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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烈火焚城
墨山城中央，最后的匈奴战士倒在了默军的手弩之下，而章邯的心中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涌起一股绝望之情。
“章逸带人撤出城市，章牧带人寻找墨山国人，短兵随我找到水源！速度！”
已经失去敌人的默军们点起了火把，在黑夜里，犹如三条火龙一般，分散开来。
水源很快就找到了，这样大的城市，必然是依靠绿洲或者地下河建造的，所以找到水源并不难，黑夜里，河水周围散发着比别处更加刺鼻的味道，一个士兵指着远处一个黑色物体喊道：“将主，快看！”
章邯跑了过去，看清了士兵指着的东西，是某种内脏，如果上去检查一下的话，受到过商离专业培训的章邯是有把握认出这是什么脏器的，但是此时的章邯，根本不敢触碰，不，是根本不敢靠近那里。
“找一根长点的木棍，将那东西挑开，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水源，任何人不得接触这些内脏！把这些东西聚集到一起，用火烧了，挑这些东西的木棍也烧了，不许触碰木棍上与这些内脏接触过的部位！”
后来，郭嘉在听说章邯的处理方法后，带着默军的全体战士向商离行了跪拜大礼，正是商离总结了疫病的传播方式和防治方法，教给了默军，才有了章邯这样正确的处理方法，避免了更大的灾难。
“这河水的流向是往哪里的？”在战士们处理岸边遗留的内脏时，章邯指着河流问一个出身于墨家的亲兵。
这位战士看了一眼河水，又闭上眼睛简单回想了一下周围的地势，惊喜地回答到：“将主，此处的地势低洼，即使河道在地下又所改动，大体上也在朝着西南方向流动，大概会从楼兰旁路过，不会影响到咱们所在的绿洲城堡。”
“如此便好，不过还是不能放松，以后不论是饮用还是洗漱，所有水源必须烧开后才能使用。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饮用附近的任何水源。”
“放心吧将主，两位百将（章逸、章牧）早已吩咐过了。”
“好，蒙恬曾经向匈奴的老对手李牧请教过，这些家伙会将得了瘟疫的战马、牛羊等聚集在一起，等出现大量死亡后，将这些动物的内脏和尸体投放在水源中，这样，无意间接触的人就会感染瘟疫。大家一定要注意。”
“将主，那些匈奴人不是还住在城里吗？想来暂时应该还没有危险吧。”
章邯苦涩地摇摇头，“你们不觉得这些家伙死的太容易了吗？仿佛就是在等着人来杀死一般，八百多人，没有一匹战马，别忘了，白天杨熊还抢到了两匹精壮战马，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再想想，如果今日来的不是我们，那么杀死他们的应该是谁？”
“冒顿？”
“对，这些匈奴人，知道不是东胡的对手，就把自己人留在有瘟疫的城市里，这是要和东胡同归于尽啊，不过看这些人的脸色，应该暂时没有爆发瘟疫，我们只要及时撤出，不去饮用这里的水源，就还是安全的。”
那名亲兵听后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些畜生，连自己人都敢丢在瘟疫里，真是……”
“所以，章逸他们称这些家伙为蛮夷之时，我从不阻拦，除了蛮夷，谁还干得出这种事。”
赶往城门的章邯，看到章牧带着人正向自己这边走来，“怎么了？墨山国人都死了吗？”
“回将主，并非如此，我们在城门下找到了一些活口，我的西域语言不是很好，所以，来请您……”
章邯顾不上批评章牧，跟着他来到了城门下，见到了所谓的活口，准确地说，是活口们。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拿着一根木棍，拦在了章邯的面前，用他孱弱的身躯护着身后的族人。
“我是墨家的人，就是当初帮助冒顿赶走了匈奴人的外乡人，受到墨山国公主的邀请，前来这里帮助墨山的子民，我问你，整座城市就只有你们这些人了吗？”
城门洞里，密密麻麻堆满了人，但是一眼看过去，也不过几百人而已，这么大一座城市，只剩下几百个活口，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你，真的是来帮助我们的？”
见老人似乎还不相信，章邯命令士卒让开视线，让老人看到身后正在燃烧的匈奴军帐，“我们打败了匈奴人，不过他们似乎在城里留下了引发瘟疫的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你们还有人藏在别处的话，就叫上他们一起走。”
老人在那里犹犹豫豫不说话，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女子声音：“请问，是阿古朵叫你们来的吗？”
章邯很快从人堆里发现了这个被保护着的姑娘，即使隔着这么远，章邯也看得出这个姑娘离死不远了，看样子是受了重伤。见姑娘被这些残存的墨山人保护着，章邯有些惊讶地问：“你难道是，阿古丽？”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章邯有些惊讶于这个姑娘顽强的生命力，介绍到：“昨日有个黄色皮肤的高大男人来过，是你救了他，帮他逃走的，我是他的同伴，是你的妹妹和他一起，请求我出兵帮助你的。”
阿古丽听到章邯的形容后，就相信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因为他身上穿着的，正是传说中帮助了冒顿的那群黑衣人的打扮。
“桑得爷爷，快带这位墨家的朋友去叫我们的子民出来，跟着他们离开这里吧，匈奴人突然撤离，只留下这些人看守我们，肯定是真的在这里施法了瘟疫魔鬼，快带大家走吧。”
之前拦着章邯的老人，赶忙带着几个还能活动的墨山人走向居民区，章邯嘱咐到：“水里现在有瘟疫，再怎么渴都不要喝水，带着你们的人离开这里再说。”
老人边走边对着章邯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章邯的嘱咐，剩下的人也让开道路，打开了城门。
