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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楼下时，老妈说：“我觉得你还是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守岁比较好，外面这么黑你一个人不安全，反正你彭叔叔家还有房间。”
苏暖暖径直地走在前头，缓缓道：“没事，我已经和赵梦琪打好招呼了，一会儿直接打车去她家就行。”为了打消妈妈认为她不安全的念头，她只好这样说，其实她根本没打算今天去找赵梦琪。
她又说：“再说就两间房间，总不能真的让彭叔叔睡客厅吧？”
老妈这回没再说话。
继父的女儿常年在国外，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苏暖暖看得出来父女两很高兴。妈妈留在那是理所应当，因为他是彭叔叔的妻子。那她呢？以继女的身份留在那只会多余。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她去当什么电灯泡。
苏妈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老妈说：“你赶紧打车去朋友家，别在外面瞎溜，晚了不安全。”
苏暖暖转过身，对妈妈说：“这大过年的，估计坏人都休息了。”
苏妈妈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便在苏暖暖的催促声中回去了。
她转身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人不是很多，多半是行色匆匆回家的。
她摸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收到了许多祝福的短信，一条比一条令人喷饭，顿时就把她逗乐了。挑了条正常一点的，在结尾处署上自己的姓名，群发了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陆陆续续的回复。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动了，手机屏幕上显示三个字：杨琪睿
刚才群发短信时，看见杨琪睿的名字，苏暖暖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觉得以现在她和杨琪睿的关系，应该可以发短信互相问候节日快乐，便将他的号码列在群发范围内。
苏暖暖想，他收到这条短信顶多就是回复个“新年快乐”或者什么都不回复也不足为奇，却没想到这么突然的接到他的电话。
她有些紧张，心脏在砰砰的跳，她猛地深呼吸，然后将电话接通。
“苏暖暖？”他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嗯，新年快乐。”苏暖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把这句最应景的话扯上。
“新年快乐。”
“你吃饭了吗？”不能让气氛冷下去，她便闲扯着说。
他没有接话，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问道：“你在街上？”
“嗯。”
“一个人？”他继续追问。
“嗯。”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随即问：“你在哪？”
苏暖暖简单给他描述一下周围的建筑物和标志性的建筑，二十分钟后那辆熟悉的suv停在苏暖暖面前，杨琪睿从里面走出来，带上车门，朝她走过来，简直不似真人。
苏暖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会和杨琪睿在除夕夜见面。
他们哪儿都没去，就沿着大街闲逛。
“你吃饭了吗？”苏暖暖问道，这是他刚才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
“吃了。”他也是刚从姑姑家出来时接到苏暖暖的短信，本来只想给她打个电话说声新年快乐，然后回自己家，但是听见她说她一个人在外面就过来了，他也是一个人。
“你呢？”杨琪睿反问道。
“嗯，刚从继父家吃了出来。”
听到“继父”两个字时，杨琪睿想起了谢安琪说过的话，转头看看苏暖暖，犹豫了一下，问道：“想不想看烟花？”
苏暖暖听到烟花两个字，瞬间双眼放光，把刚才的拘束和紧张抛在脑后，兴奋地问：“这附近有烟花吗？”
“再往前走走有个广场，那里会放烟花。”说着杨琪睿抬手指了指前面。
苏暖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星星点点的灯光把一小片空地围起来，那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广场。
以前过春节时，她不是跟着妈妈回老家，就是留在a市，但从没看过随着新年钟声，在空中绽放的烟火。一来是外面太冷，出去就要全副武装，麻烦的很。二来是没人陪她，赵梦琪和管怡都不是那么勤快的人，每次叫她们都是白白浪费电话费，她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去。这么一来二去，看烟花这件事就不在她脑海里出现了。
