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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血染墨山
带着阿古朵这个累赘，杨熊一行的速度有些慢，等赶到墨山城时，天已经快要亮了，远远地，杨熊看到，昨日自己见到的那座雄伟城镇，此时正冒着冲天的火光，四周的荒野上，传来无数悲惨的哭声。
默军亮起火把，看向四周，城池周围，不知为何，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些人看到亮着火把的队伍，下意识地朝着众人拥挤过来，在人群里，杨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被人抬着。
“是姐姐！是姐姐！阿古丽姐姐！”阿古朵在哈桑的骆驼上兴奋地叫着，在这群难民里看到姐姐的影子，对于这个孩子是多么大的安慰啊。
抬着阿古丽的几个人也看到了阿古朵，惊喜地带着阿古丽跑了过来，“阿古朵公主！阿古丽公主还活着！”
杨熊皱着眉头看向靠近的人，虽然这个无辜的少女活下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杨熊不明白，她是怎么在那样的场景下存活的。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在城里，而是全部都在城外。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同样的位置，章邯的大军在急行军后，来到了墨山城外，此时的天色昏暗，而章邯一行人没有点燃一支火把，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墨山无人发现章邯的军队。
“章逸，带人靠近城墙查看一下情况，其他人尽快补充体力！”
安排自己的族弟带人前去探查情况后，在章邯的带领下，默军众人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散发着香气的药丸。
这是郭嘉让商离为默军专门配置的，以蜂蜜为主要原料，参入了盐、还有一些补气的草药制成的药丸。在急行军后，嚼碎吃下，再喝点水，水分、盐分、糖分等全都可以得到补充，让士兵们可以尽快恢复体力，进行战斗。
章逸带着两个人去探查时，章邯的另一个族弟，章牧捧着水囊来到章邯身边，“大兄，不必如此紧张，左右不过一群蛮夷罢了。如此珍贵的药丸何必在这里浪费。”
章邯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弟，这是远方亲戚送来的弟弟，和章逸是亲兄弟，家中人见自己在公子嘉身边受到了重用，就将这两个还是半大孩子的小子塞了过来。
本来章邯是不打算要这两个人的，但是奈何郭嘉见过二人之后，觉得十分对眼缘，就让二人留下在章邯身边学习，看样子竟然是有意培养一番。
“公子说过一句话，猛虎搏兔，亦需全力。何况匈奴人明显比我们多，我们的骑兵都在公子身边，这些骑着骆驼的步兵在骑术上根本不是这些匈奴人的对手，怎么可以如此大意。
至于这药丸，哪来的什么珍贵，原料不过是些郿县吃都吃不完的蜂蜜，吃了甜食可以补充体力，体力越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在战场上不要舍不得这些外物，保命，取胜，才是最关键的，再大的损失，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都是值得的。”
看着这个远方亲族弟弟露出了然之色，章邯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听进去劝告，也有雄心壮志，难怪公子会看重。
不多时，章逸带着人返了回来，“大兄……”话刚开口，就被章邯瞪了一眼，章逸赶忙改口：“将主，重大发现！”
“说说吧，怎么了？”
“城池旁边，全是死去的人，应该就是杨五百主所说的那些墨山国人，城墙上的人也如五百主说得一样，都拿这些粗制滥造的木棍做武器，只有少数几处的人才拿着比较残破的武器。
这些人被五百主杀了一通后还是不悔改，仍然用这些墨山国人做城头防御，而这些人基本上都躲在墙后偷懒，没有人会猜到我们敢夜袭，此时若是靠近城墙，以飞爪登城，一百个呼吸之内，咱们就能完全占领城头！”
章邯点点头，这倒是个惊喜，一旁的章牧则问道：“那这么多人，怎么才能靠近城墙，就算有人偷懒，我不信这么大的城墙，就没有一个人看着外面。”
章逸瞪了一眼自己这个胞弟，“就你会抢话，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有重大发现，从这里往西稍微走走，那里是弃尸处，到处是死尸，我看到几个没有脑袋的尸首，感觉像是五百主干的。那边恶臭难闻，在那一段城墙附近，没有一个守军。”
“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若此话有假，就请将主斩我头颅！”
章邯一只手轻轻按在章逸肩膀上，道：“你想清楚，若是此话有假，也不用当哥哥的我来杀你，咱们会死在匈奴人的箭矢之下的。”
“大兄，弟弟绝对没有看错，那里绝对安全！”
“好！本将主就信了你！所有人衔枚而进，章逸，你来带路，靠近城墙后，以鸟鸣为号，一起登城，百息之内未能登城者，军法处置！”
