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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胜负之说
骑着骆驼的西域战士，挥刀砍杀了最后一个倔强挺立的羌族人，以高超的身法从这位已经断气的敌人手里夺过他的武器，炫耀地在自己头顶挥舞。
周遭的同伴们纷纷发出欢呼，以此庆祝这场短暂的胜利，是的，短暂的胜利，作为双方最先接战的部队，双方总共投入的战力也不过五六千人上下。
不过，这样数千人规模的战斗，从日出开始，在正午前结束，这群西域人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值得称道的。
骑士挥舞着敌人的战刀，朝着远处羌族大军的方向望去，想要用这极具羞辱性的动作来嘲讽一下可能在那边的匈奴首领日逐王。
不过他注定是要失望了，不论是日逐王，还是被西域人引为靠山的东胡首领冒顿，都没有出现在这场并不怎么重要的战争前线，他们此时正在各自的大营中央端坐，聆听着快马传讯带回的消息。
探子匆忙骑着马跑回营地，向日逐王禀告前线的战况，“报！日逐王大人，羌族前锋与敌人接战半日，全数被歼灭！”
探子有些紧张地低着头，日逐王越来越喜怒无常，杀起人来几乎都不需要什么理由，自己带回这么不利的消息，若是惹得日逐王发怒，怕是就要横死当场了。
可是探子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日逐王下令杀死自己，深感庆幸的探子试着抬起头，却发现，本以为会盛怒的日逐王，此刻脸上露出的表情却是微笑。
探子不明白，为何替匈奴打头阵的羌族全军覆没之下，日逐王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开心。
“……去传递我的命令吧！”
探子瞬间蒙了，刚刚只顾着胡思乱想，完全没有注意到，伟大的日逐王在传递命令，现在自己该如何是好？
看着探子有些局促地表情，日逐王猜到刚刚这个家伙走神了，按照他的性格，此时的探子，应该要身首分离了，不过如今他的心情实在愉悦的很，并不打算杀人。
“我说，去向羌族人下令，让他们继续出战，东胡主力不出现，他们就不可以停下战斗的进程。
这次听清了吗？”
“听清了！”
日逐王拍拍跪在地上的探子的脸颊，笑道：“听清了，就快去吧。”
探子僵硬地点了点头，起身飞奔离去。
看着探子飞速离去的战马，日逐王笑出了声，他的笑声越来越沙哑，渐渐地，笑声变成了干哑的嗓音。
“死吧，死吧！死得越多，胜利的机会就越大！哈哈哈！都死吧！”
周围的卫士们看着表情动作越来越夸张的日逐王，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发自心底的寒冷。
传令的探子一路上都在担心，先锋的战况已经说明了，对面的西域人，虽然不是东胡精锐，更不是不可战胜的天神战士，但是对付他们这些羌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羌族以三千人对西域两千多人，一个上午全军覆没，现在却让我传令他们继续进攻？
这哪里是继续进攻，这是继续送死啊！这些羌人一个个都是暴躁之人，欺负他们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样往死里欺负人家，我还不得被当成出气的给杀了？
日逐王啊，你自己不杀我，却借别人的手杀我，曾经那个英明神武的日逐王去哪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这名探子来到了羌族聚集的阵前，看着这群正在为同伴的死亡而哀伤的羌族人，探子吞了一下口水后，豁出去了，开始传达来自日逐王的命令。
“日逐王有令，羌族继续出战，东胡主力不出，羌族不退！”
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后，探子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羌族人的怒火。
可是，他一天之内第二次失算了，愤怒已经溢出胸口的羌族人，没有选择撕碎眼前这个匈奴狗，而是默默收拾了武器，准备出战。
探子感受到一个又一个人从自己身侧走过，迈向战场的方向，他惊讶地睁开眼，看着这群走向死亡的羌族人，忍不住感慨：“日逐王，还是那个日逐王啊。”
远处，得到西域人胜利的消息后，冒顿与沙尔汗的态度截然相反，冒顿认为，如果可以借助西域人消耗匈奴的兵力，那么东胡最大的劣势就能得到一定的缓解。
可是沙尔汗却认为，西域人的胜利，并不是什么好事。
西域人在见识到匈奴大军的威力前，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力有多么强悍，而在见识到东胡的武力前，也以为匈奴就是最为强大的。
现在，借着东胡的撑腰，打败了名义上的匈奴军队，很有可能让这些西域人得意忘形，过于轻敌。
而见识过羌族战斗力的沙尔汗清楚地知道，这一战西域人之所以赢得这么轻松，完全是占了羌族人在心理上抗拒战斗的便宜。
可是听闻他们不尊重死者，将对方的武器随意抛撒，将对方的尸体随意凌辱，这样的行为，除了激怒羌族战士之外没有任何别的结果。
而愤怒的羌族战士，以他们全部的实力迎敌，那么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西域人，下场就难说了。
“正是因为如此，日逐王才让羌族战士打头阵，与没有见过世面的西域人不同，羌族自古以来就在不断的纷争中，对于战争的适应性比西域人强了太多。
一旦真正摆好心态，那么西域人就会出现重大损失。这些守望互助的西域人，一旦有一支军队出现劣势，他们整体的气势就会下降，到时候，局势就会变得对我们更加不利。
而且，我们要统治西域，还需要这些拥趸，需要他们宣传我们的强大与不可战胜，宣扬我们对西域的贡献，一旦让西域军队产生重大损失，我们苦心在西域建立的形象就全毁了。”
“这……”冒顿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一场胜利竟然蕴藏着如此大的危险。
“报！羌族再次出战！似乎得到了匈奴日逐王的死命令，不见我军主力不可后退。”
冒顿与沙尔汗对视一眼，看来，聪明的不只有沙尔汗一个，久经沙场的日逐王，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准确的说，日逐王早在大战开始前，就已经设计好了这一切。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冒顿的询问，沙尔汗苦思冥想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让西域人长点教训了，只希望剩下的西域战士内心不要那么脆弱。”
“大军早些压上不好吗？匈奴人一定猜不到我们会提前出动中军。”
沙尔汗摇摇头，“中军附近，有太多敌人的斥候，一旦有动作，就会被匈奴人发现，以日逐王的用兵之能，就对不会给我们奇袭的机会。
而正在大战的羌族和西域人双方，更是会拖累我们进军的步伐，为匈奴人营造一道完美的屏障。
现在的局势就是，双方谁的中军先动，谁就处于劣势。
算了，至少目前我方还处于胜利阶段，让传令兵去告诫西域军队，不要故意激怒羌族人，反而要想办法化解他们的战意。”
冒顿点点头，对着斥候说到：“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羌族人绝对不容小觑，去告诫那些西域人，不要得意忘形，不许小看任何一个敌人！”
东胡探子同样怀着忐忑的心离开了，沙尔汗和冒顿的话他听到了，可是，他更是亲眼看到了那些西域人的表现，和沙尔汗所说的一模一样，这些人，已经开始忘乎所以了。
现在才去警告他们，已经晚了，想起自己返回报信时对面那些羌族战士凶狠地眼神，还有那些嬉戏应对的西域战士，探子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该不会等我返回传递消息时，西域人已经被打败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探子不由得加快了坐骑的速度，至少，要看到这场战斗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