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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动如雷霆
郿县的年轻人们沸腾了，一直安稳地歇息在西虢公旧宅的小族长郭嘉，因为手下护卫不利，大发雷霆，放出话来，郿县的青壮，若是有谁能够拿到义渠马贼的五匹马或者十个俘虏，就能破格加入默军。
一时间，家里有青壮男子的人家，都纷纷拿出保存在家里的武器，成群结队的走向西北方，那里是大秦的边境，陇西绝地，被归化的义渠人残部就聚拢在此地为贼。
西阳与的客厅里，看着面前的西里甲焦急地坐着，神色慌张，忍不住地看着自己，终于这个后生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族老，真的就不去管管？那可是默军啊，铁鹰锐士为根基的默军啊。再这样下去，郿县就不是咱们三族的郿县，是他郭嘉的郿县了。”
西阳与看着毛躁的族孙，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曾几何时，年纪轻轻就当上骑兵屯长的西里甲，一直被西阳与视为西氏乃至整个郿县复兴的希望，可是自从被人在一场小小的演武中打败后，他的所有毛病就都表现出来了。
“急什么？人家郭嘉又没有求着他们去帮忙，是这些年轻人自己想要加入那什么默军，西氏去强行拦着，难道你还要与整个郿县为敌？还真以为这郿县是我西氏的郿县？”西阳与闭着眼，冷冷说道。
“那难道就看着这些人投入郭嘉麾下？”
“孩子们投入郭嘉的默军，有什么不好的？”西阳与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难道这支强军里没有一个自己人，驻扎在郿县的情形是你想看到的？这些自己同族后人加入这支军队，难道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看着犹豫的西里甲，西阳与就知道，其实这个孩子自己也想加入默军，只是败的太难看，拉不下那个面子，西阳与也不多说，这样的后生，如果不能走出这场挫折，那么他对于西氏的价值，也就到头了。
郭嘉府衙内，没有一个短兵护卫，就连公孙仲都一起出去了，此时郭嘉身边的护卫全部由墨家子弟担任，郭嘉和田简子二人正在呈放沙盘的大厅里，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徒儿，按照你探知的消息，马贼的老巢就在这个山谷之后，共有老幼妇孺近万人，默军只出兵两千，能拿得下来吗？”
郭嘉看着地图上的山谷，两面为山，中间谷地通彻，往北是荒漠，往南是郿县的边界，一片荒芜，没有人烟，这种地势，就是俗话说的易守难攻，地势崎岖，马贼有马匹为脚力，默军在这样的地方进行袭击战，实际上是非常吃亏的。
“默军不是新兵组成的表面光鲜的弱军，而是一群真正的精锐组成的大军，王翦，公孙仲还有章邯这些人，都是才智双全的将才，对付一群没有组织的马贼，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他们能否带回足够的俘虏。”
“对啊，为师还在奇怪，你为何刻意交代要多擒拿俘虏，郿县的粮食虽多，但是养这些俘虏是否有些不妥？”
郭嘉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要掳掠人口，而是打算加快建设速度，本来计划开春后开始建设酒楼，但是经过昨晚的刺杀，我决定就在这个冬天开工吧。百姓们要过冬，律法也规定不能强迫他们做工，但是俘虏不一样。
俘虏是奴隶，只要管他们一口食物，就算是寒冬时节也得继续做工，我要开春的渭水解冻后，河边的所有磨坊立马就能开工，我要家具和轮椅工坊尽快开始产出，让新式轮椅和家具在熊巨开春离去时随着他出发，直接销往楚国。
那些人不是欺负我手中没有反抗的力量吗？春日河水化冻后，这里的一切就要化作无尽的财富，有了这些财富，我的底气就会更足。千金巨资请沧海君杀我？到时候我用万金悬赏沧海君的人头，我倒要看看，这位刺杀之王，能不能躲过别人的刺杀！”
田简子知道，昨晚的刺杀对于郭嘉的影响很大，这个一直处处隐忍的孩子都躲到这里了，还是被人追杀不止：“沧海君这里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命人传信给邓陵氏墨者，请不要着急赶来。
墨家杀力最强的邓不疑看在我的面子上，已经答应亲自出海找沧海君的麻烦，那个沧海君还活不活得下来都是问题。”
郭嘉发现，自己这老师最近跟自己学坏了，越来越霸气了，那什么杀力最强的邓不疑，郭嘉听说过，此人在铁甲军两百人包围下，以木剑隔着铁甲震杀了所有敌人而潇洒离去，有这样的人出海帮自己找场子，沧海君估计也会觉得那千金的酬劳烫手。
“师父您辛苦些，带着墨家弟子看管俘虏完成所有设施的建设，开春后，徒儿要酒楼所在的这条街市，日进斗金。有这些钱财支持，到时候徒儿专心练兵，让默军真正成为一支劲旅，那时就安全了。”
田简子看着兴奋的弟子沉默不语，郭嘉要面对的太多了，田简子不知道这是不是宿慧之人的命运，注定要承担比别人更多的苦楚。
孟威带着自己那日参加演武时的百人跟着默军离开了郿县，走了许久，包括孟威在内，所有人都有些喘不上气，看着那些穿着全副盔甲但是仍然轻松领先自己的默军，孟威不甘地制止了袍泽们继续前进，说道：“就地修整吧。”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瘫倒在地，原本心气高昂，觉得自己并不比默军差多少的人，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幼稚，“威，你说咱们真的能加入这样的军队吗？”
