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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睿啊，今年过年来姑姑家吧。”
每年过年姑姑都会给他打电话。
毕业工作后杨琪睿就很少回去过年了，一来是不喜欢团圆的节日去别人家打扰，就算是自己的亲戚家。二来是不想回原来的家。
父母死后姑姑没少帮他，留学时偶尔会收到姑姑寄来的中国特产，端午、中秋这样的节日也会接到姑姑问候的电话，也在姑姑家过过年，可是总觉得别扭，所以吃过年夜饭就回家。
“你也有好些年没回来了，今年就回来吧，你要是不愿意去那房子住，就在姑姑家住。”她极近恳求的说。
杨琪睿没法不答应，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家看看，已经四年没回去了。
他告诉姑姑除夕那天会回去，可能赶不上吃中午饭，让他们不要等他。
赶着最晚的一班客车回b市，但是没想到会在车上碰见苏暖暖。
当时帽子挡的并不严实，借着那条细小地缝隙，还能看清自己周围的情况，但仅限于大腿之间。国道对面的女生的要求换座位的声音和打闹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响起她们的声音，杨琪睿也不耐烦了，偶然的朝对面瞄一眼，竟然看见了苏暖暖。
他以为她要转身对那要求换座位的女孩说“可以”，那一瞬加，几乎是想都没想的伸手拉住她并把帽子摘下来。
她那句“怎么会是你！”应该是被自己这身衣服迷惑了，难道他就不能穿的休闲点儿吗？所以他反问，“怎么就不能是我？”
两市间隔的不远，一座大山成为两座城市的天然的分割线，北面是a市，南面是b市，潺潺的的江水从城市边缘流过。他们坐的车正好行驶在沿江公路上，从窗外望去就能看见被阳光照的闪闪发光的江水。
因为春运的客运量大，所以两座城市间隔的距离都变远了。客车走走停停，外面的雪结成了一层薄冰附在路面上，这使得行车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杨老师去b市干什么？出差吗？”这大过年的？苏暖暖不经疑惑道。
“不，我是回去过年。”
回去？听到这个答案，苏暖暖有些惊讶，脱口道：“我一直以为你是a市本地人。”
“老家在b市，但是因为工作原因，所以不经常回去。”
怪不得在a市买了绝版海景房，苏暖暖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为什么不开车回去？”出现在春运大军的客车上，这可不符合杨琪睿的性格，其实她还想问为什么会穿成这样，但还是没好意思。
“昨天我让代驾先把车开到b市。”他看了看一旁一副洗耳恭听的苏暖暖，继续道：“年末工作多，需要熬夜加班，这样的状态开车会疲劳驾驶，而且路况也差，更容易出危险。”
听到这里苏暖暖突然觉得医生职业的伟大，而且她还是第一次听杨琪睿说这么一长串，跟专业知识无关的话。
仔细看看，他的眼圈下果然有一层淡淡的青黑色的黑眼圈，除此之外便找不到他熬夜工作的证据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苏暖暖便不再言语，免得打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
路程过半，苏妈妈打来电话，为了不惊扰到旁边的杨琪睿，她尽量小声的说话。
“喂，妈。”
“暖暖，你到哪了？”苏妈妈的声音洪亮，和苏暖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筒那边也很热闹，似乎人还挺多。
“走了一半吧，怎么了？”苏暖暖用另一只手遮住手机，好像怕声音从里面露出来似的，然后把脸转过来面向过道一边。
“怎么这么慢！”苏妈妈抱怨道，“你彭叔叔会去车站接你，你到了地方先不要乱走啊。”
苏暖暖应了声“嗯。”然后把电话挂断，回头看了看杨琪睿，还在睡着。
她总觉得有种被监视的感觉，猛然一回头，果然是刚才说着要换座位的那两个女生。猝不及防苏暖暖的回头，一下跟她对上视线，两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过脸不再看她。
也不知这年头是怎么了，难道认识个帅哥就要被歧视？
b市客运站，两人一落地就感受到了浓厚的春节气氛，准确的说应该是春运的气氛。从世界各地赶回来过年的人都集中在客运站，出站口的围栏外随处可见拉私活的黑车，还有各种各样买特产的。
苏暖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四处寻找彭叔叔的那辆国产的白色suv，无奈车子太多，看的她眼睛都酸了，可还是没找到。
杨琪睿见她踮着脚尖四处张望，便问：“有人接你？”
“嗯，你怎么会去？”苏暖暖问道。
“坐出租。”
