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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匈奴狼骑
匈奴的骑兵，往往被敌人形容为狼群，他们作战就仿佛在捕杀猎物一般，高效而残忍。
面对任何敌人，他们总是会让速度最快的一部分战士作为狼群的先锋，找到猎物的位置，紧接着，就是分析实力，然后不断骚扰，凭借着狼群之间的不断配合，消耗猎物的实力，最后在其虚弱的时刻，一击毙命。
青羊部落因为出产最肥美的羊群而得名，可是在作战时，他们完全不愧于自己的血脉，也是悍勇异常，当确认无法保住自己在墨山的利益后，青羊王果断地留下部落中的老弱为诱饵，释放瘟疫，为此，部落人口锐减两成。
但是他无法理解的是，那个早就被匈奴排斥远远的冒顿，是怎么解决掉瘟疫的，又是怎么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西域四处的东胡精锐召集过来，准备与匈奴开战的。
这些问题对于此时的青羊王来说，都不重要了，现在，被那个失去儿子后变成了疯子的家伙逼迫下，整个青羊部落的覆灭也就在旦夕之间了。
“前边就是冒顿那个狼崽子的地方，看样子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谁替我去查看一下情况？”青羊王带着军队停在一处可以远远望到冒顿军营的沙丘上，指着有些残破的东胡军营问到。
身后的战士们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毕竟那是将匈奴几度逼迫到割地求和的东胡人所在，领头的是东胡的最强大的勇士沙尔汗，还有那个大难不死的匈奴大王子冒顿。
即使青羊部落的人知道面对这些敌人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在即将开始杀戮与被杀戮前，这些被称作勇士的人还是胆怯了。
看着畏缩不前的手下们，青羊王绝望地意识到，从日逐王点名让自己带着勇士离开墨山城前匈奴大军的据点那一刻起，青羊部落覆灭的命运就不可避免了。
“大人，我们，要不逃走吧，青羊部落，不能真的就毁在这里啊。”一个瘦弱的战士带着哭腔说道，还没有接战，这个年纪还小的家伙就已经被吓坏了。
青羊王无奈地笑了一声，擦干孩子脸颊上的泪水，道：“别害怕，长生天在上，他会保佑每一个青羊部落的子民。”
“可是我很害怕。”
青羊王在孩子的后脑上轻轻抚摸，“我也会害怕，也会迷茫，但是这是我们的责任，去战斗，也许会输，但是我们的英勇，可以为部落的家人换来一线生机，即使是残忍如日逐王，看到我们英勇战死后，也会为我们的家人网开一面。
但是如果我们退缩了，身后就是日逐王带领的大军，家乡的所有人也都在顺从着日逐王的意志，那样我们才是真的无处可去，青羊部落才是真的失去了最后的所有希望。”
这个出生于青羊部落的孩子总算明白，为什么明知道敌人不是自己所能应对的，大人还是要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前来送死，因为，前边的猛虎固然可怕，身后的豺狼，也是会吃人的。
“大人，我去查看消息吧。”少年仿佛在这一瞬间就长大了，他将擦过眼泪的手放在沙子里，让开始变得灼热的沙子吸干手上的水分后，站了起来，将头顶的毡帽扶好，对着青羊王说道。
青羊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个在一瞬间成长起来的孩子，点了点头，望着这个孩子离去的背影，他忽然笑了出来，身边的卫兵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道吗，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匈奴草原上玩耍，白日陪着我的父亲和叔叔去放羊，夜晚，抱着散发着奶香味的羊羔在毡帐里睡觉。
那个时候，我最发愁的事情，是怀里的小羊羔为何总是这么不听话，最害怕的，是那次放羊时，远远看到的狼群，最惊喜的，是父亲和叔叔骑着马，冲向狼群，救回来我每天都要抱着的那只羊羔。”
周围的战士们都沉默了，这不也是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部分吗？现在支撑着他们在这苍凉的大漠上活着的，不正是记忆里这些都快要模糊的人吗？
“看看我们的下一代，他们在这样的年纪，就压面对可怕的敌人，那是比狼群更加残忍凶暴的存在，可是他们甚至连害怕、连逃走的权力都没有，他们只能让风沙吹干眼泪，只能让自己早点成长起来。
你们这样的大人都会害怕的事情，这个孩子却要咬着牙自己去做，青羊部落，难道真的被天神所遗弃了吗？”
说完，青羊王催动胯下战马，越出一丈之远，他回身对着身后那些还在颤抖的战士们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弯刀，“长生天，你的子孙，来了！”
