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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外,捂着脑袋上的大包的耿有钱哭丧着脸,屁颠屁颠地跟在木柯后面往前走,嘴里却还嘟囔着:“师兄,你下手也忒狠了。”

木柯闻声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看着他:“你说我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耿有钱显然一愣:“一言不合就打人倒是很相似!”

“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以前那么横了。”木柯想起了昨夜他打伤李听风的那件事,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很有打人的,而且还在他已经输了的时候点出了一指。

“师兄,有些事的确会影响你,但是这样的影响并不是永久的。”耿有钱一边走一边心虚地道,“你只是不要变得像从前那样不讲理才好。”

“行了别废话了,快去找隋烈问清楚,哦对了,隋烈那老家伙早饭吃什么?”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该不会要给他买早饭吧?”

“呵呵,我是怕我到时候给他抢过来,结果不合胃口,那不就白费劲了。”

就这样,木柯和耿有钱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一路,脚步时而轻快时而沉缓,一直穿过了半个半边街区才来到天澜弟子所在的酒楼。

耿有钱一众人所住的酒楼叫做云意楼,听上去颇有几分得道之意,想想就知道肯定是隋烈那个老传统定下的酒楼。

耿有钱整理了一下褶皱的长衫,刚要迈步走进去,却发现木柯望向了街角的另一家酒楼,准确的说他是看着二楼的位置。

“怎么了师兄?”

“那儿坐了个大叔,看上去挺有意思的。”

街角酒楼的二楼里,露着一双黑毛大长腿的怪蜀黍正大快朵颐,边吃边喊:“我,这个怎么可以这么好吃,人间简直要逆天啊,受不鸟了!”

“哎呦,大爷受不了就来嘛,咱们这儿都是正规的!”楼外站街的姑娘挥了挥手里粉色的丝帕,声音嗲的让人身体一阵酥麻。

“唉,怪不得恶念尽出,没想到人间已堕落到了这种地步。”男人放下了手里的鸡腿感叹了一声,然后靠近栏杆向外伸出了头,“我是常客,给我留两个好的。”

“没问题大爷,咱们家都是好姑娘,包您满意!”

而怪蜀黍的对面却坐了个瓷娃娃般的女童,正闷声闷气地啃着另一只鸡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哥哥啊,真不想跟你在一块了,你会教坏了我的!”

“你哥哥呢有属于他自己的使命,咱们也有属于咱们的使命,不能互相耽搁明白吗?”

“哥哥的使命是什么?我们的使命是什么?使命是什么?”女童不明白。

“你哥哥呢要去修补一处的封印,随便把几只漏网的小鬼抓回去,我们呢就负责吃喝玩乐!”

女童听了很是高兴:“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哥哥了。”

耿有钱看着那大叔和女童,疑惑地问木柯:“这大叔哪儿有意思了,我师兄,你走了仅仅几日不会连性取向都变了吧?”

“食翔!”木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指着那大叔的袍子,表情多了些严肃,“那件袍子上绣着的大鸟,跟天凉夜雨时候害死田大胖的小子身上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耿有钱闻声心中一颤,连忙放眼望去:“看上去还真是难道?”

木柯皱起眉头,接过他的话往下说:“难道这是今年的流行款?你出去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看看哪家店有卖的,赶明儿我也弄一件穿。”

“师兄,你完全没有思考到重点好吗!”

木柯也不搭理他了,迈步就往街角那座酒楼里走去。

耿有钱见此连忙追了上去:“师兄你去做什么?”

“胖子死的有些憋屈,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总想着做点什么。”他指着二楼那个大叔的侧影,双眸里闪过一丝复杂,“无论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我都得去会一会。”

耿有钱一听连忙跑上去把他拦着,眼眸里多了几分恳切:“师兄且慢,连天凉城里那小子都能够随意使唤太古凶兽,这个大叔不知道会强成什么样子,就算我们要给教习报仇也不应该是现在”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问你,我是不是又很像从前的我了。”木柯望了楼上的大叔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耿有钱。

“为什么?”

“我因为自大害死了苏州,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可昨夜我只是因为一句话就对李听风大打出手,甚至在他已经输掉的时候废了他,我发现我已经快要变回从前的样子了。”

耿有钱很不明白地看着木柯,不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但他看到了他眼中的沉重与挣扎,只好静静听着不敢说话。

木柯此刻的眼眸里写满了哀伤:“我对于苏州的亏欠好像越来越淡,甚至连报仇的事都不想做了,我不明白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同样是主角,人家都是嫉恶如仇、重情重义、有梦想、有信仰,而我却有些麻木不仁。”

“那这跟你要去见那大叔有什么关系?”耿有钱不自禁想要转移话题。

“我对于田大胖的感情还在,我要趁着一切还没在我心中淡化的时候为他做些什么。我不可以成为那种对什么都能妥协的人。”木柯说完这句话继续朝着那酒楼走去,这一次他的脚步不再那么轻抚,而是变得沉稳有力。

也许他真的是生性凉薄,可他就是不想自己成为那种人,他希望自己也是嫉恶如仇的模样,也是苦苦挣扎仍旧不忘的痴情种,他在努力成为自己期望中那样的更好的人。

荒灵那座高山的血在其脑海里愈发刺眼,而天凉那夜的雨滴在心间也愈发冰凉,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像在天凉城街头乞讨、逃离修行安居白石镇,那些都不是他应该做的。

他不曾爱过这世间的任何,但却背负了一身的还不清的债,他又怎能安逸地活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木柯走进那街角酒楼后,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让他想要呐喊:“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酒楼里正喝酒的客人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被口中还没咽下去的酒水呛着。

“你神经病啊,在这儿瞎叫唤什么!”

“就是啊,报仇就报仇,这么高调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木柯自信地微笑着,丝毫不介意那些人的谩骂,他觉得自己整个个人格都在升华,而且马上就要满级了:“吼吼,我真是牛到爆!”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耿有钱只好向那些气愤的酒客们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师兄昨夜吃老干妈吃多了,脑仁有点上火,你们别介意。”

木柯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用嘴潇洒的姿势走上了楼梯,直奔那紫袍的大叔而去,一直走到大叔身边的那个空座,然后一直那椅子道:“劳驾,这儿有人没有?”

紫袍大叔有些蒙圈,他居住摘星峰已久,并不想接触下界的人,所以就下意识的开口:“有人了有人了。”

木柯鼓足了气,朝着那张空荡荡的椅子突然大喝一声:“赶紧给老子滚蛋!”

紫袍大叔都吓傻了,不明白刚才那是发生了什么,而女童则是眨着眼看着这个奇怪的人,觉得他很好玩。

“好了,现在没人了。”木柯一把将椅子拉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然后什么也不说,就用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大叔看,从胡渣看到腿毛,从腿毛看到胡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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