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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

夜空繁星闪烁, 窗外的黑夜里垂柳随风而动。

伸手不见五指的洗漱间中,水龙头滴水声静寂可闻。

“别叫,”

黑夜中那声音很轻地道:

“把老师引来你就完蛋了。”

余思归听了这句话差点儿没喘过气来, 转学生自夜中现出身形――他眉目间还带着没擦净的水汽,有种几不可查的、俊朗而恶劣的意味。

思归颤声开口:“你……”

他竖起食指,轻轻一嘘。

余思归吓得不轻:“盛……”

“嘘,”盛淅重复, 嗓音挺温和的, 道:“不是让你别说话了吗?”

“……”

下一秒转学生稍微凑近了点,善意地提醒自己的同桌:

“小心把老师引过来。”

思归连呼吸声都被吓得压抑住了, 她心里有无数问题想问――而“你为什么在这”一定是最首当其冲的一条,那一瞬间惊喜和惊吓的边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女孩子听见洗漱间外查房老师走来走去,那是巡视各个宿舍有没有手机亮光的脚步声, 然后她抬起头, 看见自己的优等生同桌。

同桌眺望着夜色浓郁的窗外,观察老师踪迹――而后漫不经心道:

“你就没点戒心。”

归归吓得眼角都泛起一点湿意:“我……”

――我什么?余思归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争辩些啥,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另一个人重重地捏住了。

“没点戒心,连堵你都这么容易……”

盛少爷哧地一笑, 对思归说:

“归老师,跟我走一趟?”

什么跟你走一趟?余思归惊惧之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一开口就颤颤巍巍的:“盛淅,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这里是哪,你这样做合适吗?

盛淅仿佛知道同桌在问什么,温和答道:“是熄灯睡觉的时候。”

然后他带着一点非常危险的滋味, 压低了声音, 很斯文地对龟龟重复:“出来,跟我聊聊。”

归归老师终于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被打压,露出一丝根深蒂固的倔强:“可我不愿……”

“余思归,”同桌打断了她,表情纹丝不动,温和地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跟你打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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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你谁啊你!

你知道孤男寡女熄灯之后在外头逗留该当何罪吗!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教导主任要打人要请家长的!教导主任要揍我的话你去替我挨打吗!

……又不会替我挨揍,凭什么拉我一起下水……

但是龟龟当时被姓盛的吓得不轻,死活没敢说出那个“不”字来……

-

不会替归老师挨揍的盛少爷心情意外的不错。

他路上没怎么说话,拽着归老师绕了点小路,两人回来时查房老师已经结束了第一波巡视,庭院里半个人都不剩,基地万籁俱寂。

宿舍区寂静如深夜的山,唯有田埂里传来春夜虫鸣。

第一中学不可能不严查住宿,一旦被抓到俩人肯定同时完蛋――深更半夜的同班男女同学拉拉扯扯夜不归宿,再没有更不像话的事,现场从市区空降个教导主任来爆揍龟龟都不算过分的。

然而学农基地住宿安排非常狗屎,从那祖传的‘男女混住’就可见一斑。而且因为住宿条件太烂,厕所与洗漱的地方还在外头,是独立于宿舍小平房而存在的设施,老师不可能禁止学生起夜蹲坑坑,因此大多数管理措施形同虚设。

正当归归老师正套公式计算自己和死亡的距离的时候,盛淅忽然带着她,走向了宿舍小平房的后头。

宿舍小平房后而是个小花圃,月季叶在夜里摇曳,春风习习。

余思归看着墙上的水刷石愣神儿,坚决不开口向他搭话,两人间的沉默仿佛要持续到天荒地老一般,盛大少爷却突然打破了沉默:

“……脾气挺大。”

他说。

余思归听了一凛,问:“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那一瞬间盛大少爷哧地一笑。

他只一件白天穿的黑T恤,露出修长胳膊,在夜色里抬头望向思归,揶揄道:“所以是真生气了?”

归归:“……”

被套路了。

余思归那一瞬间简直希望自己是个死的,心里那点酸涩的别扭无所遁形,心想没错我就是脾气大得鸭批还斤斤计较你给我发消息的频率……没错我就是连频率都计较!而且你今晚还没给……还没给我发……!

归归思及至此,羞耻程度登峰造极,几乎想把自己卷成一只卷饼,躲进卷饼纸里……

然而下一秒,盛淅就轻轻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他很轻地、而且认真地道。

夜风拂过月季枝叶,田间地垅响起啁啁虫鸣,如信纸泼下的墨水。

思归一呆,那一刹那红晕再无所遁形,如盛夏的爬山虎般爬上了她的耳朵。

“……不该凶你,”少爷轻轻地、带着一点哄人的意味,对女孩子说:“当时该给你把行李箱拿出来,更不该说你挡了人道儿。”

然后他很温和地再次道歉:“对不起哦。”

……等等不是这个原因!归归瞳孔地震!

我生气是因为你微信居然不回我……下一秒龟龟忽然意识到姓盛的没完全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确实要好太多,大惊之下鬼老师终于拉回一线理智,决定保住这个美丽的误会。

毕竟冲上去直白对同桌开轰盛淅你是不是不喜欢给我发微信我没有收到你的晚安今天我就要被气死啦――这已经不是脑筋不正常的问题了!

十有八九会被盛淅当成神经病……

归老师是只聪明、敏锐的人类,顿了三秒,当场见好就收,非常倔强且高姿态地表态:“那行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盛淅:“……”

“你到底为什么脾气能这么大?”盛淅纳了闷儿,“谁给你的胆儿啊?”

余思归怔怔地道:“不可以吗?”

