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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羽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时，入眼的并非是程敬那张苍白憔悴的脸，而是颜醉娘纤瘦单薄的羽蓝色背影。
“姐姐……”她艰难开口，嗓音破败沙哑，喉咙宛如刀割般疼痛。
颜醉娘闻声转头，垂眸看着神志已有些恍惚的吹羽，低声道：“我不是你姐姐。”
“你是！”吹羽突然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颜醉娘，胸口剧烈起伏，说话都带着喘息：“即便你不承认我，我也还是把你当姐姐看待，你是敬郎的妻，便是我的姐姐。”
这声“敬郎”戳得颜醉娘心口发疼，她皱眉克制许久才没转身拂袖离去，而是冷冷的问：“你为何要见我？为了你那刚出世的孩子？”
“是。”吹羽迎上颜醉娘冰凉的眼眸，目光无比坚定道：“请姐姐，成为他的母亲。”
“可笑！”
颜醉娘扬手想要落下，却又在距吹羽面门一寸时转了方向，掌风偏开，打落桌上的红梅花瓶，也削断了吹羽几缕乱发。守在门口的程敬和路兮遥听到动静慌忙推门进来，还未开口，便听见吹羽一字一句道：“求您。当初抢走敬郎是我的错，因果报应，才有了今日。可那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敬郎血脉、程家子孙，您得让他回家。”
程敬见不得吹羽这幅模样，当即便把帐算在了颜醉娘头上，不顾路兮遥的拦阻，上前拽住颜醉娘纤细的手腕，恶狠狠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放过她？！”
手腕上的疼痛令颜醉娘忍不住眉头紧皱，可这份疼痛却远不及她心口疼痛的十分之一，她盯着程敬那张愤怒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丝灿烂笑意，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幽幽问他：“是我不放过你们，还是你们不放过我？”
程敬一怔，仿若突然被人踢翻进冰窖里，深深凉意迅速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冻得他发不出声来。
颜醉娘的问题问住了他的良心，五十年来刻意忽略的事情，现在终是躲不过去。
“成亲那晚我问过你，是否后悔娶我。”颜醉娘伸手抚上程敬僵硬消瘦的脸颊，声音温柔且缱眷：“你当时同我说，没有。”
话音刚落，那只方才还温柔抚摸的手忽然扬起，狠狠落在了程敬脸上。程敬被扇倒在地，手按到花瓶碎片上，登时被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汩汩向外流。吹羽见血后惊得抽泣，用目光向路兮遥求助，路兮遥却轻轻退至窗边，静默不语。
“你只怪我不同意你纳她为妾，又可曾考虑过我被你们狠狠踩在脚下的尊严？这几十年来我一直住在琼浆馆，背着恶妇的骂名，又何曾打扰过你们这神仙眷侣的日子？”两行清泪自颜醉娘眼角滑落，她本是个坚强的女子，独自咽下几十年的误解与委屈都一言未发，可今日面对程敬的责难，那份坚强却突然坍塌成齑粉，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如今为了这孩子，您们又要往我心口划刀子。我问你们，我几时说过不许这孩子入族谱？又几时说过要害他？心怀恶意揣度于我，现在又来怪我歹毒，真正恶毒之人到底是谁？！”
“姐姐……”吹羽泣不成声，眼中满是懊悔与自责，吊着性命的丹药快要耗尽，她的呼吸变得愈加微弱，原本安静旁观的路兮遥心中不忍，出手施针帮她缓息，正想唤起倒在地上的程敬，却见他仿若失了魂魄般呆呆看着满面泪光的颜醉娘，许久才喃喃道：“醉娘……对不起……”
颜醉娘却别开脸不再看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扔到他面前，转身决然离去。路兮遥能猜到那封信里是什么内容，吹羽当然也能猜到，今日虽是她因一己猜忌伤了颜醉娘，却也让颜醉娘对程敬彻底死了心，那封信里装着的，定然是休书。
“敬郎，这封信烧了吧。”她侧头看着颓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