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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歌他们离开客栈的时候小二还在挨训，耷拉着脑袋站在柜台旁边，掌柜的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絮絮叨叨，最后伸着食指在他脑门上戳了几下才算完，大概是被扣了工钱送他们走的时候挥手都有气无力的。
付绮罗的起床气一直没消，沉着个脸不言语，常予安在前头牵着骆驼，没有零嘴也听不见他那咀嚼的声音，耳朵里只余下风声和驼铃声，顾笙歌回头已经望不见那座客栈，前方只有漫漫黄沙。
骆驼慢腾腾地走了三天才到达绿洲，绿洲上建了个小镇，镇上的集市早就支棱起来了，付绮罗让常予安先找间客栈把骆驼安置好，自己则带着顾笙歌去了集市。
“跟紧一点，别走丢了让人拐了去。”付绮罗还特意让顾笙歌把围巾向上拉遮住脸，“这地界没人管，卖啥都不犯法，丢了可难找。”
顾笙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众人围着的一块地方，尽力介绍推销货物的商人都是一样，他的商品却是被铁链粗麻绳串着捆在一起的人。
奴隶贩子。
他刚高价出手一个异域女人，嘴咧得更开脸上的皱纹都挤挤挨挨堆在一起，像是那些摊子上卖的鬼面，马上又牵出来另外一个奴隶，还是个孩子，中原人的相貌，眼睛却是绿色，罕见的颜色惹得顾笙歌多看了几眼，一不小心对上了视线。
顾笙歌马上收回来目光，“前辈，我们要买什么？”
“一些只有这里才有的药材。”付绮罗来过多次，轻车熟路带着顾笙歌往熟识的摊子走，“也不能说是这里才有，在中原那些药铺里买贵得要死，标那种价格他们怎么不出去抢……哎哟这谁家的……”
是那个奴隶贩子牵着的孩子，他不知怎地弄断了牵着他的绳子，冲开人群到了付绮罗跟前，被反应过来的奴隶贩子扯住连着脖颈上项圈的半截绳子摔在地上，很大的一声响，手脚蹭破皮渗了血仍抬起头直直地望着这边，顾笙歌知道他是在看自己，挪动了形让付绮罗挡住自己不去看那双眼睛。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那奴隶贩子走过来一脚踢在那孩子身上，又扯着麻绳将人拖回来，一边冲着付绮罗赔罪，“是我疏忽，不小心冲撞了您老。”
付绮罗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人一叠声地对不住，拖着人又回去了，人群里的叫价重新开始。
“你觉得他可怜吗？”走着走着付绮罗突然转过来问顾笙歌。
“天底下可怜人多了。”顾笙歌目不斜视，不用去看他都知道那孩子是什么表情，那个想从人牙子手里逃跑结果被抓回来打死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就是那样的表情，顾笙歌记得那双黑色的眼睛，瞳孔放大静止，像是深渊。
“我小时候在人牙子手里，换了很多落脚的地方，都很黑，我也想有人了救我，但是没有。”倚春烟的柴房也是黑的，陆晟是他仅有的光，顾笙歌倏地回忆起那第一个吻，他的光在心里到底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只是徒弟吗？
“低头。”顾笙歌这些日子长高了些，隐隐要超过付绮罗，付绮罗打断顾笙歌那些乍然冒出头的纷乱思绪，“低头。”
顾笙歌依言照做，付绮罗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很快收手转身往前走，“怕黑晚上就叫那小子点灯，快点跟上。”
“嗯。”头上的触感像是错觉，顾笙歌将那几缕碎发拂开，快步跟了上去。
付绮罗找的摊子在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不大的麻布上零零散散摆放着几根形状怪异的药材，摊主面上罩着一本破烂的话本靠着墙打盹儿，在遍地吆喝声里格格不入。
付绮罗直接跨过去麻布踢了摊主一脚，“醒醒，起来做生意了。”
“怎么还带踢人的……”摊主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