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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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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透了。

小巷之外法桐遮天蔽日, 路灯暖黄暗淡,水般漫上人行道。

思归出门时妈妈在主卧里睡觉,门稍稍开着, 在黑夜里传来点细微鼾声,显然是累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余思归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犹如这是对妈妈的一种抛弃――但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归归不知道盛淅为什么会突然叫她出门,甚至怀疑还要再来次宅急送深海鱼油事件。

话说回来那瓶鱼油居然是妈妈在吃……归归有点痛苦地想, 说那个很贵, 过期了不好。

她在吃盛淅买的鱼油。

归归从没和妈妈正经谈起过盛淅的存在,更没谈过自己对他的情愫, 但这种联系实在非常微妙――

有一点温暖之感,还有一点被隐匿起来的高兴。

“……”

不过结合他的身份……

妈妈是知道他的存在的,思归想, 只是妈妈选择了缄默。

余思归想起家长会结束的那个傍晚喝着酒痛哭的柳敏――当缺失的那块拼图被找齐, 事件的全貌终于浮出水面,于是一切都变得合理,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天晚上妈妈临走时听见了什么。

如今,妈妈那天夜里落泪的原因, 她的女儿也知道了。

――只是余思归也不会对妈妈开口。

这家里母女二人不会提及、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实在太多;而这些秘密在这长夜里被风吹着,像风铃一样, 晃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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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莫名地做贼心虚, 唯恐被妈妈知道,把家门悄悄合上。

门锁咔哒合拢,她对着门锁看了一小会儿, 确保妈妈还在睡觉, 沿着街跑了下去。

为什么突然要叫我出来?而且什么叫刚刚没在吃饭……思归委屈地想,说话语气还那么凶, 那么不耐烦。

但是刚刚电话里的盛少爷好像脾气不小,归老师雷达敏锐,轻易不敢和他对着干。

余思归沿黑漆漆的小巷往下,还没跑几步,却忽然看见巷子尽头路灯下,站着一个拿着手机的、熟悉的身影。

盛少爷听见脚步,漫不经心抬起头,看向她。

归归:“……”

“来了?”盛大少爷身影被路灯拢着,漠然地问。

呜呜你没去见未婚妻真是太好了,归归几乎想抱着盛大少爷哭哭,她简直受尽了委屈,心想不要狗血豪门不要商业联姻……然后下一秒归老师一凛,冒出个念头:

他不会是来专程揍我的吧?

……归归见过他打人,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断然打不过他。

于是归老师非常怂,小声、柔弱地答道:“来了。”

“……”盛淅目光冷淡,在她身上逡巡。

思归只套了件宽松短袖,豌豆黄色小小一只,没扎那个圆滚滚的小马尾,但发尾圆圆,与在学校里全然不同。

并且非常柔弱,接触到盛淅的目光,还稍稍瑟缩了下。

“……”

他不会要打我吧,归归含泪想,就因为我用表情包打他打了一下午……

而且哪有四十八条未读,那是污蔑。

大少爷收回目光,语气散漫:“要睡了?”

“没有,”可以说是穿着睡衣的思归怂巴巴地回答,“只是很痛苦,没出门,写了一天的作业。”

盛淅说:“半天吧?剩下的半天在打我。”

龟龟心道少看不起人了,我就不能一边写作业一边揍你吗……却不太确定盛淅是不是真的没脾气,怂巴巴地一声不敢吭,过了会儿,小小地挤出一句真诚的疑问:

“不可以吗?”

盛淅:“……”

“你认为可以吗?”盛大少爷温润地低下头,耐心地问。

当然可以,龟龟气愤地想,你不回我我是一定要揍你的!不过你打人真的太凶了你只要两拳我就会被打成食堂油饼饼……呜呜,盛淅你一个下午没回我,我都以为你结婚去了,找机会鲨了你。

余思归愤怒几乎可以具像化,但又不敢表露,只是很重地、掷地有声地哼了声。

“……”

盛淅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三秒,终于露出了有点认命的意味。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盛同学叹了口气道。

归归脑袋上烟一停,呆住:“诶?”

