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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一伟默默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脑子在飞快地转动。
他需要把发生的事情好好地理一遍，从昨晚开始。
从灯红酒绿，美女笑靥如花；到夜色温柔，伴着脉脉柔情；又到一夜旖旎，风月夹着忐忑；再到恍惚路途，似真似幻；直到那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仿佛进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看着倒卧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他的内心是另一种惶恐，第一次有了生命从自己手上飞逝的惶恐。错误似乎总是喜欢连续出现，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警察刚来时的态度很是不好，在看了监控后，确认是死者闯红灯违规在先，倒是缓和了些。后来的血检，更是没有任何问题，任他当时的情绪如何恍惚，在血液当中，却是怎么也体现不出来的。再加上单位最大的领导听说此事后给相关人物打了电话，以致警方的态度甚至变得友善起来，对他没有任何的为难。
当晚，钟一伟便被支所如接回了家。一路上那年轻人躺着的样子总是在他脑子里萦绕不去，他知道，恐怕这辈子，都是忘不掉了。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向妻子交待。
一路上并没有说过多的话，支所如一如既往地安静，这种安静里面，包含的是坚定的信任，这信任不是突然出现，而是长年累月积攒出来。
可钟一伟淡定不了，本能地想给妻子一个解释。
他知道自己的心很虚，正因如此，他的脑子转得很快。
从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到车祸后的每一次应对，可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利影响的点滴，他都需要发现，消除。
为什么一夜未归？昨晚已经电话告知过支所如，说酒高了可能会住在单位招待所里，这在以往也很常见；而手机，再次确认没有任何会引起歧义的痕迹，因为他和凌挽琴从来没用手机有过过火的言语；然后是拿车、驾驶、撞人、配合警察……
一切似乎都还好，钟一伟内心深处的波涌慢慢平息下来。
支所如端过一杯茶，轻轻地递给钟一伟：“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撞车时自己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钟一伟摇摇头，啜了口茶，茅山青锋，浓农的茶香让他精神一振，心中莫名地感动：妻子终究还是关心和信任自己的，甚至没提出一丝的怀疑。
他很惭愧：“今晚……真是辛苦你了。”
支所如微微一笑，嗔道：“你跟我还说这话？没事就好，我放水让你泡个澡，然后早点休息。”
看着她款款而去的身姿，钟一伟的脑子里竟然又浮现出凌挽琴昨晚的姿态来，同样的曼妙，同样的可人，可感觉却完全不同：一个是温馨，一个是激情。
他猛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想到这个，简直是在犯罪。忍不住又去看了看女儿，已经是睡得熟了，睡梦中的她依然可爱，钟一伟突然觉得自己茫乱的心有了方向：不能让妻女受到任何伤害，至于已经受到的，一定要弥补回来。
凌挽琴那边，总该有个交待的。给他一定的时间，他有把握把这事消化于无形。
下了决心，钟一伟感觉浑身轻松了一些，正准备去泡澡。
手机铃声却响起，钟一伟以为是凌挽琴的，犹豫着看了一眼，却是个陌生的号码。这个时候会是谁？有种不祥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你好。请问是钟一伟先生吗？”电话那边彬彬有礼。
“嗯。你是……”
“呵呵，你应该不认识我。”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我想明天约个时间和钟先生面谈。”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对于这么突兀的电话，钟一伟不能不有所警惕。
“明天见了你就知道了。”
“你不告诉我什么事，我是不会见你的！”
“何必呢钟先生？呵呵，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先透露点内容给你，有部分是关于凌挽琴的。”
听到凌挽琴三个字，钟一伟的心猛地一沉，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要发生了。
…………
第二天上午，钟一伟坐在一张布椅上望着窗外，神色木然。
初秋的景色中已经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凛冽，让铺照的阳光显出些虚幻的意味。
等了有半个小时，才见到一个人缓缓向他走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么多人向着这个方向行走，可钟一伟一眼就确定，就是那个人。
一个很普通的人，待那人走得近了，才猛然记起那张脸，正是昨天撞车前看到的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那个。
“不好意思钟先生，我来晚了。”脸上很温和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做作，倒像是在招呼一位熟识多年的老友。
钟一伟很是警惕地点点头，并不出声。
“怎么？我吓到你了？”那人继续笑着，尽量显得友善。
钟一伟迟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语。
“是这样的钟先生，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那人对钟一伟明显的不友善并不在意。
“哦？凭什么？”以钟一伟的地位，想让他帮忙的人再多不过，但这样提出要求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他难免恼火。
那人对他如此反应并不意外，笑容不变：“就凭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吧，呵呵。”停了一下，继续道：“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威胁你。”
“你这就是在威胁！”钟一伟简直是在低声怒吼，他知道，这人所说的一些事情，自然便是指凌挽琴。多年的职场生涯，使他早已不是一个显形于色的人。但这次，却是如何也忍不住。
在他心里，有股深深的悲哀。
这悲哀，来自凌挽琴。无论如何，在他心底，一直认为与凌挽琴的感情是美好的，虽然在道德上不容，但在感觉上是美妙的。可现实告诉他，这份所谓的感情，很可能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美好崩塌后，剩下的只有恼怒。
所以他紧跟着问：“她人呢？怎么没来？你们设计好了来算计我？！”
那人显得一惊，随后会过神来，嘿嘿笑着：“哪里哪里？钟先生，你想错了。我虽然知道凌挽琴，但和她却根本不认识。”
钟一伟将信将疑，轻哼一声。不过心里总算恢复了一点暖意。
那人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仍是不紧不慢：“是这样的钟先生。我有些事情，嗯，一些小事情，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才能帮着解决，所以对你作了些小小的调查，呵呵，并没有恶意的那种调查，希望你不要多想。我也是为了在向你请求的时候，多几份让你答应的把握。”
“所以你就威胁我？”
“随便你怎么想了。我只能用我最大的诚意来获取你的帮助，希望你能理解。”那人甚至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对于这样的人，钟一伟再怒，却也无可奈何，试探着问：“说吧，什么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