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江阁网www.sanjiangge.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的胸膛好似里沸腾着一锅滚油,煎熬着五脏六腑,血一寸一寸涌上来,眼前只见熊熊烈焰、一座座孤坟、数不清的尸体和流淌着鲜血的土地…

眼前这个人,凭什么夺走他的一切?想到自己家破人亡,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凋零模样,而他却摇身变成上官逸,依然能够睥睨天下,坐享权势和富贵,不由咬紧了牙关。

苍天无眼,人世何处有公道?既然如此,他只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多年了。

小五,你欠我的,到今日也该偿还了吧!

持剑的手抑制不住剧烈的颤抖,这辈子他都没有杀过人,连打猎都舍不得杀生,这手只会开方子和制药,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必须为自己讨还公道。

眸光冷冽如冰,他咬牙将心一横,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劈了下去…

上官逸斜靠在崖壁上的头动了一下,左子衿的目光扫过他后颈上一块明显的伤疤,寒光凛凛的剑在距离他脖子几寸的地方骤然停住。

那是一块枣核大小的旧伤疤。

那一年,他突发奇想要研制一款治疗冻疮的药,需要府后高树上的浆果做药引,那果实长得太高,家里的仆人端着□□都够不着,大家都不睬他,他只能去缠着小五。

小五二话不说就替他爬上了树,他掀起衣裳的前襟在树下接着不断掉落的浆果,欢呼雀跃。不想小五脚下的树枝忽然断裂,他眼睁睁地看着小五从树上一头栽下来,后颈磕在了地上的尖石上,一时鲜血如注染红衣袍。

为了不让他被父亲责骂,小五没有声张,换了件衣服,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离开了。

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长成了一个十分丑陋的伤疤,每次小五高束头发的时候,这个疤就会从衣领中露出一半来,让他看到都十分心虚。他想着半年后把做好的冻疮药膏送给小五时,他心里的歉疚或许能减轻几分,没想到药膏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去了。

往事不其然地浮上心头,持剑的手颓然垂下,剑掉在泥地上,他无力地靠在崖壁上,泪流满面………

为什么连杀他的勇气都没有,他痛恨自己的软弱。

上官逸依旧无知无觉地睡着,左子衿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移开。

忽然,他身体变得僵直,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一条手腕粗的银环蛇盘在地上,在距离上官逸不到两步远的地方,昂着头“嘶嘶”地吐着信子。

长剑被他扔到一旁,他不敢弯腰去捡,怕惊动那蛇。眼看那蛇向前游走,离正在熟睡的上官逸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将身体贴在崖壁上一动不敢动。

根据他以前上山采草药时积累的经验,通常的蛇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可这种银环蛇生性凶残,即使未受到威胁也会发起攻击,眼看那蛇离上官逸只有咫尺距离,他几乎能从蛇长大的嘴里看到里面尖利的牙齿。

就在那蛇要碰到上官逸身体的一刹那,他从一旁窜出,对准蛇头一脚踢去。

他脚下无力,蛇被软软踢中,却没有伤及要害,立刻调转攻势,迅疾地一口咬在他的小腿上。

腿上一阵刺痛的麻木感传来,他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那蛇目露凶光,吐着血红的信子,快速向他逼近,他坐在地上不住向后倒退,后背顶住崖壁,退无可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上官逸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行云流水般捡起地上的剑,凌厉的剑锋划过空气,蛇应声被砍成了两截。

见左子衿抵着石壁,一脸惊恐未定,上官逸一脚将死蛇踢下的山崖,在地上的干草上擦了擦剑上的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地上的干柴点燃。

他走到左子衿身边,蹲下身子,拉过他的一只脚借着火光查看。左子衿想抽回脚,无奈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翻起自己的裤脚。

只是片刻功夫,左子衿的一只小腿已经肿胀发黑,上面被蛇咬的两个小洞在往外冒着血丝。

上官逸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拿过长剑不由分说在他伤口划了一个十字,低下头就要用嘴帮他吸出毒血。

“不要!”左子衿忽然伸手拦住他,上官逸怔然望着他,左子衿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血很脏,你…不喜欢的。”

上官逸显然有些诧异,失笑道:“现在还顾得了那么多?”说罢,俯下身去,一口接着一口吸出他脚上的毒血,吐掉,再吸。

左子衿默默地看着上官逸做着这一切,看到他的唇角溢出黑红色的毒血,终于忍受不了开口:“既然你有洁癖,何必勉强自己做这些。”久远的印象里,他最是爱洁,衣服上若是蹭了一点泥就要立即换掉。

