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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冬日剿匪
郿县的百姓今年过的可说是无比舒服，由于郭嘉的到来，成年男子的外出戍役全部改为县内的劳役，而且听说这位校尉手下人马不足，明年的戍役极有可能也是在本乡本土完成，这样，在新农具的帮助下，郿县的粮食必然产出丰富。
而在入秋前，郭嘉设立的五百架踏锥优先供应郿县子弟使用，然后租借给周围的农民们，郿县的百姓不只是收获了自己种出的粮食，还得到了不少别处的抽成，每家每户在冬日里都没有了往日的忧愁，显得无比快活。
百姓们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位咸阳来的贵公子的称呼，从公子变为了小族长，一下子就成了这郿县的自己人。
刚下了一夜的雪，小族长命人传郿县的百姓们来县衙门口，说是一起看着审理案件。
“白翁，您说这是要审理什么案件啊？怎么这县衙外挂着几个黑衣的刺客尸首？”对着府门外的几具尸体，郿县的百姓们指指点点，但是没有一点害怕之意，一个妇人还指着尸体对着人群里的老者问话，秦国的民风之彪悍，由此可见一斑。
白翁轻轻顿了顿手中的拐杖，笑道：“你这蠢妇，没看到这刺客都挂出来了？今日审理的必然是这刺客之事。”
“白翁你快看，这刺客浑身上下也就这么点小伤，怎么死相这么惨？该不会是讯问时熬不住刑罚死了吧？这人一看就是韩人或者燕人，忒不禁打。”
“你说啥呢，我那兄弟昨夜可就在不远处蹲在自家墙头看着呢，这人可不是被人打死的。”一个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我那兄弟说了，小族长蒙上这厮的眼睛，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一会，这厮就浑身抽搐，一命呜呼了。”
“呀！这小族长还会神仙术啊！”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要是不会神仙术，咱郿县这日子能过的这么好？我可是听人说了，小族长开春就要征发戍役了，就地戍守咱们郿县。”
白翁有些不悦，这种事情胡乱说起，其实是对郭嘉的不尊重，万一没能让乡里子弟留在本地，这会损害郭嘉的名声的，“休要聒噪，这等军国大事，岂容你异想天开？”
公孙仲引着县官们刚好走到附近，对着白翁施了个礼，说道：“叔祖，这倒不是什么异想天开，您看到了，这里安排了这么多新农具还有踏锥，加之郿县也是咱们大秦的根本之地，安排人手戍卫也是合情合理。
而且，今日要审理的人里，还有一个义渠贼，贼人们已经胆敢劫掠此地了，校尉决意以乡民戍守本地，并不是什么违背军法之事。”
秦朝的法律系统很有意思，严格而又带着一丝人性，与后世普遍的刻板印象并不同，秦法之中，除了谋反，作乱，不孝等极其恶劣的罪名，其实很少有诛杀之罪，而且犯人必须经过审理才能判刑，更让郭嘉意外的是，犯人有权力对自己的罪行进行辩护。
若是能够证明自己的罪责不成立，当场释放也不是不行，而且还可能会导致当初判处其罪行的官员受到责罚，秦法中，反坐与连坐之罪是最常见的。
不过今日的审理，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对于吕不韦等几方势力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到郿县，孟西白三族和郭氏都是非常不满，这些人即使想要和郭嘉争权，那也得是在郿县平安的基础上，因此，对于这些想要破坏郿县的人，由三族本家出任的县官们很顺利地就通过了对他们的罪行认定——里通外贼，斩首。
这个罪名是目前最合适的，真要是以叛军之名处置，牵连出背后的人，大家可要在明面上开战了。但是这位意外出现的义渠贼给了大家一个很好的理由，不用去正面与那些大佬为敌，只说是这些士卒勾结义渠人劫掠本地就好。
看着县官们义愤填膺地让人将这些叛军带下去，郭嘉忍不住有些想要发笑，这些人，真的以为干脆利落的配合自己处理了叛徒，就能免去自己对他们的怀疑？
没有郿县自己人在内部勾结，这些人在郿县的行动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默军的铠甲失窃十几套，为何到现在郭嘉的人都只找到了十套，其余的铠甲在哪里？除了藏在这些人的家里，还有哪里能安全到这种地步？
但是郭嘉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默军的铠甲之所以强大，在于材料和工艺，这些都掌握在墨家手里，那几套铠甲失窃，除了有伤自己的颜面之外，其实并不会被别人偷取什么关键技术。
如今民心向着自己，不宜与郿县本地豪强起冲突，让他们和自己争抢民心，自己毕竟不是本地长大的，真要争什么，输的多半是自己。
郭嘉走到府衙门口，看着三十个叛军被人按在地上，准备斩首，而百姓们则是兴奋地看着，挤着往前，想要看得清楚些，郭嘉乘势高声喊道：“乡亲们，咱们的日子过好了，有人看着不开心，就要来破坏咱们的好日子了。
你们看看，被咱们打的灭了族的义渠人都敢来犯了，这是欺负咱们大秦无人吗？今日，先斩这些内应！随后，默军就要出发，去扫平这些贼人的老巢，我要让这些贼子知道，我郿县有刀！刀可杀人！”
三十个人头，齐齐落地，民众们山呼海啸中，默军完成了集结，郭嘉走到队伍最前，拔出墨攻刀，发出第一道命令：“百将以上，卸甲！”
哗啦啦，所有百将以上的军官们，纷纷卸甲，不一会，就只剩下内衬的底衣。
“知道为何让你们卸甲吗？”郭嘉扫视一眼这些人，刀锋在空气中斜劈一下，带起阵阵杀意：“刺客刺杀，我不怪你们，内贼通外鬼，我也不怪你们，武器装备失窃，我也不怪你们，我只怪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相信你们能当好大秦的兵！