杨琪睿不紧不慢的三个字，却让苏暖暖感受到了来自有钱人的深深的恶意。年节的出租车都是十块钱起价，有的甚至不打表漫天要价，和平常一样的距离，春节时可能要贵出一倍的价格。
这时，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中年男人突然冒出来，拉住苏暖暖的手，上来就问：“大妹子，你去哪？我这儿可比出租车打表便宜的多！”一边说还一边把她往车子那边拽。
当时，她正和杨琪睿说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拽下了一跳，她一脸诧异的看向那男人。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赶紧松开苏暖暖的手，一脸热情的询问：“大妹子去哪？城东还是城西，市中心也行，我这的价格比打表便宜多了。”
苏暖暖一直不擅长拒绝，平常在大街上只要用传单递到手边，她就一定会接。有宣传产品的推销员来忽悠她买东西，她也会一边听，一边想着怎么拒绝，等听到最后推销问她买不买时，她只能尴尬的摇头，弄得推销员一阵无语。用赵梦琪和管怡的话来说，她就是，明明想帮忙，但却使不上力还不及时拒绝的烂好人。
那男人看苏暖暖半天都不说话，怕到手的生意跑了，便又将她拉住，问道：“大妹子去哪啊？城东还是城西？市中心也行，我这比打表的出租车便宜多了！”
苏暖暖看着眼前这双闪着财富光芒的眼睛，如大海般的热情把她拒绝的决心淹没，“我…我…不用了…”她刚想说：一会儿有人接我。没想到一只手突然将她拉回来，然后护在身后。
“一会儿有人接她。”是杨琪睿的声音。
那拉生意的司机见苏暖暖不行，便去招揽别的生意了。
苏暖暖看着眼前的杨琪睿，突然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充斥在脑海里，不过被她赶紧抛开，连季准都不是她的良人，杨琪睿怎么会看上她。
待那男人走远后，杨琪睿才松开苏暖暖的手，还嘱咐道：“以后那样的车不能坐。”
她当然知道，这样的黑车都是骗人的，碰见上当的客人就漫天要价，有一个宰一个，有两个宰一双，更何况是春节，怎么可能比出租车还便宜。
这时，苏暖暖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定睛一看原来是她苦寻的彭叔叔，刚转身想和杨琪睿说，来接她的人已经到了。可是他却先她一步，缓缓道：“赶紧上车吧，再见。”
车站旁买糖葫芦的大娘，还在用那尖锐到恐怕连玻璃都能穿透的嗓门叫卖着，“糖葫芦，糖葫芦了啊，便宜与好吃的糖葫芦！”刚才的男人还在招揽客人，一个又一个，尽是失意可他却不气馁。
恍惚间，这个“再见”竟然显得有点伤感，她想起来自己的病情已经稳定，药方也基本固定，她和杨琪睿见面的频率又变回一个月一次。
“新年快乐。”苏暖暖说。
“新年快乐。”杨琪睿回答。
继父家住的比较靠近江边，出了小区沿着马路走十几分钟就是江边广场。房子很大，装修的也还不错，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小户型，跟杨琪睿的海景房当然没法比，但是在普通百姓眼里绝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跟他们一起过年的还有彭叔叔的女儿和丈夫，他们刚结婚不到一年，还没有孩子。彭叔叔的女儿叫彭珊珊，之前在美国留学，现在定居美国拿了绿卡，这些都是她以前听妈妈说的。
“暖暖，这是你姗姗姐，这是她丈夫。”苏妈妈指着他们朝她介绍道。
“姐姐，姐夫，新年好。”苏暖暖笑着说。
夫妻俩应该都是知识分子，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完全没有受到国外开放气氛的形象，所以性格都很安静，苏暖暖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后来才知道两人都是国外的汉教老师，研究的是中国古代的儒家学术。
吃年夜饭前，苏暖暖必须要和中药，这是张蕾千叮咛万嘱咐的，她说你忘了干什么都不能忘了喝药，这药切记不能喝一顿停一顿。
新开的药方苦的很，那味道就像做胃镜时喝的麻醉药一样，每次喝时苏暖暖都有一种想吐得感觉。
吃饺子的时候，苏暖暖第一口就咬到了彩头，是一颗水果糖。
彭珊珊笑着说：“这是我包的，听说吃到糖的人今年会有桃花运。”
苏暖暖缓缓把糖吐出来。
苏妈妈说：“但愿如此吧。”她又要开始了，苏暖暖这样想。
“珊珊，你看你也没比暖暖大几岁，怎么这么争气，我们家暖暖今年虚岁都二十七了，还没嫁出去，愁的我……”苏妈妈又开始讲她的相亲历史，弄得苏暖暖脸刷的红了，这样的事有必要在别人面前提吗？
无论继父和姐姐、姐夫怎么说服，苏暖暖还是没留下来继续看春晚，吃完晚饭就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