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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了一瞬。
小包子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低头盯着自己的小碗,紧张挺直小小的脊背。
爸爸每次回来都会跟妈妈吵架,他不喜欢。
妈妈会哭,会说他是累赘。
会把他关在房间里不准出来。
“给他开门吧。”江月然跟保姆说了声,静静看着小包子,“江逾白,把胡萝卜吃了。”
小包子已经挪到桌边的手缩回来,小手只盖了三分之一的骨碟里,装了七八块胡萝卜。
他抬起头,睁着一双又明又亮的眼,抿起小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江月然毫不相让。
半分钟后,小包子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胡萝卜,吃毒药一般塞进嘴里。
“吃不完我们就天天吃。”江月然曲起手指轻叩桌面,“每天都只有胡萝卜。”
“妈妈。”小包子抬起头看她,迟疑开口,“我会不会变成兔子?”
……这是重点吗?
“我知道了。”小包子见她不说话,把嘴里的胡萝卜吞下去,又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嗓音含糊,“年年可以成精,布布说成精后可厉害了。”
他低着头,软糯的嗓音透着明显的讨好,还有几分自我安慰。
江月然挪开眼,心底忽然软得能掐出水来。
原主生下他就病了,对他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为他精心准备房间,坏的时候冷暴力、斥骂、威胁他要扔掉他。
渣男更狠。
指责原主的同时,会将火气发泄到他身上。
小包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心思极为敏感又极度缺乏安全感。
“妈妈你生气了?”小包子乌黑明亮的眼里涌起恐惧,软软的小奶音染上哭腔,“年年会乖的。”
“没生气。”江月然脸上露出笑容,葱白的手指,在桌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真的。”
小包子愣了下,仰起小脸,抿着小嘴冲她笑,一双眼亮得像是揉进了漫天星辰。
钟景耀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那个木偶一样的妻子,顶着一头利落精致的齐耳短发,姿态慵懒地歪在椅子里,跟儿子相处融洽。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觉得很不舒服。
在公司时他没留意,这会才发现,她好像变了。
变得自信,强势,一如五年前她从京市追过来,开口跟他说,“钟景耀,我们结婚吧。”
家里破产后,他四处筹集资金想要赎回房子和车子,同时跟他交往的几个女友陆续跟他分手,人间蒸发。
只有温顺软弱的江月然,每次都会接他的电话,听他诉苦。
他卑鄙地想要利用她,带着她去饭局,带着她去求那些能帮忙的人,期待他们能看上江月然。
她有一张,男人看到就会忍不住想呵护的脸。
然而他的计划没能成功,还在一次醉酒中跟她发生了关系。
看到她怀着身孕追到云城,他又感动又愧疚,于是很傻逼的签了协议,跟她去领证。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从前温顺软弱的江月然,在新婚那段时间里极为沉稳冷静,像是变了个人。
他们相处融洽。
然而孩子出生后,她又变回恋爱时那个软弱的样子,变得疑神疑鬼,拒绝他的求欢见面就跟他吵。
他厌烦不已,闵淑玲的体贴和爱慕,让他极度放松,也让他重新找回钟家没破产前的骄傲。
钟景耀捏了下眉心,想到自己回来的目的,脱下外套挽在手里寒着脸抬脚过去。
“爸爸。”小包子闷闷的喊了一声,继续跟骨碟里的胡萝卜作斗争。
江月然偏头看过去,只一眼便收了目光,“不知道你要回来,没准备你的晚饭。”
钟景耀磨了磨牙后槽牙,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先生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保姆见钟景耀脸色不好看,及时插话,“冰箱里什么都有。”
“不用了,我回来之前已经吃过。”钟景耀把外套递给保姆,眉眼间笼着烦躁。
小包子抬头看他一眼,又往嘴里塞胡萝卜,脸颊鼓起来,像只藏了很多食物的小仓鼠。
他不喜欢爸爸。
爸爸不会陪他玩,会骂他像妈妈,只会哭。
“换了门锁为什么不告诉我?”钟景耀终于找到发泄口,眼神阴鸷,“这也是我的家。”
“刚换的,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也没想到你还记得自己有家。”江月然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神色平静。
钟景耀满肚子的火气,被她的话硬生生打了回去。
“对了。”江月然手上的动作顿住,“我下午路过医院看到你的车,谁生病。”
钟景耀怔了下,眼底涌起怒火,“你在怀疑我?”
