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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眠将心中所想藏得妥帖,面上做出犹疑神色来,仍是说道:
“老爷,福顺打小生在安城长在安城,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安城郊外的清河谷,小的……”
此话一出,白显胜果真更是深信不疑,叹着气说道:
“唉,你不愿意也是再正常不过,你也只是个孩子,教你远离故土,难免觉得心慌。只是咱们府上,却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罢了,你不想去,我也不会强迫你,福顺,你下去吧。”
白显胜虽有些失望,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林月眠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当下继续做出纠结神色来,站着不动。
白显胜看在眼里,便问:
“还有事么?”
林月眠将牙一咬,像是下了决心,说:
“老爷,我离开王府,流落街头,要不是大公子和老爷收留我,如今我早就没了性命。书中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家里有用到我的地方,福顺在所不辞。”
“当真?”
林月眠点了点头。
白显胜面露欣慰之色,他只当林月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下心中对他越发赞赏有加,说:
“好,我没有看错人。福顺,我准备把二少爷送到英吉利的伦敦就读,他的表兄前年便去了,你们到达之后,自会有人替你们将诸项事宜安排妥帖,旁的你不必费心,只要把我说的做好就是了。”
“是。”林月眠低头,依然一副谦卑模样。
白显胜慢悠悠走过来,在林月眠肩上重重一拍,道:
“你还年轻,此番出国,也要好好念书,日后回来了,兴许还能在学部替我帮帮忙。”
这话里竟有些语重心长,在白显胜看来,二儿子白霄雨天性顽劣,送他出国念书也只是图个心安,倒是这不声不响的小家丁福顺,为人沉稳,不卑不亢,读过圣贤书还有武艺傍身,是个可培养的苗子。
“是,老爷。”
“嗯。”白显胜点点头,“三日之后有一班渡轮去往英吉利,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们就坐那趟船。这两天你不必操持府上琐事了,去管家处领些钱,置办些必需品,若是安城还有朋友亲戚,也可以去向他们道个别。”
林月眠时时提着小心,听他这么说,立刻便说道:
“小的哪里还有什么朋友亲戚,如今只是孑然一身。”
话音一顿,又说:
“老爷,这件事二少爷知道了吗?”
“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告诉他。”白显胜说,“若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早些准备。”
林月眠应声退下,心里思忖着这件事。只要这三天内不出什么意外,到了英吉利,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虽说白显胜放了他三日的假,但是外面那些穿着军装的许倬朗手下仍然在街头巷尾徘徊,林月眠不敢轻易抛头露面,叫几个和他相熟的家丁替他置办了些简单的随身物品后,老老实实地守在白府里,打扫庭院,端茶送水,平日里该做的,这会儿依然一样不落。
白显胜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满意。
一晃三天便过去了,明日清晨,林月眠就要跟着白霄雨出发去码头。
一向不急不躁的他,今晚罕见地失了眠。
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林月眠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后,坐起来,看了看左右熟睡的家丁,悄无声息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