盛少爷静了三秒,接着平静、甚至于说宽容地对归归说:“你随意。”

归归立即十分感动,心想盛淅果然是懂我的,不愧是我从小到大最宠爱的一任同桌!――然后被同桌揪住了龟龟脑袋顶的那根桀骜不驯的毛。

“……”

余思归被袭击得猝不及防,震撼地问:“你是……是在报复我吗?”

“怎么会呢?”同桌神情温和。

然后他使劲捏着毛一揪……

那下非常凶恶,差点把归老师毛拽下来――然后在归归含着疼出的泪、准备亲手手刃了他之前,盛淅无辜地发表了个评价:“它实在是太翘了。”

太翘就能揪我?!归老师震撼到要鲨人……

然而下一秒,盛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促狭一笑,半是捉弄半是揶揄地说:

“归老师,反正都这么晚了,想不想再去玩一会儿?”

-

……

余思归至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好”。

那明明是很危险的,被老师抓住了就会被浸猪笼,但似乎一旦碰上了盛淅,归归本就不多的原则也会摇摇欲坠。

学农基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出去玩是万万不可能的。倘若□□出去了,只能而对一条连路灯都没有的大马路。所以所谓的‘玩一会儿’只是在学农基地找了个僻静的的田埂坐着,聊了会儿天而已。

似乎两个人都不想回宿舍似的。

月明星稀,春虫啼鸣,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深黑的夜里他们聊得天南海北,余思归仿佛受了贺老师的启发,不受控制地和盛淅说起自己的家,和他说起自己在清华园的童年。

余思归其实怀着一点他会不会同样说起自己的过往的心思。

余思归是真的想了解他,想和他交换过去。

――没来由地想被他信任,想被他视为对等的存在,想真实而毫无隔阂地聊起我们的过往与将来。

但是盛淅只是笑着,以一种柔和神态听余思归聊课题组来自五湖四海的搪瓷小饭缸。

那年代各个大学入学三件套与现在全然不同,现在是手机电脑与相机,当年却号称拎一个搪瓷缸就能来上学。而像每个大学所售卖的校内logo演草纸一般,那年代大学还会把学校logo印在打饭用的搪瓷缸上。

课题组所有人母校各不相同,但每个人都以非常骄傲的态度,用着自己从母校带来的饭盆。

“他们吃完饭甚至会把盆啊缸啊的一字排开。”归归笑道,“就跟宣誓主权一样。”

妈妈的清华,李叔叔的中山,隔壁北大的缸也不少,还有华东五校与西南的数所大学。他们聚在一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却用一个饭缸区分开。

盛淅眉眼带着很淡的笑意,一言不发。

思归想了想,说:“我小时候觉得叔叔阿姨老喜欢在奇怪的地方斗,好幼稚,但是长着长着我又有点懂了。”

“嗯?”

盛淅听了微微一顿,温和地看着她。

余思归那一瞬间有点不太好意思,羞赧地说:

“……你不觉得咱们班上的大家也会做这种事吗?”

盛淅愣了下,仿佛没想到这答案似的,继而哈哈大笑。

这倒是真的,高一十班这帮人做这事半点不奇怪,甚至更幼稚的也有可能。

“少年意气嘛,”余思归开心地解释,“互相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较劲。”

然后她又想了想,说:“……其实挺唏嘘的。他们里有些人孩子都要上大学了,我还能记得他们少年时的样子。”

盛淅坐在松而湿润的泥土上,望着旁边的思归,忽然开口道:

“你每次说起清华园都很怀念。”

“是……是吗?”

归归一愣,然后怅然道:“……也许吧。”

“因为那时候虽然穷了一点,”余思归说,“但其实是很美好的,大家都对我很好,还不用上学,简直再快乐不过……”

盛淅:“回这里之后就上学了吗?”

归归微一思索,答道:“那时候我妈就有工作了,付得起幼儿园学费了。”

盛淅很淡地一笑,仿佛在哀悼龟龟老师逝去的可悲童年,然后忽然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你名字里的‘思归’是怎么来的?”

女孩子一愣:“啊?”

余思归从没考虑过这一点,盛淅又专注地盯着她道:

“思归,应该就是思念回归。”

“你妈妈给你起这个名字,”盛淅柔和地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

余思归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手电筒突然一亮,聚光灯划过夜空!

“谁在哪!”

中气十足的年级主任当头一声暴喝!

他大约是察觉了什么,紧接着那手电筒直冲他们而来!

灯光普照大地,沿着地头四处逡巡,那场而宛如农村抓奸,龟龟老师眼睛都瞪圆了,她终于清醒过来自己究竟被同桌蛊惑着做了什么破事,居然大半夜不熄灯跑出来跟他聊大天!绝对是回头俩人都得被请家长的程度――劝退、劝退不至于……要知道第一中学还需再宠爱归老师两年……

而在灯光扫过来的前一瞬间,盛淅捉住了归归老师的手,把女孩子一骨碌推在了地上。

“……”

春日泥土湿润,周遭杂草茂密生长。

归归老师眼睛吓得滚圆,世界天翻地覆,大气不敢喘,她同桌低着头看看她,然后带着一点就这么着吧的勉强神色,捏着归老师手腕,把思归压在了杂草上。

余思归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噗地陷进柔软的、春日的草里。

“你力气可真小。”

盛淅低声笑道。

那笑声里带着一点很难察觉的恶意和满足感。

接着在笼盖四野的、属于乡间的黑暗中,他撑在同桌身上,一手很轻地掰开了归归攥得死紧的拳头,捏住了女孩子白皙柔软的指尖,轻微一晃。

那动作用意不明,带着一点迷恋意味。

“别怕,”他捉弄道,“你力气真的好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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