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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黑色13号
乔因换好行头回到708号教室时，湘湘跟没事一样，跟乔因随意攀谈了几句。待湘湘练完舞，转身走到门口时，她悠悠顿住，转头看向乔因，用貌似开玩笑的口吻问道：“老师，有时我很疑惑，为什么男生们宁可选择坏女孩，也不肯多看好女孩一眼。您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乔因听不出湘湘话中的机关，她侧头想了想，认真答道：“因为爱情跟世俗偏见无关。”
湘湘听后讪笑了一下，跟乔因仓促道了别。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湘湘到化妆间化了个淡妆，随后走去音乐教室e厅。
◎◎◎
当体育老师宣布可以，海颐一溜烟赶到乔因的办公室，见乔因还坐在办公室里，海颐暗暗舒了口气，旋即笑着邀请乔因跟自己去音乐教室弹钢琴。乔因微笑起身，不经意间撞到其他教师异样的目光。
无论去到哪，乔因的绯闻从未断过，凡是跟她关系亲近一些的异性，也连带成了绯闻对象。如果乔因跟条件好的男人走得近，女人会说是乔因在勾三搭四；如果乔因跟条件一般的男人走得近，女人则会嘲笑乔因也不过如此。
乔因不是没听过那些恶意诽谤，但她从未在意。
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人们想把你贬到尘土里，关键不在于你该不该挨骂，而在于你必须挨骂。
一直以来，乔因都在类似“狐狸精”、“交际花”、“花瓶”的骂名中孤独前行，没人会去歌颂她的日行一善，没人会去记住她的考试成绩皆是a，更没人会去注意到她的芭蕾舞水平已是八级。女人美到她那个程度，谁还会去关注她的实力。
大家都认为她的生命比烟花绚烂。只有她自知，人情比烟花还易凉。
音乐教室c厅里，乔因与海颐坐在一起弹了一会儿琴，乔因突然停住，转头对海颐说：“我弹不下去了，眼皮一直在跳，整个人感觉很怪。不如你给我唱首歌来提提神吧。”
海颐也停住了，他想了想，温柔对乔因说：“你先闭上眼睛。”
乔因听话地闭上眼，按照“海氏惯例”，海颐捧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丹田位置上。
“梦想是我的领悟，唯一一种真实的幻想。
我喜欢梦到你离我很近，我试图活在梦里。我梦想于带你穿越所有的夜晚，而这似乎只是徒劳。
遇见你是意外，那天的我没有意识到，命运将永远改写。”
听完海颐唱歌，乔因还是觉得心间的那抹莫名其妙的惊悸仍在乱撞。乔因的第六感很准，有件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
收到字条后，墨尧匆匆赶往目的地，当他推开音乐教室e厅的门，里面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墨尧打电话给乔因，叫她拿一套宽松的裙子送来音乐教室e厅。在乔因到来之前，墨尧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轻轻盖在处于昏迷状态而且未着寸缕的湘湘身上。在一片狼藉中，墨尧看到一张皱巴巴的字条，他捡起一看，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乔因拿着裙子匆匆赶往e厅，墨尧已经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了，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让海颐跟过来。乔因走进e厅，旋即将门锁上。
墨尧背对着乔因，静候她帮湘湘穿上衣服。乔因帮湘湘换好衣服后，又默默将地上一件染着斑驳殷红的校裙收进袋子里。
墨尧说：“我们先将她送医院，等她醒来后，看她自己的决定。”
乔因点头。这种事如果闹大，受害者可能会受到第二次精神上的伤害。更何况，司马湘湘的家族是g市的名门望族，对声誉极为看重。“一切等湘湘醒过来再决定。”