“诶什么诶,”盛淅递给她个小纸袋子,挺没脾气地说:

“伴手礼。”

余思归:“……”

“什么伴手礼?”龟龟懵懵地问。

盛同学莞尔:“我出去玩的时候顺便给你带的东西就叫伴手礼啊。”

余思归傻傻的:“……你出去玩……玩了吗?”

“也不能算出去玩吧,”盛淅哭笑不得道,“我回了趟家。”

始料未及的答案。

归归:“……”

盛大少爷耐心解释:“我都快半年没见我爸妈了,趁着小长假回去见见老同学见见父母。明天返校交作业所以今天回来,下午的航班,顺带带了点东西。”

余思归:“……”

盛淅下午的朋友圈……不,甚至可以从更早的那条和人一起吃饭合影开始算起。那天晚上市里分明在下暴雨,但照片的背景是明净、一雨不染的大江;而那天晚上同桌吃着饭,还记得给归归发了一条「市里有暴雨黄色预警,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市里没有入海口,是没有大江的。但当时归归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忽略了这一点。

思归意识到的那一刹那,耳朵红成了七月的油桃。

他下午发的要找人参谋礼物……思归羞愧地想,还有他对李浩宇的回复。这一切都串了起来。

“所、所以你下午是在坐飞机吗……?”余思归小声问。

盛淅哧地一笑,在半明半灭的光中抬起头,看着小同桌,问:“不然呢,跑步回来?”

“……”

归归,羞愧地说不出话……

“没……没吃饭吗?”思归耳朵尖尖红得滴血,语气相当艰难。

盛少爷隔过薄淡雾气看着她,轻轻回答:“没吃。”

“你……”

余思归耳朵根都红透了,似乎在为自己的脑补而羞耻,拎着他给的小袋子伴手礼,脾气彻底没了,扭捏而小声地说:“你怎么专门跑这一趟呀,明天见面在学校里给我也可以的。”

专程跑了趟的盛大少爷一笑,温和回答:“你的比他们多点东西。”

……多点东西,所以单独给你。

天上飘起鹅毛细雨,也可能只是盛夏的海雾。

盛淅眼神温暖,余思归那一刹那甚至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心想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以色侍人……简直不守男德!女孩子拎着小袋子,想当面打开看,却又怕盛淅觉得自己不矜持,有些左右为难。

袋子挺小,是很坚实的牛皮纸,但里头似乎有好几样东西。

多出来的是哪一样呢?

思归猜不出来,但是知道是自己的了。

然后归归笑眯眯地问:“你真的没吃饭呀?”

盛大少爷似乎也心情不错,看着她道:“没有。”

“要不要我请你吃呀?”思归笑得眉眼弯弯,心想你拒绝我我就把你的头拧掉。

盛少爷看看女孩子散着的、圆圆的发尾,又看看归老师出来时踩在脚上的鹅黄猫猫拖鞋,哧地一笑,温和地说:

“好呀。”

-

“不冷吗?”

盛大少爷掰开一次性筷子时忽然道。

龟龟愣了下,下意识地护了下自己的腿。

此时她穿了条宽松短裤,露出的腿白皙纤细,线条柔韧,因为皮肤细白,还透出丝被冻出的毛细血管。

他们所在的面馆――龟龟经常来吃,而且已经吃了很多年。

面馆是个典型的苍蝇小馆儿,店面很小,但口碑相当不错,是做熟客生意的。老板是西安人,价格公道,扯面与椒麻鸡乃是一绝,而且因为靠着个网吧,夜深了人也还不少。

面馆里一堆打累了游戏出来吃面的,还有几个搞工程、刚下班的大叔要了袋扎啤,就着两个二十几的小菜,就着一点小雨,聊他们几个亿的大项目。

“有点。”归归诚实道。

她一害冷也格外明显,脸白生生的,一看就知道在挨冻。盛淅面前一碗油泼扯面,两个小凉菜――龟龟身上没几两肉,穿着夏天的衣服还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盛淅:“……”

盛大少爷轻一招手。

他身上有种很难被忽略的气场,平时非常难召唤的老板一下就靠了过来,归归简直叹为观止。

盛淅问:“老板,有没有点儿热的饮料?”

