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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秦王子楚
鲜血流动，地上嬴阳的尸身偶尔会抖动一下，郭嘉缓缓擦去剑上的鲜血，对着章邯说道：“召集所有人，集合。”
“嘿！”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郭嘉第一次亲手杀人，在赵国留下发狂的蜜蜂叮死赵姬的仆人，在咸阳带领军队围杀魏武卒，他的手上都没有沾惹人命，但是今天，他亲手杀了嬴阳。
与田简子担心的一样，郭嘉并没有因为双手染血而感到不适，反而在心中燃起无限的亢奋之情，“生命珍贵，但是今天一个生命在我手里流逝，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愧疚，到底是这个年代冷漠还是我的心性残忍？
难怪师父总是担心我变成一个嗜血残暴之人，只是今后，这样的血腥只会越来越多，我该如何是好啊。”
就在郭嘉反思的时候，默军所有人集合完毕，任涂与任嚣两兄弟看到地上的嬴阳，撇撇嘴，一脚将尸体踹出营地，“废物。”
“你们看到了，刚刚我杀的人，是大王的侄儿，王室宗亲，我已经得罪了大王，为了各位的前途，有谁想要离开的，我这里可以放人，相信你们铁鹰锐士的出身注定你们到哪里都会被人接纳，不用担心前途。”
没有一个人离开，正相反，所有人看向郭嘉的眼神反而比以往更加狂热，就连最后才加入的章邯也是一脸地崇拜，恨不得立马发誓永不相弃。
郭嘉不知道的是，这些年，嬴阳这种自己为是的旧贵族，死在军队手里的不计其数，尤其是铁鹰锐士，他们在昭襄王的带领下，抄这些人的家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郭嘉的行为虽然莽撞，但是嬴阳是自己来报仇的，既然如此，死了就得认！
相反，郭嘉年纪轻轻不惧权势，杀伐果决，让大家对这位年轻将主最后的担忧都放下了。
至于郭嘉所说离开这里前途无忧？大家是军人但不是傻子，嬴阳为什么来这里口口声声要复仇，还不是他们父子打默军的主意，遭了报复，现在父子二人一起殒命，谁还敢真的相信这位将主是好拿捏的？
“把俘虏带上来。”嬴阳身死，但是他的那些护卫却没有死绝，而是被郭嘉手下绑了起来。
嬴阳的护卫全都被带了上来，现在，郭嘉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这群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这些人时，就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些人对于自己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仇恨，让郭嘉觉得十分不对劲。
“你，那个刀疤脸，把头抬起来。”
这张脸有些说不出的诡异，一半充满了愤怒，另一半，似乎是死肉一般，此人好像得了面瘫症，郭嘉还真不知道这个年代居然也有这种病，正端详着这人呢，公孙仲忽然发现了什么，快步走到这人身边，用手一按这人的脸颊。
“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的右半边脸，居然是可以取下来的，公孙仲这一碰，面皮掉下，露出森森白骨和恐怖血肉。
郭嘉猛然想起，“你是魏国武卒！”
那人却不否认，冷笑道：“没错，老子就是魏武卒，老子还有人马在……”
话没说完，公孙仲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然后焦急地看着郭嘉，郭嘉明白，公孙仲这是担心自己为了自保把这件事闹大，这样除了能救自己一时之外，再没有一点益处。
此人最后想要说的话，必然是当初被信陵君留下做死士时就准备好的，真让他说出来，大秦正处于内部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候，必然生乱。
郭嘉熄了审问其他人的心思，“这些人乃是魏国刺客，潜藏在嬴阳周围，蛊惑嬴阳，祸乱宗室，其罪当诛，就地斩了。”
不待其他人反应，公孙仲几个剑起剑落，这些人全都人头落地，不愧是杀神的后人，这般利落的杀人，常人就算武艺再高也难以做到。
待众人散去，昌平君和昌文君带着王翦来到郭嘉的军帐，见郭嘉正在安抚受伤的三只小狗，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郭嘉见状，示意几人坐下，“是想问我，为何不留下这些人佐证，证明嬴阳与魏国勾结？”
王翦点点头，“那厮的模样，分明是当初被鞭笞死的人里侥幸活下来的余孽。嬴阳留用此人，分明是大秦的叛徒。”
“翦，你有想过，当时那样的伤势，什么样的药才能让这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恢复到这个地步吗？”
“这……从未听说有此神药。”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他真的是魏国人吗？”
王翦有些惊讶，“你是说，这人是故意自残，冒充魏国人？”
郭嘉点点头，“我知道一种神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人参），但是你看此人的身手与机变，值得用这样的神药来救他吗？
