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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韩江城车水马龙，如今却因为城外水怪肆虐，城中居民非要事不敢出门。如今城中行走的多是前来参加拍卖大会的修士，背着各式武器，或三两成群，或独自一人，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神色凝重。
想来是为了韩江水怪肆虐一事，众人心中不免对这场拍卖大会有些担忧。那水怪的存在是否会影响到拍卖大会的举办，这韩江城到底安不安全，主办方到底为什么明知这韩江水怪肆虐，还是选择在韩江城开拍卖大会？
许多人心中都有着这些问题。
为了韩江水怪而来的江淮月自然也有这样的疑问，不过他并不会将愁云都摆在脸上。
他本就是为了韩江水怪一事来的，这水怪到底如何，到时候一探便知。
“师尊可要到拍卖会去看看？”
大街上，江淮月逆着人流走，玄华跟在他后面，见对方不言不语，绞尽脑汁想了个由头来向他搭话。
听见玄华出声，江淮月停下脚步，身后的玄华连忙跟着停下脚步，贴着对方的后背站住了。
就这样几乎胸膛贴上对方后背的距离，呼出的气息都能喷在对方发上，让玄华无比尴尬。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当时的那个幻境。
也许是他心中对师尊有某种渴望吧。
玄华没后退拉开距离，只盯着江淮月的后脑勺，想着这个问题。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江淮月转过身来，发现二人还是处于这样一个近乎相贴的姿势，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方才将目光放在玄华身上。
此番历练，虽说时间不长，但江淮月还是能稍微感觉到玄华变了。
他本就觉得玄华的性格与当年的玄烨斌不完全相像，至多只是能看到些许玄烨的影子。如今历练一番，二人更是多了几分不同。
要说那里不同，其实江淮月也说不好，只是能感觉到他们更加不一样了。
也许是对江淮月的态度上有许多不同，这点他倒是一直都知道。
因为二人如今不是知己，而是师徒吧。
知己与师徒到底是不同的。
江淮月看了他一眼，问：“什么时候？”
“半月之后。”玄华听到江淮月问时间，起初还没反应过来。
他本是没有报什么希望的，本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以为江淮月不会去的。
江淮月细细品味着玄华眼中闪过的错愕，心中仿佛被抓了一把。
若是从前的玄烨，该是最知道江淮月也不过是脸上冷冰冰，其实只要对方提出要求，他也不是不能满足对方。
到底是忘了所有，回归最初，整个人都是一张白纸，什么旧知己不过是昨日旧梦罢了。
“若来得及，便去瞧瞧。”江淮月没再看玄华，只落下这句话，转身继续往接头的地方走去。
与正道联盟之人的接头地点定在韩江城的一间茶馆内，二楼东南角落最靠窗的位置。接头人发上戴着羽毛簪子，长相平平，见了面便知道。每回接头人的羽毛都在不同地方，也许只是衣服上的纹样，也许是耳饰，也许是带羽毛的面具。
每回都是不同的，只有每个被安排了任务的人才能知道接头人的特征到底是什么。
江淮月谢绝了茶馆小二的热情招呼，上了楼，径直朝东南角走去。
四周人声嚷嚷，大家吵吵嚷嚷讨论着此番拍卖大会大约是有什么东西，少数人提起拍卖大会主办方浮云山庄少庄主打算招婿，正商讨着什么时候以武招婿。
“师尊。”玄华一眼看见了其中一位安静饮茶的修士，虽说长相平平，但多少还是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玄华小声将这个想法说给江淮月听，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这句话叫江淮月不高兴了。
总说要敬重爱戴师尊，玄华也小心翼翼地遵守这四个字，无论心中如何想，有什么心思，到底还是没敢放到明面上去。
说完这话，玄华观察着江淮月脸上的神情，刚想说自己阅历不足瞧岔了，却一瞬间隐约听见了江淮月的笑声。
那笑声很轻很轻，若不仔细听，甚至会觉得自己听错了。若非玄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江淮月身上，甚至可能都发现不了这轻轻的笑声。
江淮月笑起来，嘴角似乎是有笑意的，却浅得叫人难以发现。
正道联盟之人怎么会去融入人间呢，怎么会与这人间相同呢。他们可从来都是将自己视为天上神明的，明明只是修士，尚未窥得天道，什么无上大道尚未修成，不过也就是人而已。
江淮月越来越不喜欢正道联盟了，可他又觉得走向另一个极端是不对的。