现在听杨琪睿这么一说，她心底里对看烟花的**又重新燃起了，一抹孩子般的笑容在眼底荡漾开，突然觉得来b市过年也不算太坏，至少知道那没有血缘的姐姐人很好，也不排斥妈妈，至少可以和杨琪睿一起看烟火。
自己为什么会对看烟花这件事这么执着？
六岁那年，爸爸带着她回奶奶家过年，那次妈妈也一起，所以她格外高兴。那年季准也回去了，奶奶拉着她的手，指着对面的季准，让她叫他小表叔。
一群差不多大的聚孩子在一起，大人喝酒划拳玩的高兴也没时间管，大家放肆的叽叽喳喳，打闹玩耍。小小的她坐在沙发边上，羡慕地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姐姐，她很想加入进去，可是却不好意思说出那句“能带我一起玩吗？”。
这时季准突然拉起她的手，笑嘻嘻地对她说：“怎么不一起玩。”
那时苏暖暖就觉得季准是个太阳般的人，因为他总是对别人笑嘻嘻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喜欢他。可是除了按照奶奶的指示叫他“小表叔”，她从没敢跟他搭过话。
见苏暖暖没说话，季准又靠近她坐坐，小声的对着她说：“咱们偷偷出去看烟花，去不去？烟花像很好看的。”
一听他说要出去看烟花，苏暖暖马上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那是她第一次在春节看烟花，只记得烟花很大，很美，像炸开的星星。只记得脚冻得没了知觉，不停的往手上哈气，不让身体的温度流失。
可能还有很多，但她长一路丢一路，不再记得了。
她和杨琪睿不约而同的看了一下时间——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
离滨江广场也有一段距离，两人便不紧不慢的朝那边走。
春节时的街景，随处可见那一点点的嫣红，像要出嫁的姑娘，全身上下的红。
明亮的橱窗里，高大的路灯上，绿化带里的植物们，私家车后露出的一角抱枕。这些地方，都一点点换上了新年的喜庆色。
这一星一星的亮色为灰白的冬景增添了不少温暖，也增添了春节的喜庆氛围。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江边，隔着江的对岸是小吃街，街两边是由政府统一搭建的帐篷，虽然是春节，但是人也不见少，一间间小篷子里，依然灯火通明，两人走上一段距离，就能碰见一座可以过江的小桥。
苏暖暖看着对面热闹的情景，觉得很是温馨，这时突然听到杨琪睿的声音。
“饿吗？”
苏暖暖看了看他，对面橙黄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显得那俊朗的五官更立体了。她觉得自己盯的有些过分，强迫自己低下头，“不饿。”
突然，伴着眼前一黑。
她的胃一阵痉挛，像是被人剖开肚子，拿起胃来拧一样，猝不及防的刺痛让她根本站不稳脚跟，可是她根本没精力管。
几秒后刺痛消失，眼前模糊的路面也重新变得清晰，她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瘫软，紧紧地靠在杨琪睿身上，而自己的手心满是冷汗。
杨琪睿看她有些缓过来，忙问道：“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苏暖暖摇摇头，也说不出话来，估计那一刻自己的面色和举动一定有些异样，以至于杨琪睿皱起眉头，慢慢将她扶到人行道的长椅上。
等了一会儿，她终于有力气说话，“胃疼，可能是晚饭吃多了。”
“你晚饭吃了什么？”杨琪睿问。
“饺子和炒菜，还喝了饮料。”
“一定吃了油腻的东西吧？”说着杨琪睿拿起她的手，开始给她把脉。
“啊！”她忘了吃这药时忌吃辛辣油腻的食物，张蕾还嘱咐她来着，竟被自己忘在脑后。她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忘了……”
杨琪睿良久没有说话，大概是在集中精神。他把苏暖暖的手松开，缓缓道：“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以后要注意。”
“嗯。”这回苏暖暖可长记性了。
长椅前面是人行道，再前面是河边木质的栏杆，栏杆外是宽广的河面，河面上倒映着城市最璀璨的灯光，闪烁着盈盈的波纹。这时他们已经离广场很近了，远处有几个孩子在打雪仗，还有几个孩子在互相拽着对方，在雪地上滑，嬉笑声一直传到他们这边。
苏暖暖已经好了，胃也不在阵阵隐痛。在这样特殊的夜晚，杨琪睿竟然在自己身边，不管他是出于同情还是为了打发时间，苏暖暖都很感动。这样的感觉像极了日光山上的那个雪夜，仿佛时间静止，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两人坐了有一会儿，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不动，身体里血液循环不畅，苏暖暖感觉自己身上的热气在一点点消散，便把手伸到嘴边用力的哈气，好让手得到一点温暖，然后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厚实的冬衣里，尽力想暖和一下冻僵的鼻子。
这一系列动作引起了杨琪睿的注意，于是问道：“冷吗？”
“还行。”
“好一点了吗？”
“已经好了，谢谢。”苏暖暖回答。
“那就走吧，这样身体能暖和点。”
于是两人继续朝滨江广场的方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