上官逸将血吐掉,抬手抹了抹唇边,微笑道:“你似乎对我很了解,不过活着和脏一点比较起来,脑筋正常的人通常都会选择活着。”

他继续做着吸着,吐掉,再吸的动作,直到确定他腿上的毒素都完全清除干净了才作罢。

这银环蛇的毒素十分厉害,他嘴里瞬间一片麻木,失去了味觉,又听左子衿冷静道:“洞内的石壁上有细微的水流下,你过去喝一点那个水,把嘴里的毒清洗一下。”

上官逸按照他说的走过去一看,石壁上有两道不明显的水痕沿着青苔滑下,缓缓地滴落在地面上。他用手指抹了一点水放在鼻尖闻了闻,嫌恶道:“这水一股怪味,不知是动物的尿液还是青苔发霉了。”

准备转身退回来时,听到左子衿淡漠道:“活着和脏一点比起来,怎样选择才是一个脑筋正常的人?”

上官逸噎然,叹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仰头张开嘴,皱着眉头去接那石壁上滴落的气味销魂的水。他接了好一会儿,总算忍着恶心漱了漱口,将嘴里的毒素清除干净。

回到火堆旁,见左子衿已经把之前剩下的白茅草弄碎敷在自己脚上的伤口,他把长剑靠在石壁上,从地上捡了自己的衣裳穿上,坐在左子衿对面烤火。

左子衿清理好自己的伤口,才漠然道:“方才你早就醒来了,为何要装睡。”

上官逸挑眉,火光中他的脸上有淡淡笑意:“左先生好像对我的剑有兴趣,唯恐打搅你欣赏它。”

左子衿眸光一沉:“所以,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上官逸反问,神色深邃莫测:“知道你想杀我?”

左子衿的心砰砰直跳,移开有些散乱的目光,冷着脸不说话,上官逸似乎轻笑了一下:“你就那么自信能杀得了我吗?”

左子衿在心中自嘲地笑了,是了,他几乎忘了面前的人是谁了。

他是全天下剑术最强的人,是让卑兹罕闻风丧胆的战神上官逸,怎么会轻易被他这个废人偷袭成功。上官逸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不高兴揭穿他,就像猫捕捉耗子前要逗弄他玩一样。

心中“腾”地升出怒火,左子衿憋着怒气道:“所以方才,你也是故意让那蛇咬我的,是吗?”

上官逸摇头,如实道:“那倒不是,我闭着眼睛,根本看不到那蛇。如果不是你去踢它,我也不会发现它在身边。”

他似笑非笑望着左子衿:“不过你这前后行为着实矛盾啊,既然要帮我挡蛇,为何方才又要杀我?”

左子衿也笑了:“可能,我只是单纯想欣赏你的剑而已。”

上官逸点头赞同,却单刀直入:“我与你素无冤仇,如果是三殿下让你杀我,不会选在还没有救他出狱之前。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公主殿下?应该不至于吧,难道,还有什么其它的缘故…”他盯着左子衿,语气轻松,眸光犀利。

左子衿漆黑的眼中波涛翻涌,心跳得过于激烈,连呼吸都变得凝滞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要克制不住脱口而出。

最终他只是平静地答道:“没有缘故,你也说了,我杀不了你。如果硬要找个理由,那讨厌一个人算不算是个理由呢?”

上官逸笑道:“确实是个不错的理由。”

他的目光变得深远悠长,喃喃道:“你说话的语气,倒是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左子衿冷笑:“没想到,上官大人也如此念旧。”心念一痛,忍不住问道:“不知是怎样的故人,引得上官大人牵挂。”

上官逸的眼中渐渐失去了光芒,黯然道:“是我儿时的一位伙伴,可惜…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虚空飘过来,有着莫名苦涩味道:“他是我这一辈子亏欠最多的人。”

一阵疾风忽地吹灭了篝火,山洞内骤然陷入黑暗,左子衿低头悄然拭去脸上的泪水。

再把火点燃之后,两个人都神态自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说过。

初晨的阳光透过薄雾照进崖洞,上官逸准备叫醒左子衿的时候,发现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苍白中带着隐隐的青黑之色,两只手软软地垂在身侧,上官逸推他半天,他才疲惫地睁开眼睛,冷淡地望了他一眼,随即沉沉闭上眼去。

上官逸心道不妙,立即背上他离开石洞,顺着陡峭的山路费力地向上爬。

眼前的茫茫大山看不到尽头,除了满目苍翠的树林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左子衿在他肩头陷入了昏迷,他感觉背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他背着左子衿爬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快用完,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容易喘着粗气爬到一条平坦的大道上,见黄土路上有脚印和车轮印,和亲队伍应该就在不远处了,心头不觉欢喜。