留下来也许能做什么改变，不必一定到魔门去。一个人改变不了，难道一个门派也改变不了这些人吗？
正道联盟迟早是要分崩离析的，反正修士修为越高寿命越长，他还是耗得起的。
想着这些，江淮月走向那个插着羽毛发簪的人，在他对面对了下来。
接头人没有说话，也没看江淮月，只自顾自喝着他自己的茶。
而江淮月则是按着规矩，提起茶壶，在桌上的空杯上点了三下。
“江仙师，久仰大名。”接头人放下手中茶杯，看向江淮月。
江淮月没有跟他寒暄的打算，便只点了点头，一副不打算多言的模样。
瞧着江淮月如此，接头人套近乎的念头自然也打消了，只笑了笑，便稍微讲了一下这次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们需要除去水怪，还需要下到水中去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接头人说着，将一份卷轴给了江淮月。
江淮月接过卷轴，没有打开，只将神识放进去查探一番，便问：“水怪由不明之物生出？”
“对，联盟的猜测就是这个。”接头人点点头，又说，“水怪并不算弱，而且一直有力量在支撑他。持续提供灵力又能创造出妖兽的东西，还是交由联盟保管的好。”
“是吗。”江淮月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言，站起身便要走。
接头人见状也跟着站起身，看着已经带着玄华走到楼梯口的江淮月，喊了一声：“江仙师！”
“何事？”江淮月头都没有回，只停住了脚步，打算听听到底还有什么事。
“没事了，就这些了。”接头人咽了咽唾沫，还是没将原本想说的话说出来。
江淮月这次回过头了，冷冷瞥他一眼，快步下了楼。
全程下来，玄华都安安静静待在一旁，没有说话，更没有做一些吸引他人注意的事情。
他知道江淮月一直不喜欢他太过吸引外人注意，就连门中的比试，他都不太敢出全力，怕太过惹眼给江淮月找来麻烦。
不过即便是他一直在隐藏实力，可门中弟子还是觉得他修炼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加上他那双越来越显现红色的眼睛，门中甚至有人说他像个魔门中人。
只有魔门中人因为修炼功法或是混了妖族血脉而变了眼睛颜色，这么猜测倒也不是毫无根据。
但玄华并不认为自己是魔门中人，更不喜欢有人说他像魔门中人。
师尊这样的人物，他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是魔门中人。
玄华曾赌气一般与人争论，如小孩一般，他说一句你是，玄华回一句不是。
想起来便让人有些脸红，实在是太过幼稚。
还好江淮月并不知道此事。
二人这样走到了韩江边上。
准确来说是为了防止水怪进入韩江城内而设置的屏障，离真正的韩江还有一小段距离。
不过这样的一个屏障，若是那水怪真的有一直保持灵力的办法，那简直就是一张纸，水怪慢慢磨也给你磨破了。
“师尊，我们该怎么做？”玄华一想到能跟江淮月一同出任务，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但一想到出任务，他不免想起他的两位队友，明明刚开始那么好，几人相处得也不错，怎么会是来杀他的呢。
既然是来杀他的，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把他当作同伴。一开始就对他下手，哪里有成为朋友后再捅刀来得令人难过。
感受到身边玄华的情绪波动，江淮月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微一用力，看向他的眼睛。
“若是沉浸于过去的痛苦，不免影响今日任务，不如就在这里等我。”
江淮月看着玄华，他觉得这个孩子……既然变小了那应该可以说是孩子的，这个孩子需要冷静一下。
人并没有那么快从同伴背叛，或者说同伴本就是卧底的刺激中走出来。
人总是要在各种各样的刺激中成长，经历无数次跌倒，无数次爬起。虽说他并不想让玄华经历许多许多挫折，但若是在人间生活下去一定需要挫折，那也不是不行。
“不，徒儿想跟着师尊。”玄华见江淮月这么说，眼睛都瞪大了，明显反应有些过激。
只见他一双眼瞪得老大了，眼中还有些许血丝，他双手死死抓着江淮月的肩膀，抓上去的瞬间都能听见骨头咔嚓的响声。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江淮月一声不吭，只与玄华对视着，看着他眼中浓浓的情绪波动，仿佛看见了当年不断失去，几近疯狂的玄华。
江淮月听见他说。
“徒儿想一直一直跟在您身边，永远也不分开。”
“师尊，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