不过翦的话也不全对，此人自残不假，但是是不是魏国人，有待商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死了比活着好。
这种死间，往往是闲子，他们的作用往往就体现在临死之时的反扑，我问你，若是留下此人，加以审问，他说自己的同党是王齿将军，你怎么办，你要大王怎么办？”
“这……”王翦有些犹豫，但是熊启却是清楚了郭嘉的意思，嬴阳来此本就有取死之道，杀他其实问题并不大，就算顶撞了大王，对于郭嘉这样的存在，大王能做的最多就是弃置不用，但是郭嘉才多大，等他在长大些，名声再大些，大王还敢说不用他吗？
郭嘉既然本就在不败之地，那么多抓住嬴阳一个痛处有什么用？更何况，之前大王和嬴秋一家交往甚深，这其中会不会牵扯到大王谁也说不准，万一挖出点什么不该让人知道的，本来只是得罪大王，这就要变成大王的死敌了。
至于那刺客，他背后还有人吗？那是肯定有的，大秦国被这些人渗透之深，已经难以想象，如今连宗室都牵扯到了，再查下去就要触碰到禁忌了。
熊启这才想起，去年国尉专程派人告诫郭嘉，不要继续追究魏武卒之事，看来，所有人都以为国尉扳倒嬴秋的证据是捏造的，真相未必如此，只是为了大秦的稳定，一直捏着没有拿出来罢了。
看着郭嘉，想着卫缭，这师兄弟俩，个个杀伐果决，还在暗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宗室的密谋都被掌握了证据，这二人的能耐，真的不是常人可以窥测的。
王宫里，新秦王嬴子楚，正对着眼前锦盒里的头颅冷笑，在不远处站着的，是王齿和冯劫，锦盒里的头颅，正是冯劫从郭嘉军营里拿回的那半张脸的刺客。
“好啊，刺客都混入宗室的亲卫之中了，负责防卫咸阳的守军副尉，居然是刺客！嬴阳该死！该死！”
子楚出离的愤怒让王齿看着觉得有些奇怪，冯劫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惊奇地，这位明着是在骂嬴阳，但是那位不顾旨意杀了嬴阳的家伙，才是秦王这么生气的主要原因。
“大王，郭嘉鲁莽，唯恐此人临死攀诬，直接杀了，没有询问。”
听到冯劫的话，子楚慢慢冷静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此子年少成名，心气太傲，我本欲打磨一番委以重任，但是奈何此子太过恃才傲物，这样吧，王卿，就打发他到你军中做个军侯，一应部曲既然是先王赏他的，就让他继续留着吧。
王卿替孤王好好勘磨一番，让此子早日成为大秦栋梁。至于嬴阳原本的守卫咸阳之责，就交由王卿代领，现在看，只有王卿这样的忠臣才能保我大秦江山永固啊。”
“臣，领命！”
出宫路上，王齿见冯劫眉头紧锁，似乎在顾虑些什么，便问道：“你看出什么名头了吗？”
冯劫深吸一口气，“此事，大王恐怕深知内情。”这话传出去，足以吓死人，大秦国君，居然和异国刺客有关？但是王齿并不觉得奇怪，示意冯劫继续说下去。
“大王意图借嬴阳收拾郭嘉，至于这个刺客到底是不是大王安排的不能肯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王绝对知道嬴秋父子与六国之间的联络。
今日郭嘉为了大秦内部不出变动，放弃将此事闹大，但是却在大王心头扎了一根刺，此时郭嘉和大王已经没有任何缓解的余地了。”
“那你觉得，大王为何命我来负责咸阳的安全呢？”
“宗室之人与外敌勾结，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是大王想要继续重用宗室是不可能的。
在军中，亲近宗室的镳公排斥外人，对于郭嘉和大王这种不是出生在大秦的人都有极大的排斥之意，所以安排将主是最合适的。
而且属下认为，将主与郭嘉之间的关系，大王恐怕有所察觉了，否则，不会顺势把郭嘉安排到将主这里，这是要把一切放到明面上来，这种手段，颇像杂家的方式。”
“你猜的没错，相邦吕不韦在我这里有暗线，先王嘱咐我照顾郭嘉的事情大王已经知道了，否则，你以为大王的性子，会一直忍着不去动郭嘉？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大王其实没有把咸阳的安全交到我的手里，而是交到了另一个宗室的手里。”
“谁？属下并未发现有任何宗室掌领兵权啊。”
“你不知道吗？在赵国的那位质子，趁着赵燕交兵，与大秦互相归还质子的机会回来了，此刻已经在路上了，听说此人曾经与郭嘉相交甚深，此刻大王调郭嘉入我麾下，又安排我掌管咸阳治安，你说是什么意思呢？”
“将主是说，大王要质子政接过郭嘉的兵权，顺势以宗室的身份掌握咸阳防务，这样来，名义上咸阳军权在将主手里，实际上是在那位质子手中，或者说，实际上又回到了大王自己手里？”
见冯劫一脸震惊，王齿哈哈大笑，“怎么，真以为大王被吕不韦当成货物把控了几年，就真是个废物？你要想明白，一个废物能有这样的胆识，与一个商人合谋，争取一国之君的位置？
不要小瞧我们这位大王，你看，这一手以退为进用的，你郭嘉不是要做什么忠臣良将吗？那你的军权，就还给你兄弟吧，而那位质子，在赵国那里受了诸多苦楚，据说人已经傻了，绕来绕去，这么精锐的军队，大王还是掌握到了自己手里。”
在冯劫震惊的目光中，王齿摇着头，缓缓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