“往东侧有一个绿洲，你们应该知道，现在那里是墨家的地方，很安全，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到那里。”章邯对着附近的墨山民众说到。
护卫着阿古丽公主的一个男子有些为难地问到：“墨山国不止一座城市，墨山城毁灭了，我们还有另外的城市可以再建墨山城，你能放我们去那里吗？”
章邯知道，这人说的是靠近楼兰方向的另一座墨山国的城池，回忆了一下地形，确认地下暗河的水不会流到那里后，章邯点头答应到：“我们是你们请来的帮手，当然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匈奴人留下瘟疫之后，自己也会跑出很远来躲避，所以外面现在是安全的，离开这里之后，你们可以去任何你们愿意去的地方。”
虽然很想将这个公主也一并留在手里，但是章邯知道，现在不是露出爪牙的时候，何况，他可不认为失去了主城的墨山，还能平安地待在楼兰之侧，不说匈奴和东胡的觊觎，楼兰都不会放过他们的，迟早这些人还会回来求自己的。
见章邯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这位护卫有些惊喜地笑了出来，这个笑容让章邯感觉，此人似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好像在盘算着什么阴谋一般。
“难道想重建墨山城后自己迎娶公主当墨山国王？”这个有些荒诞的想法在章邯脑中一闪而过，不过章邯并没有打算多事，他想要的是这座墨山城，而不是什么墨山国，他们怎么闹，与自己无关。
很快，刚刚的老人带着更多的人回来了，老人在章邯面前行了个礼，解释到：“匈奴在附近盘踞很久了，所以我们城市里很多人都早早搬走了，再加上被匈奴人害死了很多，如今也就这些人了。”
章邯大致看了一眼，人数绝对上千了，还有人在黑暗中不断走出，看样子这座城市的居民区绝大多数房子都有暗室，否则刚刚作战时默军不会说居民区没有住人。
看着这群躲在暗室的人，章邯心中发出了和杨熊一样的冷笑，“人数如此之多，却没有反抗之心，只想着躲藏，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会被人灭掉的。但凡这些人有我大秦人一半的勇敢，匈奴也不会如此肆虐了落得今日下场，这些人也是活该。”
见人们都涌到城门后，刚刚发问的男子急忙大声喊道：“匈奴人已经走远了，我们这就去重新建立墨山城，推举阿古丽公主为女王，墨山国还会再次富饶起来的！”
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更加肯定了章邯的猜测，看着公主眼里流露出的一丝苦涩之情，章邯几乎想要上去帮她一把，毕竟这个姑娘，某种意义上救了杨熊一次。
可是，就在章邯打算动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这些人，烧了我的家，是不是该给我补偿啊！”章邯扭过头，看到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正指着自己大声叫嚣。
随着此人话音落下，又有人开口到：“对，你看那里，我的院子也起火了，你们必须赔偿我！”
“必须赔偿！”“对！赔偿！”
这些人说着说着，朝着周围的默军推搡起来，默军没有接受到作战命令，便不能对着手无寸铁的人出手，看着默军只能忍受，这些人更加过分，开始试图抢夺默军身上的铠甲。
“噗呲！”
正拉扯着默军战士的一只手被砍断，鲜血喷溅了周围的人一脸，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只有护着公主的那名护卫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砍人的是章邯，但是砍断一只手后，他并没有停下，而是将这个断手的人拉了过来，将手中的虎爪搭在此人的咽喉，看着被吓退的墨山人，冷笑到：“匈奴人你们不敢惹，为什么斩杀了匈奴人的我们，就敢惹了？”
话音落下，这个断手的墨山男子还没来得及发出求救，就被章邯撕裂了喉咙。
“我们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做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意思就是，如果有人伤害你，你为什么要原谅他？你不打死他，怎么去回报那些对你好的人？
动手！”
刚刚被推搡过的默军齐齐出手，将自己暗中记下的动手推了自己的人全部拉了出来，二话不说，在城门口以虎爪刀结果了这些人的生命。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但是你们却不懂得感恩，这很不好，如果再敢对我提出无理的要求，这些人的生命，会教给你们，什么叫做感恩。
现在，想去建设你们新的墨山城的，滚蛋，想要去投奔我们的，也滚蛋！”
秦人对于软骨头的愤恨，还有这些人的得寸进尺，让章邯的手下在杀人时没有一丝的犹豫，这些人仿佛是被惊到了，久久没有一丝动静，章邯也不理这些人，对着手下吩咐到：“把这座城市，都给烧了！”
确认居民都被带出来后，章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来防止瘟疫传播，那就是烧毁可能带有疫病的一切。
整个城市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火光包围，汹涌的热浪唤醒了惊讶的墨山人，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些传说中天神的使者，善良的保护神，比匈奴人更加残忍可怕。
涌出城门的墨山人，开始漫无目的的奔跑，身后的火光仿佛是魔鬼的使者，让他们都不敢回头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被人抬着的阿古丽眼前，“阿古朵？”
“阿古丽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