思归立刻道:“我还没到这个份上……”

“大夏天的……”老板随口一哂,又立刻说:“倒是可以来点热面汤。”

坐在龟龟对面的少爷温和、礼貌地点点头:“热面汤也成,麻烦您了。”

“……”

片刻后,请客的龟龟抱着碗热乎乎的面汤,很一言难尽地看着盛少爷。

桌上一碗油泼扯面,一碟椒麻鸡,还有份缀着二荆条的拍黄瓜。

盛淅吃东西的确不挑,归归本都做好了这位身家离谱到令人毫无概念的少年版大资本家嫌弃扯面太便宜,坚决不吃的准备,但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盛少爷筷子上沾着点红油,夹起一筷子扯面,还没入口,忽而觉得挺有意思似的,抬起头看向归老师,莞尔问:

“看我做什么?”

你后脑勺上长眼睛吗?思归吓了一跳,呆呆回答:“没什么呀……”

盛少爷夹着面笑了起来。

“――要吃的话自己来夹,”盛淅温和地说,“你稍吃一点,就当宵夜了。”

龟龟不晓得盛淅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自己分吃的,掰开一次性筷子,捏了块她给盛淅点的椒麻鸡。

周边网吧包夜用户正吵吵闹闹地聊DOTA,大叔们满嘴跑火车,个个都在谈自己几个亿的大项目,龟龟啃着椒麻鸡的小脆骨,看着对面正在吃扯面的同桌,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转学生他们家谈项目也是论亿吗?

盛淅头顶果然长了眼睛,被归老师凝视了三分钟后缓缓抬头,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归归冷静地问:“一亿是多少钱?”

盛淅:“……一亿?”

盛大少爷显然没料到会被问这个,设法找了个例子,不甚确定地对他同桌解释:“大约可以买下任天堂公司的两千分之一,或者三千分之一左右……?这么讲你能明白吗?”

余思归:“……”

龟龟从来没见过用这角度来回答一亿是多少钱的,大为震撼,猝然抬起头望向旁边吹青岛啤酒谈大生意的大叔,然后又不受控制地呆呆望向自己的同桌……

盛少爷夹着面稍稍一顿,继而了然、柔和地对小同桌讲:

“别听那边啦。”

――那语气,仿佛在哄小孩。

而且,那几个字里,还透出点不经意流露的,轻蔑高贵的意味……

归归:“……”

“你……”

思归眼前有点发黑,艰难吞咽了下,瞅瞅四周堪称家徒四壁的老城区标准小面馆环境,一股对这顿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愧疚龟龟小声问少爷:“盛淅你吃……吃得习惯吗?”

少爷弯弯眼睛,不见半点架子,认真回答归归:“都挺好吃的。”

他脾气真好……龟龟几乎想哭,真的非常喜欢他。

盛淅吃东西一点都不浪费。西安面馆向来量很大,这家老板又格外实诚,面碗大似脸盆,龟龟每次点了拼命吃都吃不完;但盛少爷将那碗面捞得干干净净,连块拍黄瓜都没有剩下。

他吃完,抽了张纸巾擦拭唇角,擦完看看对面归老师,对女孩子温文一笑,说:

“归老师,谢谢你请我吃饭呀。”

――语气非常柔和,像是在哄小朋友。

归归被感动了,含泪心想盛淅真好……被我暴揍了一天都不发脾气,现在还对我道谢,怎么会有盛淅脾气这么好的男孩子呢?

“走?”盛淅温柔地说,“我送你回家。”

“好呀。”龟龟说。

女孩子开心到,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

思归快乐地找老板付了饭钱,出了面馆。

外面又飘起了鹅毛般的细雨,细柔地拢在树间。

盛淅绅士地等在门外,手里拎着归归忘在桌上的、他带过来的伴手礼,示意思归自己拿着,自己送她回去。

雨并不大,更像是无处不在的雾。

盛同学没带伞,龟龟也没想到会在外面逗留这么久,不过这种细雨问题不大,两个人沿着黑漆漆的小巷子步行回去,梧桐叶被小雨淋着,刷刷作响。

思归拎着伴手礼,咄咄逼人地问:“你作业写完了吗?”

