡之当成客人,斟酒、盛汤、布菜,服务周到。
宁怡之莞尔,笑着拉她坐下,“今日你可不是小二,坐下一起吃。”
林阿宝面色一红,是啊,今日自己也是客官呢,怎么做小二都做出惯性来了。
宁怡之夹了一块鱼放在林阿宝面前的碗里,“尝尝这个海鱼。”
林阿宝看着宁怡之手中的筷子,又看看旁边弃之不用的公筷,低头默默地吃起了鱼。
夜幕降临,东湖边甚是热闹,彩灯一排排高挂,从观星阁望下去,夜的静美与人群的喧闹交相辉映。夜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白日里的燥热瞬间全部消退。杯中是特意给林阿宝准备的梅子酒,清甜醇美,小小地抿了一口,心突然砰砰直跳起来,面上微红,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似乎又什么也没想,好像有些醉了。
柏玉春临近戌时才回了林宅,林天星等在门口,见他的车一停下,立即窜了上去,“大哥,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都快饿晕了,快点去观星阁,天都黑了,我已经和爹打过招呼了。”
柏玉春便吩咐赶车的柏言,转向去东郊观星阁。
车行了片刻,便有一人一马追上来,递了封信函给柏言,便掉头走了。
柏言将信给了柏玉春,柏玉春就着车内昏暗的灯火看了两眼,眉头紧皱。
林天星疑惑,“大哥,怎么了?”
“边疆战事屡屡告急,真不知这太平盛世还能持续多久。”柏玉春收起信函,头偏向窗外,远处就是热闹繁华的东湖岸,半晌,才沉沉开口。
“前阵子不是还说凉城那边捷报频传嘛!”
“是吗……”声音淡淡,尾音消失在夜色晚风的轻柔里,柏玉春无心再议,眸色深深,似是看到了边城。
到了观星阁,二人步至五楼地字号雅间,柏玉春在门前微微顿了一下脚步,看了一眼天字号雅间轩窗上映出的烛火,转身进了地字号。
“大哥,宝妹在对面,要不要……”林天星朝后一步进入房中。
柏玉春站在床边,看着夜景,片刻,才转身,缓缓答道:“不然你以为我大费周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天字房里的二位刚刚用过饭,正喝茶聊天等流星,气氛轻松自然,好不惬意。
轩门忽然被叩响三声,酒楼茶馆里的小二们约定俗成都是叩两声的,那么必是有来客了。
房内还未回应,轩门已经被被推开,林天星大喇喇地迈步进门,柏玉春紧随其后,老神在在。
“二哥?大哥?”林阿宝见到二人,微微惊讶,“你们也来了?”
见到柏玉春,宁怡之没来由地额角青筋一突。以往见他只觉得有趣,现在嘛……转头看了一眼林阿宝,自是有些不一样的。
“柏公子,林公子,幸会。”宁怡之微微颔首,面上笑意不减,却少了几分暖意。
林天星原先看宁怡之还算顺眼,此次因柏玉春的缘故,竟生出一丝敌意,敷衍地点头,“宁公子,幸会。”便拉过林阿宝,“我们就在隔壁,你也过来吧!”
这么直接!
林阿宝有些尴尬,瞄了一眼身后,回道,“二哥,你怎么……”
“不如二位也在这里坐坐吧!”宁怡之看到廊里有丫鬟往地字房上菜,便示意门口的墨竹,墨竹最是机灵通透,赶紧让人把菜端进天字房。
始终站在后面不作声的柏玉春,轻哼一声,站出来道:“恭敬不如从命。”当先坐下。
宁怡之笑道:“我和阿宝已经用过饭,你们慢慢吃,我们去那边观星。”说着领阿宝走回了飘窗边的地台,地台上的小几还摆着刚刚泡好的明前龙井。
柏玉春气噎,也不见动筷子,死死盯着窗前那个身着天青色的公子。林天星感到气压似乎有些低,低头闷闷地吃着饭,眼神却在三人之间飘来飘去。
“宁大哥快看!”
林阿宝忽地惊叫一声,指着夜空,一脸欢喜。
闻声去望,只见得火流星一丝光亮的尾巴,宁怡之笑得温柔如水,“阿宝,我们去东湖边放河灯吧!”
林阿宝喜得一下子站起来,“大哥二哥,你们慢慢吃,我和宁大哥下去放河灯!”
说着竟有些忘形地拉住了宁怡之的袖子,宁怡之一怔,转而唇边展开一弯笑弧,随着林阿宝出门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桌边二人一眼。
柏玉春气的心里突突直冒火,黑着脸阴沉沉地不作声。
林天星见他这样,小声道:“真是女生外向。”
许愿、放河灯,林阿宝兴致极高,宁怡之跟在后头护着她,周到体贴,墨竹与二人隔了几步,窃窃偷笑。
东湖岸边人影憧憧,宁怡之却好似不属于人群一般,繁华喧嚣俱隔绝在外,他只护着蹲在水边的林阿宝一人。
半盏茶的时间,柏玉春与林天星下了楼,远远地便见宁怡之和林阿宝站在水边。
宁怡之抬手之间,林阿宝发间便出现一只青梅玉簪,青梅灼灼,玉色莹润,定然不是俗物。
“是什么?”林阿宝抬手便要去摘来看看。
宁怡之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别动。”
那边的柏玉春已经气得头顶冒黑气,阴沉沉开口,“我不舒服,去叫阿宝一起回府。”
林天星应了,便赶紧过去。
柏玉春一刻也不想多待,一拂袖,转身朝马车走去,身后的柏言,赶紧不发一言地跟上。
“大哥怎么突然不舒服?要紧吗?”听了林天星的话,林阿宝微微担心。
“再在这里待下去……应该是要紧的吧!”林天星额角冒汗,自家这个妹妹,怎么这么迟钝。
“阿宝,天色也不早了,既然柏公子身体不适……”说着抿唇无声地笑了,淡淡瞥了林天星一眼,接着道,“你便早些回去吧!”
“嗯!”林阿宝点头,“宁大哥,那改日再见。”又转向林天星,“二哥,我们快去瞧瞧大哥。”
二人便告辞。宁怡之望着兄妹俩的背影,忽又笑起来,墨竹凑上来,也憋着笑,“世子,我看这柏公子,也真有意思。”
上了马车,柏玉春黑着脸阴沉沉地坐在车里,不像不舒服,倒像气得不轻。
“大哥,你还要紧吗?”
柏玉春瞥了一眼林阿宝发间的玉簪,目光冒火,又见自己上次给她的传家玉镯还好端端待在腕上,脸色才微微转好,“回家。”
气氛不对,林阿宝和林天星对望一眼,俱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