白天在公司,她是故意刺激闵淑玲。
“怀疑你什么?”江月然明知故问,“我在问你谁生病。”
“我以为你在公司,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钟景耀像是被扇了一耳光,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是我爸有点不舒服,我先上楼洗个澡。”
“你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在客房。”江月然将他想要发作,又不得不憋回去的样子收进眼底,黛眉微扬,“我最近失眠的厉害,不想吵到你。”
钟景耀脚步顿了下,继续上楼。
江月然看着小包子。
小包子已经吃到最后一块胡萝卜,他看了眼转身离去的钟景耀,什么表示都没有。
爸爸很不高兴,妈妈好像也不高兴,他不能哭,他们会烦他。
闷闷吃掉最后一块胡萝卜,他把自己的碗筷往前推了下,抬起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开口,“妈妈,年年吃完了。”
江月然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带他上楼。
回房换上运动背心和瑜伽裤,她牵着小包子的手,一起去三楼的健身房。
小包子好奇看她拆开快递箱,背着小手,像只小猫一样往上凑,“是给年年的吗?”
“给你的。”江月然拿出一对小孩用的拳套,淡淡扬眉,“伸手过来。”
小包子立即站直直的,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软软出声,“妈妈,你不高兴。”
……你不是暖男人设,你是病弱偏执的疯批霸总,人设不能崩啊小子。
江月然弯起唇角,给他套上小拳套和头盔,“我没有不高兴,一会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得让他像自己小时候那样,从小就学散打练拳击,能增强体魄又不怕被欺负。
小包子咧开嘴,才黯淡下去的一双眼,跟通了电一样,倏地亮起来,“嗯!”
妈妈要带他一块玩!太好了!
卖萌真的可耻。
江月然笑着摇摇头,抱起给他玩的沙袋放到远离自己的地方,套上拳套开始练拳。
小包子学着她的样子,一边挥拳一边“嚯嚯哈嘿”的喊,又滑稽又可爱。
江月然险些破防。
练满一个小时,她出了一身汗,浑身舒爽。
小包子坐在地上,套着拳套的小手撑着下巴,眼神亮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光,“妈妈好棒!”
妈妈会说英语还会打拳哦,好厉害的样子!
“该去洗澡了。”江月然取下毛巾擦汗,一回头就看到倚着门发呆的钟景耀。他穿着浴袍,看自己的眼神满是色气,浴袍下的某个地方似乎鼓了起来。
她挪开眼,弯腰抱起听说洗澡就垂头丧气的小包子,冷淡出声,“吵到你了?”
“没有。”钟景耀喉结滚了下,伸手要抱小包子。
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个样子的江月然。
性感,成熟,又带着几分让人想要征服的高冷。
“年年要妈妈抱。”小包子拒绝他的示好,埋头到江月然颈间,“年年身上有汗。”
爸爸很少抱他,每次抱都很不高兴的样子,尤其是在淑玲姨姨面前。爸爸很嫌弃他,说他笨,说他跟妈妈一样讨厌。
“他玩累了,我带他去洗澡。”江月然从他身边越过去,对他发出的信号视若无睹。
垃圾玩意儿,管不好自己的烂黄瓜,还想睡她。
……
小包子今天玩的很疯,洗完澡躺被窝里,不到一分钟就沉沉睡过去。
江月然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关了大灯出去。
“我们谈谈。”钟景耀站在门外,见她出来,眸色渐深。
运动后的江月然,没有了白天在公司时的古板强势,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熟透了诱惑。
她原就生得漂亮,天生的冷白皮瓷胎一般细腻。眉如远山,一双桃花眼看着人时,像是带了无数的钩子,撩得人心痒痒。
这些年,他无数次后悔自己傻逼,后悔自己因为孩子和愧疚草率娶她。
可是看到忽然像变了个人的江月然,他竟然又有了冲动。
“去书房等我。”江月然从他面前越过去,径自回主卧。
钟景耀闭了闭眼,挥开不该有的思绪,提醒自己今晚是回来跟她商量离婚的,不能节外生枝。
耀阳医疗作为互联网医疗平台,目前跟云城所有的医院都完成了对接,正打算往外发展。
项目前景可期。
另一家公司也即将开始融资,只有摆脱江月然,这些才真正属于自己。
十分钟后,江月然穿着红色丝质睡衣走进书房,态度疏离,“想跟我谈什么?”
“然然。”钟景耀喉咙发哑。
洗完澡的江月然风情更甚,红色深v的丝质睡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像一朵娇艳靡丽的牡丹,诱人采撷。
“我没法跟你妈妈好好相处,你真想好好过日子,就别让她来烦我。”江月然故意不提离婚,拉开椅子泰然坐下,“还是,你想跟我谈别的。”
钟景耀低下头,颈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拿起离婚协议递过去,艰涩开口,“我们离婚吧。”
江月然静静看着他,直到他额头上的汗粒变得明显,这才慢悠悠拿起离婚协议,漠然反问,“离婚?”
渣男还真是现实,吃软饭的时候各种甩脸子,一旦有了飞黄腾达的可能马上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