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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生是被顾朽捡回来的。
当时世道不好闹饥荒，在陆生他娘饿死之后陆生他爹带着他逃难，后来觉得他累赘所以在半道上将他丢在一个破庙里由他自生自灭。
那破庙四面漏风，中间供奉的不知道是什么神仙，上半个身子都没了，截面狰狞地露出来些稻草和泥巴。
陆生缩在一个角落里，地上稀稀疏疏地铺了些稻草，露在破烂衣服外头的小腿和脚腕冻得青紫，整个人抖得像一架坏掉的风箱。
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他看见有人进来了，墨色的长发只扎起来一部分，红色的衣服像是一团火，对方也看见了他，慢慢走了过来。
破庙四处漏风，咿咿呜呜的像是百鬼哭嚎，红衣，墨发，是厉鬼。
“你，是索命的恶鬼吗？”陆生隐约记得娘亲和自己说过的鬼故事中有一个就是红衣的恶鬼索命。
“是的啊。”那恶鬼冲他笑了，陆生看见他脸上有些红色的东西，既好看又有些可怕，他后来才知道那是血，恶鬼的手指是冰凉的，托起来他的下巴看了看，“你叫什么？”
“我爹叫我铁牛。”
恶鬼笑了，恶鬼笑起来也很好看，陆生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直到那恶鬼笑够了。
“这不算名字，从现在起，你叫陆生。”
从此陆生就叫陆生了，他成了那恶鬼的徒弟，那恶鬼叫顾朽，是江湖上风头正盛的微澜阁的主人。
对冥月教的讨伐已经接近尾声，固然冥月教根基深厚，教徒众多，在武林各大门派的围剿之下也已是强弩之末，大本营外一圈圈的都是死人，鲜血把衣物都染成相似的暗色，兵刃相接，打杀仍旧在继续。
“师父。”陆生一袭黑衣，怀抱一把重剑，向着不远处的红色身影，“他们叫您过去。”
“你该叫他们前辈。”顾朽哗啦一声收了手里的折扇，陆生垂着眸，视线落到顾朽执扇的手上，那扇骨是上好的白玉所制，白得冷清通透，被顾朽拿在手里却也不过是普通的石头，陆生知道顾朽今天心情很好。
顾朽待这天待了多年，眉目间的笑意显出几分真切，“走吧，去收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饶是这么长时间的围剿还是没能攻下冥月教的最中心，只能先把各个出入口先围住了，莫让那魔头，冥月教教主陆晟给跑了。
顾朽出现的时候各大派的领头人正在和武林盟主秦墨铭讨论对策，见了顾朽忙问道，“如今我们距离剿灭冥月教只差最后一步，奕修这死小子守着门硬是堵死了门，依顾阁主看该如何？”
“这有何难。”顾朽脚步不停，直冲着那被各派弟子严防死守着的入口，“我杀了他便是。”
冥月教大本营是一座堡垒，从外围到中心的路错综复杂，陆生跟在顾朽后面，左右倒着不少尸体，血腥味很重。
顾朽对这里很熟悉，直到被一柄剑挡住去路。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敢拦我？”顾朽停下了。
“为何不敢，有我奕修在，你们休想通过这里。”奕修的情况并不好，他全身都是伤，衣服上浸满了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血，他依旧握着剑，指着顾朽，“我当年就该杀了你，剑都握不住的废物。”
奕修不欲同他多言，提剑便刺，即便身受重伤，他也不会愧对自己左护法的名声。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错过了机会。”顾朽听见那句你们回头才看见陆生，他也不怎么意外，见了奕修的动作也依旧云淡风轻，“所以你现在挡不住我了。”
“喀啦”是折扇打开的声音。
“噗呲”是血液喷溅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