他把左子衿放在路旁的大青石上,自己也累得几乎要瘫倒,撑着剑略微休息了片刻,便听到一阵马蹄声。

不远处的道路尽头出现一匹小跑的马,马上的人穿着熟悉的粉色衣裳,他的心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马越来越近,果然是雪若,她也看到了路边的他,拉住了缰绳,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雪若在他面前跳下马,激动万分,她不敢置信地抓住他的两个衣袖,脸上挂着泪笑道:“上官逸,我就知道你们还活着。”

上官逸心潮涌动,刚要开口,就听雪若道:“我师父还好吗?他有没有事?”他来不及接话,手臂蓦然上一空,她已经向躺在一边的左子衿奔了过去。

上官逸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有些许落寞,她从见面到现在,都不曾关心过自己一句。他在心里想,哪怕……随口问一句……也好。

可能,是因为他看上去……就还好吧。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却忍不住有些羡慕起左子衿来。如果躺在那里的是自己,不晓得她会不会这样惊惶失措。如果他因跳崖救她师父死了,只要她师父能活下来,她是不是会庆幸甚于悲伤呢?

他胡思乱想了片刻,疲惫地转身,向雪若走过去。

“师父,师父!”雪若趴在子衿身旁,见他沉沉昏迷没有反应,忙伸手探他的脉搏。

“昨晚他还能说话行走,今天早上突然…就不太好了。”上官逸在一旁道。

雪若看着子衿,脸上不断有泪水滑下,默然片刻,哑着喉咙道:“这石板太冷了,我师父不能躺在这里,附近有座废弃的破庙,让他先去那里休息一下。”

两人把子衿放在破庙的干草堆上时,子衿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病得像一段枯枝,脸色惨白,呼吸越来越微弱,嘴唇干燥开裂没有半分血色,漆黑的眼眸如同宣纸上的墨在水中晕开,黑得有些暗淡而破败。

“殿下…”视力逐渐模糊,他颤巍巍地向空中伸出手,雪若立刻双手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师父,我在这里。”

子衿苍白地微笑:“这次,师父恐怕不能再陪你了…”

雪若摇头,泪水飞溅,“不会的,师父你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你不要说话费神,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会好起来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上官逸,上官逸心领神会地伸手点在子衿的穴位处,子衿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雪若,左先生他…还能撑住吗?”上官逸迟疑问道。

雪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目光坚定,“能!师父一定能挺过去。他现在只是一时急病攻心,我苦于此刻身边无药也不能施针。只要能护着他的心脉,拖到我们与其它人会合,在车上有救急的药和银针就可以救师父。”

上官逸看了一眼左子衿,不放心道:“他还能撑多久?”

雪若摇头,涩然道:“眼下的情形,顷刻之间恐怕就不成了…”

她忽地抬头,泪眼中绽放希望的光芒,伸手颤抖地握住上官逸的手:“只有你,你能救他?”

“我?”上官逸不解,她一贯热乎乎的手此时却寒凉如冰,竟比自己的手还冷上几分,他忍不住想替她暖一暖。

雪若道:“你还记得曾经用真气救我吗?你的武功修为高深,你体内强大的内力和真气可以在短时间内护住师父的心脉,让他撑过眼下的危急时刻。”

上官逸后背一僵,怔怔地望着她,目光有些复杂,半天没有说话。

雪若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答话,犹豫道:“你…怎么了?我刚才说的话,你不情愿?”

上官逸漆黑的眸子亮起寒芒,清冷笑道:“左先生对你如此重要,我又怎会不情愿?”

雪若点头,并未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我知道你自然会帮我。”她抬眸,“只是动用一时的真气,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的。”

上官逸挑眉,唇边浮出凉薄的笑意:“倘若我会因此而死,你还要救你师父吗?”

雪若猝然一惊,眼中流露惊骇,断然道:“不会!可是…你是开玩笑的吧?”她拖起他的手,就要替他把脉,被他一把甩开手。

他似松了一口气,轻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静静地凝望她,一字一句道:“雪若,你要的,我都会替你做到。”

历史军事推荐阅读 More+
三国之辽东铁骑

三国之辽东铁骑

布衣米豆腐
米豆腐还是菜鸟,第一次写书,如果喜欢请收藏,不喜欢请轻喷,欢迎书友多提意见! 前世特种兵穿越回汉末,成为博6侯霍光的后人,,战黄巾,因功封辽东太守,收名臣,泡美女,以辽东为根基征战天下。
历史 连载 11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