待湘湘醒来，已是隔天清晨。她睁开眼，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睡倒在她病榻前的乔因。湘湘的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医院。
当湘湘不经意间瞥见自己手腕上的勒痕，电光火石间，昨天的记忆残骸霍然清晰。
乔因被一声凄厉的尖叫给惊醒，只见情绪失控的湘湘作出要自残的举动，乔因被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冲过去抱住湘湘。
湘湘的脑海已经被恐惧盘踞，根本认不出谁是谁，昨天那个魔鬼的脸如同将她逼到死角的梦魇，在湘湘的幻觉里佞笑晃动。湘湘绝望地再次嘶叫，猛然朝乔因的肩膀咬了下去，乔因猝不及防，疼得叫出声来。
在病房外头打盹的墨尧被惊醒了，他慌忙冲进病房分开湘湘与乔因。见湘湘仍要继续攻击乔因，墨尧利落将乔因护在身后，结果他的手臂被湘湘抓出好几个口子。
闻声赶来的护士们见湘湘陷入狂躁失控的状态，便七手八脚地将湘湘的手脚压住，给她打了镇静剂。
被打了针的湘湘渐渐陷入沉睡，乔因与墨尧面面相觑，昨晚他们打电话去联系湘湘的监护人，告知对方湘湘人在医院，结果对方说自己在国外谈要紧事，不可能马上回去看湘湘。乔因还想问些什么，对方已经挂掉。
墨尧注意到乔因的肩膀有血迹，便带着乔因去外科。
湘湘再次醒来时，情绪已经冷静许多，她避开墨尧的视线，要乔因单独留下来。
湘湘开门见山地问乔因：“除了你和墨尧学长，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乔因答道：“我们谁都没说，想等你清醒后再问你决定。你想报警吗？”
湘湘神情坚决地叮咛着：“不要报警，连我家人都要瞒着！我不想被知道这种事。”
乔因隐约觉得不妥，便试着说服湘湘：“如果不将凶徒绳之于法，他也许会再次骚扰你，而且其他女同学可能会遭殃……”
湘湘冷眉反问道：“为了其他女孩不遭殃，就要我付出声名狼藉的代价吗？我不想活在指指点点里啊！我不像有些女人，我活着，是要脸的！”
乔因被噎住，湘湘咄咄逼人的言辞令人无言以对。
湘湘坚持要出院，乔因拗不过她，只能答应。开车送湘湘回家后，墨尧抬手看了一下表，转头看向乔因：“我没时间送你去学校了，干脆你陪我去见奕。”
“嗯。”乔因心不在焉地答应了，她的脑海里只剩下湘湘那条染了血的校裙。乔因很想找出那个伤害湘湘的恶徒，但是湘湘不肯提供半点线索，也坚决表示不想报警。
慕容奕将见面地点定在一家僻静的茶馆，他的身旁坐着的，是怀月。
当卓墨尧看到怀月，有过三秒的诧异。
慕容奕起身，招呼墨尧他们坐在对面，乔因看出慕容奕对她尚有猜疑，她想自觉退到其他地方，不料墨尧将她的手腕抓住：“别想开溜，你要负责泡茶。”
乔因讪讪笑着，看了一眼慕容奕：“有我这个外人在，我怕你们说话都要欲言又止了。”
慕容奕又好气又好笑，看在墨尧的面上，他就不刁难乔因了。慕容奕顺势指了指身旁的怀月：“她也是外人啊，不也坐着？！你就坐下吧。”
乔因坐下，不再多言，专心泡大家的功夫茶。她先用沸水依次浇了紫砂壶、公道杯、闻香杯、品茗杯，再撕开铁观音的小包装，将茶叶尽数倒入茶壶。一道沸水被入注茶壶，然后又被迅速倒出。洗茶之后，便是冲泡了，在倒水时，壶嘴要点三次头，俗称“凤凰三点头”……经过几道专业级程序，乔因终于泡好茶，当她准备要奉茶给慕容奕他们时，才发现他们都傻眼了。会泡茶并不奇怪，但非专业人士表现得跟专业人士毫无区别才会亮瞎了众人的眼。
慕容奕跟墨尧谈笑一番后，突然严肃起来，该讲正事了。
原来，慕容奕发现自己一向很天衣无缝的行动在最近接连遭遇不顺，而谭富仿佛对慕容奕的动向了若指掌，每次都能精准避过，更诡异的就是，慕容奕在临时决定走去看生病住院的楚杰的路上都能被追杀，还是在慕容奕乔装成老爷爷的前提下。
慕容奕觉得匪夷所思，便要安插在谭富身边的眼线去一探究竟。
原来，不是谭富变强大，是谭富的新帮手很强大。慕容奕设法得出该人的资料，并在今天上午将谭富的新帮手怀月顺利拦下。
被慕容奕请上车的怀月并无惊惶之色，坐上慕容奕的车后，还慢条斯理地扣上安全带。
经过在茶馆的数小时的沟通，慕容奕总算弄清楚状况。
