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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质子回国
“什么？大王把我安排在王将军的部下，还暗示将军日后以我的部队协助王子政来负责咸阳治安？”郭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对于新王的决定感到无比震惊。
那个被人当成是货物，靠着别人撒钱认干妈这样的手段，才谋求到了大王宝座的家伙，居然这么有心计？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命令，敲打了王齿，收回了自己的军权，还分化了嬴政与自己的关系，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误打误撞，难道是王齿与自己想多了？
现在郭嘉谁也不敢小看，宁愿相信这位本该是傀儡的大王就是这么心机深成，也不敢想人家是个傻子。那么，自己之前得罪他的举动就有些不智了，现在看当日朝堂上卫缭反击直接杀人时子楚没有任何脾气，这事就值得思考了。
子楚不是惹不起卫缭，而是卫缭的地位特殊，又有名望在，子楚估计存着用他的心思，毕竟这位国尉大人的才华，他是见识过得。
但是自己呢？郭嘉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奇怪，子楚对自己的恶意，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与赵姬的矛盾，还有吕不韦对于自己那些技术的觊觎，让郭嘉下意识就觉得站在二人这边的子楚是与自己相对的。
可是今日，自己斩杀宗室，换来了什么惩罚？也许有心人眼里，可能大王在暗夺郭嘉的军权，但是明面上呢，居然没有惩罚自己，反而是把自己归入了正规军队的部下，让王齿来当自己的靠山，这样一来，还有谁敢明着欺负郭嘉？
至于所谓的夺取军权，嬴政和自己的交情到底有没有好到那个程度子楚怎么知道，万一嬴政向着自己，军权到头来还是在郭嘉手里，而且，还可以以此事来看一下嬴政的深浅，这其中牵扯的算计之多，细想来让人发寒。
想到这里，郭嘉忍不住朝着远处的咸阳宫望去，隐隐看到，巍峨的宫殿上空，一只斑斓猛虎正收敛爪牙，静静趴卧。
“这一手高明啊，可以看做是在对付我，也可以看做是在保护我，什么都没做却好似什么都做了，让人猜不透啊猜不透，异人？子楚？大王啊，你不凡啊。”
“王将军让我告诉你，自己小心，正值变局，一动不如一静。”
“谢王将军提醒，也谢过冯兄亲自来送消息。”
送走冯劫后，郭嘉对着天空招招手，早已在不远处盘旋的鹞鹰飞了过来，径直落在郭嘉的手臂上，这是卫缭手下唯一一只信鹰，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也是唯一一只可以连续传递消息的飞禽，不像其他鸽子一样，一日之内只能传递一次消息。
郭嘉拿下鹰腿上的绢布，看到了一张小型的地图，画的竟然是咸阳与邯郸之间的路，在一条弯曲的路线旁，几个黑点出现的有些莫名，这正是郭嘉请卫缭的人手出手留下的记号。
这些人早早出发，等在嬴政回来的路上，分段停留，以这只能够连续传信的鹞鹰作为信使，若是嬴政一行人平安无事，就点黑色墨点留下记号，鹞鹰会带着地图到下一个地点，若是出了意外，也可以根据黑点的位置尽快派遣人手进行救援。
“一路上居然没有一次事故，嬴政的运气是真好，或者说盗匪们都被大秦给镇住了？按照路程明日就到咸阳了，我得早点出发去迎接他。”
“哦？鹞鹰回来了，你那位兄弟也快到了吧。”卫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郭嘉身旁，在昭襄王身边这一年，卫缭的武艺似乎也有大的进步，至少，以前这家伙可没有这种无声无息靠近人的本事。
“师兄最近在忙什么？”
“这一年来，我一直身在宫内，消息闭塞，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想起你曾经说过的一些想法，就用锦衣探子的老底，加上一些鸡鸣狗盗之徒，组建了个专门刺探消息的机构。”
郭嘉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这怎么和一些历史小说里，卫缭建立的黑冰台那么像，不是说那是瞎编的吗，结果自己让他组建锦衣卫的想法却促成了他建立黑冰台？
原本郭嘉给卫缭的建议，是像后世的明太祖一样，将一支亲军组成锦衣卫，有探查暗访之权就好，没想到，卫缭似乎是觉得明面上查不到什么消息，组建了暗中的组织。
“这组织叫什么名字啊师兄？”郭嘉在心里念叨，千万别叫黑冰台，那就太扯了。
“这种暗地里的组织需要什么名字，被人知道了就有防备了。”
“师兄，既然你手下的军队叫鬼衣军，这些人，不妨叫鬼狱吧，迟早会被人察觉，不如早点想个名字，也好让敌人闻风丧胆。”
卫缭撇撇嘴，显然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感兴趣，“对了，为兄来此，是有要事与你说，你随我来。”二人就这样在渭水边谈了一夜，天刚放亮卫缭就潇洒离去，郭嘉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最终握着拳头离开了。
咸阳城外，十里长亭，大秦的新宗正带着一群嬴姓贵族，在这里静静等候。
在秦国，对外事宜很多都是由宗正直接负责，外交使臣也多以宗室为主，只是近些年六国才智之士纷纷来投，宗室才慢慢变得不怎么出现。
如今，质子与王妃回国，秦王却安排宗室的人来迎接，重用宗室之心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即使是嬴秋父子先后出了丑闻，这位大王也要顶住压力重用宗室，似乎就是认定了，自己亲戚好用。