你们明知道别人在千方百计偷取武器装备，明明在咸阳时都遭遇过一次了，还如此松懈，一点都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昨日，我差点被自己设计的箭矢射杀！
这是谁的错？都是我的错！
既然你们不喜欢这些装备，就卸甲吧，什么时候你们真的知道了这身铠甲的珍贵，什么时候捡起来穿上，咸阳的教训你们不当一回事，今天的教训，想必也不算什么。
出发吧，义渠贼之所在，你们都知道，让我看看，是不是不用带着这些累赘，你们才能够发挥更强的实力。”
刚加入不久的蒙恬，对这些装备可是爱不释手，连睡觉都舍不得脱下，这次他也被迫脱了铠甲，有些无妄之灾的意思，眼见杨熊这些人带着羞愧准备出发，蒙恬忍不住问道：“公子！属下要如何才能穿回这身铠甲？”
郭嘉看着蒙恬，点点头，这个少年名将果然知道进退，及时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五十匹马，或者一百名俘虏。”
蒙恬一愣，马匹可以理解，郭嘉有心组建骑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俘虏做什么用的？郭嘉也不解释，一挥手，让大军就此开拔，整个郿县只留下了司马桓的几百精兵。
先前被杨熊打败的孟威在人群里看着雄赳赳离去的默军，有些羡慕，搓了搓手，来到郭嘉附近，问道：“校尉，在下对默军早已心向往之，不知如何才能加入？”
郭嘉好像早就料到一般，笑了一声，说道：“五匹马，十名俘虏，你就有资格穿上默军的铠甲，站到默军的队列。”
“是真的吗？”
郭嘉将手中的墨攻刀举起，指向天空，说道：“苍天可鉴，军中无戏言！”
几个年轻人看到这一幕也走了过来，“小族长，不，校尉，只有孟兄是如此，还是说，我们也可以？”
终于达到郭嘉想要的效果了，昨晚，郭嘉在审讯时就发现，这些闲下来的年轻人都偷偷来到附近看自己审犯人，当时郭嘉就决定了，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让这些人加入自己，充实自己的底气。
以往，郭嘉每每施展一些所谓的神奇手段，都会刻意讲解一下原理，不求手下听懂，只是希望他们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人力做到的，并非什么鬼神。
但是，昨晚审讯时，郭嘉利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让刺客吓死自己后，却没有任何解释，任凭其余三位刺客还有围观的人，把自己当成神明的使者，郭嘉甚至猜得到，有些人是直接将自己当做神明的。
但是郭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明目张胆地和三家抢人郭嘉做不到，但是冬季来临，不久后就是春季招兵了。
郭嘉相信三家之人不会介意子弟来到默军，因为他们下意识地认为，这些子弟来到军中还是自己的子侄，还是三族的人。但是郭嘉不愿意啊，他想要的，是真正效忠自己的人马。
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年轻人自己自愿加入郭嘉麾下，但是不引起三族族老反感？答案只有一个——鬼神之说。只有让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神明一般，那么这些年轻人崇拜自己，亲近自己，才不会引起三族的激烈反应。
眼下，看着在孟威带领下的年轻人们纷纷来报名，郭嘉心里知道，自己昨晚冒着风雪演的戏，值了！
郭嘉指着默军离去的方向，说道：“马贼就在那里，你们是本地人，自然知道义渠贼的所在，默军是戍卫军，出击杀敌需要军令，但是我的军令不能向你们发出，不过你们自己想去我也拦不住。
马贼就那些人，你们就是跟上去，也抢不到什么战利品了，就算是我答应你们，你们抢得过他们吗？”
“在下只想知道，若是我等带回五匹马或者十个俘虏，能不能入默军，穿新甲？”
郭嘉看着这位发问的年轻人，只说了一个字：“能！”
这才是郭嘉今日的主要目的，昨夜的危机，让郭嘉知道，目前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短缺，自己虽然有节制六千人的职能，但是手下满打满算才两千五百人，对于一个偌大的郿县来说，这点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昨夜给人留下自己乃是神明的印象，今日让所有人看到自己对于人才的渴望，加上，早已暗中投靠了自己的孟威的演出，没错，孟威在输给杨熊后，对其钦佩不已，几次三番来往之后，二人早已相交莫逆。
今日孟威及时站出来问出这个问题，是郭嘉连夜请杨熊去进行的安排，年轻人中最优秀的孟威，主动问出加入默军的要求，让其他一些早就对加入默军心怀期待的人，此时也不再慑于家族的压力，走了出来，向郭嘉表明自己想要加入的欲望。
这些人能够加入吗？未必，就如同郭嘉说的那样，马贼就那么点，郭嘉定下的要求并不算低，这些人能够从两千训练有素的人手里抢到马匹俘虏吗？难。
但是这些人肯行动就是郭嘉最希望看到的，有人行动起来，表明了郭嘉的计划成功了，那么，开春后，郭嘉的征发戍役，就会比想象中简单地多。
“吾乃朝廷钦封的校尉，领军六千，目前还有四千士卒是没有入伍的，你们若是做得到，默军的铠甲，你们可以穿，默军的装备，你们可以用！甚至是，默军的军官若是有不如你们的，军官也可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