安抚骆驼们卧下后，章邯一行人在章逸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墙西侧，果然，此处散发着巨大的尸臭。
“西域之地干旱异常，即使人死去也很难腐烂，但是这些人里，很多都是才死不久，为何会腐烂如此严重。”
在路过死人堆时，章邯忍不住想到商离曾经教过大家尸体腐烂的起因以及如何通过腐烂程度辨别尸体死去的时间，但是结合此处的环境，绝对不该有这么多的腐尸才对啊。
队伍很快来到了墨山城下，而章邯却迟迟没有发出进攻的命令。
章逸见章邯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取出含在嘴里的竹管，就要发出声音，却被章牧一个眼神制止了。
在思索半天后，章邯还是不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将一根小指放在口中，鼓动嘴皮。
“啾啾啾！啾啾啾！”
鸟鸣声起，战斗开始！
章邯取出手指后，将早已组装好的飞爪甩上城头，西域的土砖与飞爪相撞，只有十分清脆的一声叮当之声，“上！”
几米高的城墙，在这些训练有素的默军眼里，根本称不上挑战，不到二十息，章邯等先头人马就来到了城头，轻身越过城墙后，章邯看到这些被抓来的墨山人，真的就躺在城墙后睡觉，众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也没有吵醒他们。
章逸对着章邯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询问这些人是否都杀了，章邯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已经开始的战斗，就不能再有一丝犹豫。
这些跟随章邯的默军，用章邯特意打造的虎爪刀无声无息地收割了此处的生命，这些墨山人在睡梦中就彻底地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八十息左右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来到了西侧城墙，宽敞的城墙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分散前进，先解决所有城墙上的人，在正门上方的城墙汇合！”
“嘿！”
黑夜掩映下，穿着黑甲的默军分散开来，收割着睡梦中的性命，章邯则从城墙往里看去，除去房屋里的情况一时看不清外，此时匈奴的大军在大街上胡乱地睡着，竟然也没有夜间值守之人。
“东胡前来的消息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为何还如此淡然，连个守夜的都没有。”章逸有些奇怪地看着下面毫无防备的匈奴人。
章牧就像是故意和他置气一般，脱口就答：“你没看到咱们走之前，那些东胡人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却非要等着明天天亮了才肯动身吗？说不定这就是这里的规矩，晚上不打仗。”
即使是章邯也不得不承认，章牧这随口一句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虽然对于这片大漠来说，中原人才是外人，但是大漠人晚上不敢走的沙漠，中原人敢走。而且似乎很多西域国家都有晚上不能出门的习惯，这也许也是这些人从不防备夜战的原因吧。
“走吧，到城门处去等他们回来。”
章牧跟着章邯就动身，而章逸似乎有些什么事纠结着，不肯动身。
“怎么了？军中令出如山，你再不动身，大兄就要动用军法了。”章牧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忍不住调笑道。
章邯轻轻拍了一下章牧的头盔，对着章逸说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章逸点点头，“嗯嗯。刚刚路过死人堆时，我好想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吓唬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现在再回头看向那里，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听错，死人堆里有活人。”
章邯略一犹豫，看向城外，道：“先别去那里，我总觉得这个死人堆有古怪，等天亮了我们再去查看吧。”
“嘿！”
章逸说出死人堆里似乎还有活人的时候，章邯隐约想起蒙恬曾经讲过一些关于匈奴人的事迹里，好像有过这么一幕，可是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故事了。
但是其中的诡异之处让章邯下意识地拒绝了章逸回去探查死人堆的请求。
众人很快集合完成，没有了城墙上可能存在的威胁，章邯立即下令，“偷袭匈奴大营！”
默军没有发出任何呼喊声，只是齐齐点头致意，然后就顺着城墙下到了城内。
随着章逸挑开了一张帐篷帘子，里面的匈奴人在睡眼迷蒙中望着一身漆黑的章逸，问到：“什么人？”
章逸用秦语狞笑着喊到：“杀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