盛大少爷想了想,挺温和:“没空写。”

“为什么没空?”归老师想到未婚妻剧本,小细眉头凶恶地一皱!

你最好把这几天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给我,龟龟向来心狠手辣,否则今天就在这个小巷里把你埋啦!

盛大少爷哭笑不得:“是你你会有空吗?”

余思归:“……”

然后他又忍着笑问:“你倒是这几天都窝在家里,你写了多少?”

“……”

谢谢,全科红灯。

余思归想起自己书桌上那摞做不完的传家宝,简直不愿再提……

思归等盛淅主动报备行程表,但左等等不到右等也等不到,等了足足半分钟,委屈到想掉两颗金豆豆出来……但又觉得那样太没有尊严,抬起头来看着盛淅,只看到他俊俏、柔和、无懈可击的脸。

路灯映照,他正揶揄地看着自己的同桌。

“……”

“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呀?”归归终于小声问。

盛淅笑了起来,好脾气道:“嗯?我回上海了呀,我告诉你了的。”

归归:“不是……我是问你具体……”

“什么具体?”

盛淅在树下柔和地看着她,问,“你是想问我这几天具体的行程吗?”

余思归你个丢脸的东西,你怎么能问得这么直白,归归简直要给自己挖个地缝钻进去变成冬虫夏草……

“对。”

归归坚强地说。

盛淅终于绷不住了,嗤地一笑,终于一五一十地数给余思归听:“我第一天晚上跟原先的同学吃饭,第二天跟我爸妈在一起聊了点,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聚了个餐;第三天上午多睡了会儿,下午挑挑拣拣买了点伴手礼――”

然后他忍俊不禁道:“总共两天半,不到七十二小时的时间,你觉得我去做什么了呢?”

思归:“……”

“我能去做什么?”他好奇地问。

然后下一秒,一把捏住了龟龟的脸。

余思归:“……”

盛淅态度非常坦然,好像它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动作,就像在摸小乌龟,又像是捏一颗小青桃――他捏住思归的脸拧了拧,然后轻飘飘松了手。

归归震撼得,眼睛都圆了……

“你……”思归耳根通红,颤声道:“盛淅你在干什……”

盛淅却茫然地问:“你头发为什么能是圆的?”

羞得想钻进地心的思归一愣:“……诶?”

“你发梢,”盛淅几乎有点想笑,摸摸同桌的后脑勺和她散下来的头发,示意是这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忍着笑说道:

“――余思归,你头发梢拢起来是圆的啊,扎辫子也是扎成一个球……怎么会这样?”

龟龟:“天……天生的……”

盛淅手沿着女孩子头发顺了顺,像是在给女孩子顺毛,忍着笑,脾气非常好地问:“这怎么都能是天生的?难不成还能有天生的头发圆吗?”

“不、不是头发圆呀……”

思归被少爷顺了几下毛,嗫嚅着答道:“只是不太服帖,头发比较不听话,从小到大怎么剪都会自己变出弧、弧度来……”

盛淅目光温暖,手指很温柔地缠着女孩子软软的头发,又轻轻捏了捏归归的后脑勺。

思归头发并不长,平时为了上学好打理,去剪头发时从来都要求剪到长度能扎起来即可,因此也就是将将及肩,被少爷这么一捏一缠,甚至有点酥酥的、好像被拿捏着顺了顺的感觉。

“别……”

思归哀求他,“别捏啦。”

盛淅语气挺柔和也挺诚恳:“我没见过这样的,让我看看。”

“……”

归归只好任由同桌揉脑袋,然而下一秒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猝然开口:

“盛淅?”

盛淅:“嗯?”

“上海到这边,飞机顶多一个半小时,”

思归呆呆地道:

“……但你今天下午明明是快六个小时没回我。”

盛少爷很温文地嗯了声:“怎么?”

龟龟震撼地说:“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

话音刚落,盛淅很轻地一把拽紧了手中长发。

那下并不很痛。盛淅没使劲儿,却带着一点仿佛被他故意带出来的狠,揪得女孩子一下懵神。

“对,”

盛少爷逼迫余思归抬起头看他,而后在黑暗里,吐出五个温文的字:

“――我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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