怀月是被迫与谭富合作的，她虽能用超能力感应到同一时间内其他地方发生的事，但是每使用一次超能力，她的元气便会衰减一部分，而且再也补不回来——这意味着，每使用一次超能力，怀月跟死神便更靠近一步。
墨尧听慕容奕说完，方觉后怕：“前天我乔装去找老六也被人追杀了，我还以为是意外呢，原来是谭富有新“秘密武器”了。”
怀月放下茶杯，简略且诚恳地解释说：“我并非存心害你们，家母的命在他们手里，我身不由己。”
墨尧转头问一直在冲茶的乔因：“换成是你，你会如何处理怀月这件事？”
乔因抬头认真端详了怀月。怀月的五官精致如瓷娃娃，虽因身体过于虚弱而略显病态，但她眉目间的灵气为她增添不少出众光彩。
乔因沉吟了一下，说出想法：“如果是我，我会帮怀月将她妈妈救出，然后将怀月和她妈妈保护起来。当然，我不会利用她的超能力，做人不该损人利己。”
卓墨尧目光一亮：“其实我也这样想。我们虽不用怀月的超能力，但也不让我们的对手利用到她的超能力。”
慕容奕挑眉笑了笑：“你们这么夫妻同心，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也是这样想’了。那现在我们来计划一下如何救出怀月的妈妈吧。”
◎◎◎
与墨尧他们讨论完后，怀月照常回家。他们的计划定在后天13号晚上实施。因为在每个月里，怀月只有13号和26号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回到家后，怀月拿出塔罗牌，集中注意力，开始洗牌、切牌、选牌、排阵。
当怀月翻开牌，看到倒吊者逆位、宝剑1逆位和宝剑8逆位，她的眼神瞬间黯然。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小月，又在占卜？”
怀月面色一冷，以无声的背对表示对那个人的厌恶。
那个人是怀月的叔叔怀鑫，一个衣冠楚楚、唯利是图的投机分子。当怀鑫在九年前无意间发现了怀月有特异功能，怀月的噩梦便开始了。在怀月尚未懂事时，她已是怀鑫的摇钱树。有一次，怀月的母亲唐慧实在不忍看着怀月因为频繁被动使用超能力而日渐虚弱，便带着怀月逃跑。谁知怀鑫老谋深算，一把将她们抓了回去。
怀鑫为了让怀月插翅难逃，不仅将唐慧软禁起来，还强行给唐慧静脉注射毒品，几天后，唐慧便有了毒瘾，越发深陷。自此，怀月彻底被怀鑫吃得死死的。
怀鑫给唐慧注射的毒品是谭富从国外走私而来的特级货，据说一旦用上，这辈子是没法摆脱对它的依赖，曾经有人想靠意志力摆脱这种至猛的毒瘾，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当谭富的手下拿着一箱钞票找到怀鑫，要他将他的侄女送去谭富那里效劳，怀鑫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怀鑫见怀月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跟自己摆架子，登时笑脸转怒，他一把掀起怀月，朝怀月打了一个大耳光，怀月无法避开，随之倒在地上。
“你继续打，打死我啊！”怀月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倔强扬起脸庞。“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
怀鑫伸脚要去踹怀月，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便收住了脚。“神明很忙，哪有空管你这种小角色！我来，是要告诉你，后天是13号了，放学早点回来，我会带你妈回来见你。”
13号，是恶魔值班的时间，塔罗牌亦预示着希望破灭与不幸。
◎◎◎
墨尧和乔因回到公寓后，墨尧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条，递给乔因。
乔因看完之后一头雾水：“我没有写纸条邀请你去e厅，也没有收到你邀请我去e厅的纸条。”
墨尧凝重说道：“我猜，湘湘是替你受罪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约我到达的时间比约你到达的时间要晚2个小时，难道，是有人想同时针对我们俩？”