青羊王的战马很快追上了刚刚离去的孩子，在这个匈奴孩子不解的眼神中，这个看似肥硕的家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次，我们不是狼群，而是猎物，所以，就用猎物的方式战斗吧。”
在狼群的包围下，猎物想要逃脱，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乱起来，让找好规律的狼群失去目标，再以自己的蹄子和牛角对狼群造成伤害。
在东胡人面前，不敢再以狼群自居的匈奴人，这次要做牛羊，要用它们的牛角，为自己找到一条可能的生路。
青羊王赶上了这个孩子，紧接着，王的护卫赶了上来，精锐的战士赶了上来，骑着好马的战士赶了上来……越来越多的人赶上来，当这个匈奴少年回头时，发现，原本踌躇不敢前进的族人们，此时都赶到了他的身后。
“孩子，我们出发吧。”
巨大的烟尘卷起，东胡的探子飞快奔回营地中心，一手握着马缰绳，一手撑着马背，以一个极其潇洒的姿势跳了下来。
借着落地的冲劲，这位东胡探子在沙地上一滚，刚好落在了冒顿的眼前，“王子，匈奴大军来了。”
冒顿与一旁的沙尔汗眼睛齐齐亮了起来，看向探子，“来了多少探马？”
同样出身匈奴的二人知道，匈奴人作战时，对于探子与大军的比例是有严格要求的，两千人的大军，探子不能少于一百五十人，而上万人的大军，探子必须分五队，每队有八十人。
这点从没有出过差错，东胡人也习惯了先看清楚匈奴的探子数量，再决定自己对应出兵的人数。
不过探子口中的答案显然有些让人震惊，“回王子，属下看到，有五千多人。”
“什么！”
沙尔汗与冒顿二人都惊讶了，赶忙整理身上的武器，准备作战，这样数量的探子，意味着身后的战士不下于十万，整个匈奴在西域的战士也不过就这么多。
“日逐王真的疯了？他连试探都不去试探，直接将大军齐齐压上？”
冒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的沙尘，这样的行动，不符合他对日逐王的认知。
“该死，现在就算是点燃神仙草都迟了，会让那些匈奴人一起变成无知觉的战士的。”沙尔汗的脸色比冒顿还要难看。
就在二人准备出去看一眼情况时，眼前的探子开口了，“王子，那里好像就是对方的全部兵力了，没有后军。”
冒顿一愣，“你说什么？”毕竟从小长大在匈奴，而且在西域也和匈奴斗了这么久，冒顿早已习惯了这些狼群一般的家伙，在战斗前派出探马进行骚扰的模式了。
“王子，这次的匈奴人好像没有派人骚扰的意思，他们直接全军压上了，也就是说，这次的敌人，一共就五千人左右。”
这比起之前的消息更加让冒顿震惊，作战的传统是不会变的，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把流传多年的习俗都改变了。
沙尔汗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拉住刚刚的探子，问道：“这些人是哪个部落的你认出来了吗？”
“属下跑回来的比较快，只看到他们领头之人似乎有点，肥硕。”
听到这里，沙尔汗彻底放下心来，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是青羊部落的人，他们之前为了使用瘟疫之源，将自己的战士留在墨山城，实力大损，却发现没能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所以这些青羊人害怕了。
他们是放弃了匈奴人捕猎的作战方式，选择将我们视作猎手，将自己当做猎物，所以才会不派探子，直接大军进攻。”
冒顿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们应该如何应敌？”
“让西域那些国家派来的人先上吧，给青羊王一点求生的希望，他在这里打的时间长点，后边的日逐王就能迟点出发，我们也好多点准备时间。”
冒顿点点头，“有道理，如果青羊王能够传回好消息的话，日逐王就会以为我们这次来的太匆忙，兵力不足，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再派遣一个部落前来试探我们，而不是带着大军全部压上，我们在别处的军队就有足够的时间赶来了。”
沙尔汗与冒顿定下计策后，对着探子吩咐道：“传令，将西域各国的人马都调动起来，在前线拦截这些匈奴人！”
探子领命而下，就在转身时，沙尔汗忽然又叫住了他，说到：“让我们的队伍也上去几支部队一起作战，只靠西域人，很有可能被青羊王撕开口子杀进来，那就不好了。”
即使是面对远远不如自己的敌人，这个东胡第一勇士也在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警惕之心，从未放松过。
不多时，一阵沙尘吹到了冒顿等人所在的地方，“战斗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