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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仿佛像是一尊重逾千斤的巨大铜铃,震地叶小舟心跳一滞、头皮发麻，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脚下一软，整个人像是忽然失去了气力。
好在他时还坐在木椅上,所以才没有闹什么狼狈来。
他的眼睫微颤,语气中带着分的不可置信：“千真万确？”
“这消息是驻在护国寺中的暗卫一说的，”成晓风垂着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鞋尖上，“在庄的那些日子,教奴才习武的就是他……他跟了王爷七八年了,说的话应当不会有假。”
在王府中住了这么些日子，一这个暗卫叶小舟也曾过一回,宁王偶尔提起，他也算是略有耳闻。
宁王既然把他们安排在了护国寺中,做给他的最后一道保命符，想来这些也应该是他很信得过的心腹了。
叶小舟眼角微红，咬着牙道：“我不能……看着他死。”
一旁的陈梦初忍不住劝道：“少爷你傻呀,宁王若是死了,咱们往后就不必再待在洛京了，咱们可以回江南,过安生日子，多好？”
她这话音越说越弱，最后倒显几分心虚来了。
她是不在乎宁王的死活，但如今韩修平也下落不明……他可是宁王最看重的心腹，宁王若是真被斩首处死,那他必然也难逃一劫。
叶小舟摇了摇头，他的嘴唇发白，脸色也不好看了。
这些日子,他其实说不清楚，但好像已经没那么恨景旼了，虽然景旼带给他的是一辈子也无法磨灭的伤害，但他到底还是保下了叶弘方的命，他们也就还没有……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即便他还是恨，也看不得景旼这样去死。
“晓风，你得帮我。”叶小舟看向成晓风，恳切地说道。
成晓风上很是为难：“可少爷，咱们手上没有几个能用的人，天牢不能硬闯，您若想劫刑场的话，那也是去送死，这样王爷所做的这一切不白费了吗？”
“外头不是还有一批暗卫吗？”叶小舟有些焦躁，音调蓦地放大放急，“我听他说过，虽然只几余人，但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即便是高手，那也是寡不敌众，您知道皇帝统共有多少禁军吗？驻守在洛京的将士有多少？即便是兰涉的狼卫，也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成晓风一字一顿地说：“少爷，恕奴才不能让您冒这个险。”
叶小舟知道这事和他是说不通了，到底不过是个因缘际会才到这儿的普通人，即便是再有胆识有谋略，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王爷舍生忘死。
他腾地站了起来，打算亲自去外头找一。
陈梦初与成晓风没敢拦他，只是提步追了上去。
一的个子不高，在一众暗卫是身量最娇小的一个，他的脑袋顶也就刚刚能与叶小舟持平。
叶小舟曾在府邸过他一次，他那时候还顺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一便垂着脑袋上前，眼观鼻鼻心地答了自己的名字。
叶小舟略有些好奇，这“一”听起来……显然不像是一个名字，更像一个代号。
但再多问上几句，一便莫名红了脸，始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话了，这时候韩修平便走了上来，拍了拍一的肩替他解围：“王妃莫怪，一他不怎么擅长与人交流，特是到王妃这般模样的人，那更是多说一个字闪舌头。”
如今韩修平下落不明，一依然垂首守在不远处，叶小舟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了，身后还追着两个侍从，他下识以为他想去，便一把将他拦下了：“王爷吩咐过，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王妃只能待在这。”
“可是景旼现在生死未卜，”叶小舟喘着气道，“我们得想办法救你家王爷。”
“王妃不必为忧心，王爷他自有安排……”
他话音未落，便被叶小舟打断了：“他能有什么安排？他人在天牢了，把你们留在这，他能有什么安排？难不成他不是人，明日刑场上的铡刀砍不断他的脑袋吗？你叫我怎么不忧心？”
他这话带着微微的气喘与淡淡的哭腔，眼眶发红，看起来就像是快要哭了。
一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叶小舟会这样。
宁王只交代过他要守好叶小舟，要听叶小舟的话，却没说过，若叶小舟执要去救景旼，那该怎么处理。
“你们对他那样忠心，”叶小舟说着忽然用力捉住了一的手腕，“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呢？”
一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可……可是……”
就在时，护国寺的方丈忽然步履来。
“阿弥陀佛，佛门乃是清净之地，二位施主怎能再大喧哗，扰了佛祖的清净？”
叶小舟闻言转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这僧：“方丈，他说若了外，便去找您，他是不是曾对您说过什么话？我如今……该怎么做？”
那僧笑眯眯地看着叶小舟，温细语道：“这外头天寒露重，叶施主还是进屋来谈吧。”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间禅房之前，成晓风与陈梦初二人状也要跟进去，却被那方丈拦下了：“二位施主在外头候着便是。”
屋门上之后，那僧便不紧不慢地坐下了，后给叶小舟和自己各倒上了一盏茶，随后才抬眼看向叶小舟，笑道：“叶施主，坐。”
叶小舟的心情原本急躁的不行，进了这间燃着安神香的禅房，情绪莫名就舒缓了许多。这方丈瞧不年纪，下巴与头上光溜溜的，但却莫名给人一种心安感。
叶小舟坐下了，那方丈才不疾不徐道：“韩施主日前在贫僧这留下了一人一物，说是等到今日天亮了，便教贫僧托给你一句话。”
“那一人一物是什么？”叶小舟追问道。
“人是一个太监，物是孝仁皇帝的遗诏。”说完他便从一个木箱取了一件发黄的亵衣。
叶小舟将那亵衣在桌上摊平了，这微黄的绸布上头，是御笔朱批写下的字句，他略略扫了一眼，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是……”
这上头句句泣血，说的是景泠命人在自己食膳中下了□□，叫他一日日病入膏肓，将他囚于长宁宫内，让他郁郁终，落款是孝仁皇帝的名。
最后还落了一个章，看起来不像是玉玺的痕迹。
“这是当年孝仁皇帝走投无路之时写在一个内侍的亵衣上的，当年那内侍趁着先帝猝死，拼死趁乱逃了宫，将这遗诏送到了贫僧手中，并嘱托贫僧，将物妥善保管，待到宁王羽翼丰满之时，再交给他。”
那僧呷了口茶，后徐徐然道：“那时候玉玺早就在景泠手中了，这上头盖的是孝仁皇帝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用的印玺，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了。”
叶小舟仍处于震惊之中，半晌后才问：“那人呢？”
“那人即是当年孝仁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跟着他从潜邸中来的人，当年的事，也只剩下他这一个人证了。”
“那既然有这人证物证，景旼为什么要把这些放在护国寺呢？他大可去昭告天下，这样不就不战胜了吗？”叶小舟神色微，急急地追问道。
却那方丈摇了摇头：“这皇位可不是这么好坐的，即便揭穿了这桩年前的丑事，也不得就能将景泠拉下皇位，王爷应当是在等。”
“等能为他所用的兵马？”叶小舟问。
僧笑了笑：“也是在等叶施主你，他托给贫僧的话，便是想问问叶施主你，究竟想不想让他死，这人证与物证全交托在你手上，施主尽可以将这人证杀了，这物证一把火烧了，他是生是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叶小舟怔了半晌，后才霍然起身：“他是疯了不成”
“施主要他活，他便活；施主要他死，他便死想来叶施主若是真选择将那些证据毁了，便是心头半点没有宁王了，他大抵也觉得活着没思了，”那方丈缓道，“那孩子贫僧过，从不像是为自己活着，他活得太着相了，也太犟了。”
“叶施主你要怎么选？”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完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