孟威使劲揉了揉面颊，仿佛在给自己鼓劲，说道：“为什么不能！铁鹰锐士也是从我等这样的士卒里选出的，谁敢说我等就没有成为铁鹰的那一日？”
“好志气！”一个不属于这些人的声音忽然从孟威背后传来，孟威回过头，原来是杨熊。
“大兄，你怎么在这？”
杨熊没形象的坐在地上，笑道：“瞧你这话问的，难道我们必须直接杀往人家的老巢才行？默军分兵了。”
说着，指着不远处，果然，原本聚拢在一起的大军，此时分为数个小型队伍，四散开来。
杨熊从怀里拿出一块干粮，掰开递给孟威，解释道：“马贼所在之地地势开阔且崎岖，不利于大军掩藏行踪，大军如果集结前行，必然为人所察觉，故我等化整为零，以躲开马贼的眼线。”
孟威却反驳道：“马贼的眼线不是轻易躲得开的，他们的岗哨站位凌乱，想要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
杨熊嚼着干粮，点点头，回答道：“倒是也没打算直接避开眼线，只是不想让人直接看出我军人数。若是看到近两千人的队伍，这伙马贼再怎么蠢，也会猜到是我郿县的默军出征了，默军的威名他们不会没有听说过，到时候，对方弃战而逃，我们没有马匹，难以追踪。”
孟威听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急忙拉住杨熊，问道：“杨兄，我问你，校尉是不是急缺马匹和俘虏？”
杨熊白了一眼孟威，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那句你这不是废话呼之欲出，孟威急忙补充到：“我不是单指这里的马贼们，我是问，如果我知道其他地方可以搞到马匹和俘虏，校尉要不要？”
杨熊顿时冷下脸，说道：“我等是大秦军人，劫掠之事，断不可为！”
孟威知道杨熊误会了，赶忙向杨熊解释。
原来，郿县虽然整体地势平坦，又处于渭水之畔，但是却一直没能发展起来，其中一个原因确实是三族放不下过去的荣耀，没有尽心耕种，但是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不远处的羌人一直来捣乱。
羌人和义渠人不一样，义渠是一个强大部族，强大到敢于挑衅大秦，最终被族灭，但是羌人不是，羌人是一群以游牧为生的胡人，他们更像是北方不远处即将一统草原的匈奴人，逐水草而居，行踪不定，但是骑术精湛，作战勇猛。
这些人没有自己固定的地盘，以劫掠为生，出陇西边境后，地势开始复杂起来，利于这些马背上的民族而不利于秦军作战，故而这些羌人一直逍遥于此地。
就是他们在背后支持，导致义渠的残部在此地聚集成为马贼，肆虐地方，与郿县纠缠不休，让郿县的农耕之事总是遇到阻碍。
只有在羌人们互相征伐的年份，郿县才能享有安宁，比如今年，就是因为有一支匈奴贵族的残军来到此处，要收拢这些羌人，引发了一场大战，所以才无力入侵干扰郿县。
“默军要去对付的那处马贼，威也知道，但是他们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万人，能战之士不过两千出头，即使击破这些人，又能收到多少马匹俘虏？
到时候的收获，恐怕还不够几位军官赎回自己的战甲。若是能够趁着羌人没有察觉，直接袭击他们，到时候的战果会扩大十倍不止，各位军官赎回战甲简直轻而易举，再立功劳也未尝不可。”
“怎么可能，吃下两千人的马贼倒是不费力，但是往更远处去袭击羌人，怎么可能获得更大的战果？”
“杨兄莫不是忘了？我刚刚说过，这些羌人今年和匈奴贵族大战了一场，损失惨重，但是他们没有因此集合起来，还是以小型部族的形式分散居住。”
“你说什么！”公孙仲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作为郿县人士，他自然是知道这些羌人的存在。
“仲，你那么大声干嘛，我说真的，今年耕种太过顺利，我怀疑这些羌人在计划什么大阴谋，就带着兄弟们去查看了一下，没想到，正好看到了那位匈奴贵族的撤退。”
公孙仲眼睛一眯，面甲复盖下，只剩半只眼睛露在外面，但是这半只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威！我问你，想不想入默军？”
“当然想啊！要不然我带着弟兄们来干嘛？仲你又不愿帮帮我，我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带着兄弟们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公子，就说我建议这件事可以进行，请公子派来对阵骑兵的器械，你押着器械到马贼老巢去与我汇合，若是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你和这些弟兄，不需要缴纳马匹俘虏，我也可以保举你直接进入默军！”
“仲！不许骗我！”
“绝非戏言！”公孙仲割开自己的手指，流出鲜血，滴在水壶里，交给孟威，孟威一饮而尽，从地上跳起来，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自己带来的人往回返：“仲，等我！”
见孟威离去，公孙仲踢了杨熊一脚，说道：“去通知任涂与任嚣两位军侯，加速进军，入夜偷袭马贼，现在作战重点改了，不是清缴马贼了，而是准备扫荡羌人！”
“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