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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大叔被木柯看的心里有些发怵,连鸡腿都顾不上啃了:“你你认识我?”

“不认识,第一次见。”木柯说罢指了指那只绣在紫袍上的大鸟,“但我认得这个。”

紫袍大叔不禁皱眉,虽然他们长生遗族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人间,但家徽被人认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这个少年却带着一种敌意。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的教习,被跟你穿着差不多的家伙害死了,他的衣服上也绣着这样的大鸟。”木柯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些转瞬即逝的反应。

果然,紫袍大叔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木柯见此就不再试探了,而是直奔主题:“你们就是长生遗族吧?”

坐在对面的女童不知道这俩人要干什么,很感兴趣地瞪大了眼看着,两条小短腿前后地摇晃着。

“我是从荒灵禁地里出来的,有个长生遗族的人说我是大恶。”木柯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就像一柄匕首刺了过去。

紫袍大叔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四下张望了很久,然后贼兮兮地看着木柯:“是在拍电视剧?摄像机在哪儿?我接下来要怎么说?这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当明星的准备啊!”

“少废话,我就想问你我哪儿像大恶,为什么要害死我家教习?”木柯猛地拍了下桌子,之前还很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煞气。

“我不知道你说的事,也不知道你家教习是谁。”紫袍大叔也换了个态度,语气中多出几分威严,“长生遗族的确有人去追寻大恶踪迹,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一句不清楚,所以田大胖就活该白死了?”木柯的灵气一泄而出,他来到这就没打算好好说话,因为在天凉城他就见识了长生遗族的态度,“我不知道什么善恶,也不知道什么高贵低贱,我只知道杀人偿命。”

“你还只是个境修士,在太古时期连被称为修士的资格都没有,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跟我动手?”紫袍大叔冷笑了片刻,轻轻动了动手指,在木柯眼前的虚空间点了一下。

点指之间,忽然有一股力量迸溅而来,木柯大惊,连忙挥掌要击出,而那些看不见的力却转瞬就到了,就像丝带一般一道道缠绕在了木柯的身上,然后勒紧,连其身边的空气都几乎抽了个干净。

木柯呲牙咧嘴地看着他,怒火在瞳孔中燃起。

紫袍大叔做完动作后继续啃着自己手里的鸡腿:“就算我是你的仇人又如何,就你也想报仇?凭你说话的声音大,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家教习是因为才死的吧?”

因为我木柯的心脏猛然紧缩,他才想起来,苏州也是因为他这样才死去的,田大胖也是因为保护自己才死去的。一念及此,他眼里的怒火忽然消散的无影无形。

紫袍大叔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此刻也不禁有些惊讶。

木柯长舒了一口气,眸色已冷:“害死田大胖的人已经死了,可那还不够。”

“报仇的确可以表现出一个人的执着与重情重义,可也别被这样的事蒙蔽了自我。”紫袍大叔挥挥手将释放出去的灵气收了回来,语气中带着耻笑,“重要的人被害死了这并不是最悲哀的,悲哀的是你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我长生遗族来到这里的只有三个人,你说那个死了的肯定不是我们三个中的一个,那你有凭什么来找长生遗族复仇?”

“我”木柯很想说着什么,但却没有什么话能够说出口。

“你?你什么都想没明白就去做,这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找死。”

木柯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刚才在楼下的豪情万丈已然不再。

“走吧,别再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了,在我看来你所谓不顾一切的热血简直可笑至极。”

木柯经受不住紫袍大叔的眼神,有些慌乱地走出了酒楼,而耿有钱并没有在楼下等他,不知道去了哪儿,木柯边走着,脑海里还回荡着紫袍大叔的话。

天空不知何时落下了雨滴,继而越下越大,木柯走了很久,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只有一棵弯腰驼背的柳树,还有柳树下的一块土黄色的大石头。

他究竟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呢?是胸无大志、贪图安逸,还是疾恶如仇、热血满腔?

木柯坐在柳树下的石头上,头发和旧衫都被雨水打湿了。

此时,阴沉的天好像要塌下来一样,笼罩在这个世界的上空,远方的飞鸟焦急地穿梭在雨中,心中惦记着巢内的幼鸟,来时所路过的楼阁被洗出了新色,空气都清香了。

鸟无论怎么样都是要飞的,水无论怎么样都要汇入北海的。

紫袍大叔锋利如刀的话语一直在木柯的脑海里重播,深深浅浅、密密麻麻地割裂在他的心口。

我到底成为了谁呢?木柯有些搞不明白,到底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变成更好的人。

他从修行开始就出手狠毒是因为他要掩饰一条灵根的自卑、他在天凉城里乞讨是为了用可怜让自己有一丝心安、他离开天凉去白石镇是为了强迫自己忘记那些梦魇、他要变成疾恶如仇的人是他不想觉得自己麻木不仁。

可这一次他又觉得自己做错了,紫袍的家伙说的没错,他连仇人是谁都分不清,他也同样不了解自己。

“我,作者你让一个逗比演这种感情心理戏合适吗?”木柯忽然变得精神抖擞,朝着天空比出一个中指,然后迅速地恢复到了悲伤模式。

他没试过真的成为自己,他一直在试图成为自己觉得很好的人。苏州死后他觉得卑微更好,所以他去做了乞丐,田大胖死后他觉得不再靠近修士界更好,他才去了白石镇,发现自己开始麻木不仁后他觉得重情重义更好,所以他不管不顾地去找了长生遗族。

他从没想过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的。

很久以前自己是个孤儿吧,那时候饥一顿饱一顿也开心的很,没人疼爱也能笑得出来,最喜欢躲在包子铺的雨棚里看蒸汽飘散,也喜欢从翻墙到废弃的宅院里发呆。

不管是贪图安逸还是疾恶如仇都不是他,他想要成为真正的自己。

对,成为自己,不再用更新过的更好的面具面对世界,不再强迫自己换个心脏安抚自己。

“pp有个广告词说:做你想做的。”木柯好像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心中一片清明。

低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却忽然有一道清明的光亮穿破了云层到达人间,随着那些急促的雨滴一同下落着,带来了轻柔的风吹动了那棵低眉垂眼的柳树。

然后那道清明的光落在了木柯的身上,洗去了他心海中的铅华,转眼又汇聚到了他的灵根之中,使他唯一的那根灵根从血色变的晶莹如玉,而那些从灵根中溢出的灵气竟慢慢变得粘稠,带给他一种澎湃如海的感觉。

他破境了,从大乘境入了界,成为了界修士。

木柯惊愕地感受着自己体内所发生的变化,他竟然毫无征兆地就破镜了,没有闭关静修也不曾淬炼过灵气,更没有锻炼过自己的灵根。

“我,瞎想也能破镜?”木柯有些得意,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等我回去一定要隋烈给我找个地下室,我就天天瞎想,到时候成为圣者也不成问题啊!”

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得意,忍不住仰天长啸:“我真是太牛了!”

咔嚓一声,天空忽然亮了半边,刹那间一道惊雷落下,将手舞足蹈的木柯劈了个焦黑。

“哥哥,下雨天站在树底下容易遭到雷劈,没人教你吗?”雨里忽然出现个女童,嘴角油腻腻的,手里还攥着一根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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