乔因恍然一惊，丝毫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我宁可是我遭殃，湘湘可惜了。”
墨尧将乔因用力揽入怀中：“你在胡说什么，别给自己太多压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个伤害湘湘的人。”
乔因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眼泪与日俱减，惘惑与日俱增，那个人，该不会，会不会……？
那个爱你的人，总在你泪流成河的前一秒，迫切以一束温暖悦目的光，没收你无处可依的悲。
墨尧将唇凑到乔因耳边：“暑假跟我去旅行吧。”
出乎墨尧的意料，乔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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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月经过三思，决定终止出逃计划。
墨尧跟慕容奕商量过后，决定照常实施计划，到时候只要将怀月的母亲救走，怀月自然会跟着走。他们的部署是，由墨尧和老五曹雨斯去怀月家带走怀月的母亲，再由慕容奕在外头接应。
13号晚上，怀月坐在家中客厅看书。
一屋的平静，被唐突造访的几个人给搅灭了。
跟在怀鑫身后的是有怀月的母亲唐慧，以及谭富和他的几个手下。
怀鑫堆着笑将谭富引进客厅，嘴里念念有词：“月丫头真荣幸，今天终于能与富爷碰面。”
谭富漫不经心地应着怀鑫。若不是有些事太私密，不方便让手下代为传话去问怀月，他实在懒得亲自出马。
当谭富见到气质出众的怀月，登时兽欲大起。在他眼中，女人无论是俗艳或是高雅，都是用来被男人玩的，漂亮的女人更是不玩很浪费。
怀鑫看出谭富的心思，便命令怀月到自己的闺房去候着谭富。唐慧将怀月护在身后，警惕地说：“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没必要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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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墨尧、曹雨斯冲进怀月的家时，唐慧已被怀鑫和谭富的人活活打死。墨尧联合曹雨斯将怀鑫和谭富的喽啰打趴在地，然后跑去找怀月。
昏迷过去的怀月被谭富放置在床上，谭富褪去一身衣裤，准备对怀月行不轨。谁知他还没亲到怀月，天字号破坏王卓墨尧就破门而入。
光着身子的谭富见墨尧手中带着枪，急忙跳窗逃走。谁知跳出了窗，又撞见了坐在车内的慕容奕。慕容奕一见到谭富就拔枪招待他，谭富狼狈蹿进自己的车子，慌不择路。直到谭富的车开走了，慕容奕的子弹仍在朝谭富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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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雨斯自告奋勇地要承担起守护怀月的责任，墨尧询问怀月的意见，怀月木然地点头，算是默许。
曹雨斯将怀月接到自己家中住下，他花尽时间和精力，想帮怀月从丧亲之悲走出来。烛光晚餐、看电影、短途游、送小宠物等等，都无法令状态木然的怀月回过神来。
有一天，曹雨斯牵着怀月去超市，途经幼儿园时，里面的幼童们正奶声奶气地合唱着《鲁冰花》。
怀月闻声，悲恸如同乌云郁积到极限，瞬间泪流不止，她将头埋进曹雨斯怀中，哭着重复一句话：“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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