附近的所有军队都是这些宗室的亲卫，郭嘉与王齿作为大王安排的咸阳治安负责人，也在这里等候，郭嘉指着这些宗室的亲卫，对王齿说道：“将军，这些人的甲具够全的，而且都是崭新的，看起来战力不弱啊。”
王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郭嘉，“别在跟我提甲具，我说了不给就是不给，你之前自己过得好好地，现在也别指望赖我。”
“将军，这就没意思了不是，现在我可是您手下的军侯啊，您要是不给您的这些部下发装备，多说不过去啊。您看人家这队伍，衣甲鲜明，看起来就威风凛凛。”
“好看定个屁用，这里的人加起来有两五百主之多，可是老夫手下随便一个五百主，带着少他们一半的人，就能弄死他们全部。”
王齿此话一出，惹得众人侧目，可是王齿本人却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人，都是旧贵族的私兵，战场才上过几次，跟自己手下的百战精兵比起来，这就是群垃圾。
“看那里的烟尘，队伍快到了。”
郭嘉伸长了脖子朝着远处望去，终于要见到阔别一年之久的嬴政了，突然，王齿一只手抓住了郭嘉的后脖颈，在他耳边悄悄地问道：“小子，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老夫按你说的，没有和这些人争执，听命把人马全部留在城内，这里的一应事宜都是这群废物在操持，结果弄得不伦不类，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郭嘉冷笑，“将军大人，你说要是这时候出来刺客，这些人挡得住吗？”
王齿一惊，“你什么意思？”
“您的精锐和我的默军都被这些人排除在迎接的队伍之外，你说这时候遇到刺客，这群废物能不能完成救驾？到时候，这些宗室还有理由插手军权吗？”
“你已经知道了？”
“昨日我师兄亲自来告诉我的，大王欲重用这些人，打算以这些废物私军为骨干，分摊各位将军的军权，还得到了镳公这样的宿将的支持，有心排挤六国出身的将领。
您手下的冯劫，还有一些别的悍将，可都是六国来投之人，他们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却要被一群遭商君打压了百年的蛀虫排斥，您能忍，在下可忍不了。”
“别胡闹，我也知道此事不妥，但是要是事后查出刺客与你有关，你也没好处。”
郭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手下都是铁鹰出身，身手特征太明显，我会那么傻干这事吗？我只是知道有人要做些什么，所以才提醒将军，别做出不必要的牺牲。”
“你说的是谁？”
“谁手里六国之人最多？谁最需要六国之人的支持，还有谁，对大王这样的做法最不满意？”
王齿放下郭嘉，摸着胡子在那里思索，忽然间眼睛一亮，“你是说，吕……”
“有刺客！”
车架快到长亭的时候，忽然远处的草丛里蹦出来一群黑衣蒙面人，让人震惊的是，这群人居然都带着弩箭，刚一出现，就对着车架一阵射击，然后扔下弩箭直冲车架。
郭嘉看到这些人忍不住开骂：“无耻！”
是的，这些人用的弩箭，是默军的装备，王齿有些玩味地看着郭嘉，“你确定你没有参合这事？”
“那个人手下多有能人，仿制几把弩箭很难吗？别看热闹了，去帮忙啊，否则见贼人行凶而不出力要被治罪的。”
郭嘉与王齿赶忙提着剑跑去捉拿刺客，此时郭嘉心里差点把卫缭的祖宗十八代给骂完，什么叫有些小麻烦会出现在路上，这叫小麻烦？
郭嘉赶忙冲向了嬴政所在的车架，想起卫缭的叮嘱，“你看到了，大王的雄心随着王位到手而被激发出来，吕不韦这人几乎投入了全部的身价，他不会满足于一个相邦的虚位，他要的是真正的权力，大王知道这点，所以想要以宗室之力来制衡他。
大王和吕不韦翻脸已经成了定局，但是二人毕竟关系匪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此，外部力量对二人来说就至关重要。默军的军权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出去，即使是嬴政也不行。
你想帮嬴政我理解，可是此时让他掌军，只会让他陷入斗争的中心，而且不论是大王还是吕不韦，都不希望这个时候出来一个英明神武的王子，你懂吗？
而且你走后，嬴政在赵国装作痴傻，你若是真心帮他，就别把他扯进来，否则一个别有用心的罪名就跑不了。”
郭嘉当然懂，大王重用宗室排斥外人的力量，军中大为不满，吕不韦这人乃是商人出身，秦国的将军们搭理他的也不多，就只有同样出身六国的蒙家和他走的近点。
所以大王的计划让本打算提拔蒙武与蒙挚的吕不韦感到了危机，这也是这场闹剧般刺杀的根本原因，让负责警戒的宗室获罪，大王的依仗削弱，转而重新倚重吕不韦。
但是这时候要是嬴政表现出的才能过于非凡，得到子楚与吕不韦二人都没有得到的军方的支持，那对二人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郭嘉要做的，就是提醒嬴政，虽然回国了，可是千万别意气风发啊，会死人的啊。
就在这时，一个刺客舍了对手，直接奔向嬴政的车架，郭嘉暗道不好，加速冲刺，却怎么也赶不上那刺客的动作，眼看车里的嬴政就要直面此人，突然，两道身影从车里冲出来，抱着刺客的身子一起跳下了车子。
其中一道身影，正是嬴政，不过此时的嬴政披头散发，满脸泪水，从刺客身边连滚带爬地离开，边跑还边大叫：“别杀我，别杀我！”
连滚带爬的嬴政慌不择路地来到郭嘉身边，郭嘉刚要伸手扶起他，他却惊叫一声，“别碰我！你个骗子！不许碰我！”说完，狠狠推了一下郭嘉，然后慌忙跑到了另一边。
嬴政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远处的王齿看到这个样子的嬴政，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但是躲在这群宗室私兵中的某个人，嘴角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