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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回雪像是没听到似的，用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王修龄怕弄伤她，不得已松开，担忧地看着裴回雪：“回雪，是我呀！”
裴回雪立刻缩在床边的角落里，透过烛台上微弱的灯光，也透过自己满目的眼泪望向王修龄。
她看到了王修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修龄的脸很快就被苏郢志的脸取代了。两张脸变得异常模糊，突然在某个时刻叠到了一起，变得面目全非。而这张脸还在异常关切地唤她：“回雪……回雪……”
“啊——”裴回雪痛苦极了，她抱住自己的头尖叫起来，并且越缩越向里，就像王修龄突然之间变成了洪水猛兽一样。
王修龄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突然间变成这个模样，怎么都不敢相信，要是那个流言真的是空穴来风的话，为什么对裴回雪会有这么大的刺激。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并且此事一定关于苏郢志。
“回雪！”他突然站起身想抓住裴回雪。但是裴回雪似乎十分抗拒她，那修剪过的指甲在他扑过去的瞬间就伸了过来，在他脸上轻轻略过，就留下了一道指甲印。
“回雪你看清楚，是我是我，我是修龄！”王修龄不管不顾地上去抱住她，在她耳边温柔说道。
裴回雪听到了王修龄的声音，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明明端着一张苏郢志的脸，为什么是王修龄的声音？对，一定是苏郢志装的，一定是！
她愤然推开王修龄，然后指着他眼中迸射出憎恨与怨毒：“苏郢志，你休想骗我。你给我滚，给我滚！”
苏郢志？真的是苏郢志。
王修龄的心渐渐往下沉，他看着裴回雪突然间觉得眼眶里一热，伸出手去，耐心道：“回雪，是我，我不是苏郢志，我是你的夫君王修龄。你睁开眼睛用心看看我，你看看我究竟是谁……”
裴回雪的视线终于在他的脸上停了下来。她怔怔端详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你……是王修龄？”裴回雪慢慢地伸出手，摩挲着王修龄的脸。她看呀看，认呀认，总算一点一点地将苏郢志的脸从王修龄身上赶走了。她却啜泣起来，很快就撤了手，缩在袖子里摇头，“修龄，你是王修龄……我的夫君……”
既然认出了他，为什么还是这样？
王修龄果断上前，一把将裴回雪搂到怀里：“回雪，无论你经历过什么，我都在你身边。回雪，请你相信我，我会一直爱你，爱你，直到死。”
裴回雪的抽泣声突然间放大，她紧紧揪住王修龄的衣袖，哭得泣不成声：“可是……晚了，晚了……”
王修龄的心沉沉的，他想，他大概知道了裴回雪到底经历过什么。
苏郢志……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竟会这么龌龊。多少次他跟着王皇后唤“王家嫂嫂”的样子历历在目，可他如今竟然对裴回雪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恨，实在是可恨！
察觉到王修龄心中的滔天怒意，裴回雪害怕地紧紧抱住他，摇头道：“不要，不要与他对抗……”否则，王家只有覆灭的结果。这不是她想要的……
王修龄的眼角微湿，他抱着裴回雪，因她这样沙哑哭泣的恳求，心里顿时方寸大乱。
王家，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王皇后在宫中，又是怎样的度日如年？
这天，他们在餐霞寺一直逗留到深夜，方才回到王家。翌日清晨，裴回雪尚在昏睡当中，王修龄便出门了。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皇城而去。
刚处理完一切后宫杂事的王皇后听说，国舅爷前来请安，愣了好一会儿方对郑嬷嬷说道：“快请进来。”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对昙奴说道：“给我换个衣服吧。”
待王修龄来到正殿后，王皇后才姗姗从寝殿的帘子后出来。原本以为的盛装华服没有出现，王皇后挑了一件就算放在民间也异常普通的衣服，头上也除去了钗环步摇，只是简单地将头发束起，素的不像话。
原本王修龄还想来个先声夺人，没想到王皇后竟用这副样子迎接他，他愣了良久。
王皇后见兄长发呆，苦笑了笑，对郑嬷嬷等人说道：“你们先除去吧，我同兄长说几句体己话。”
“是。”郑嬷嬷与昙奴便领着殿中其他伺候的宮婢太监们出去了。
当合上门的那一瞬间，王皇后竟对着王修龄跪了下来。
王修龄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扶她：“皇后娘娘，使不得！”
可是王皇后坚持要跪，她笑着，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向王修龄忏悔：“妹妹有负兄长所托，没有照顾好嫂嫂。妹妹羞愧难当，兄长无论如何也要收下妹妹这三拜以赎罪。”说罢果真跪在地上向王修龄磕了三个头。
三个头磕闭，王修龄将她搀起，原本满腹的话要问要说要骂，可是看着妹妹泛红的眼眶，他也是半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等大家都平稳了情绪，王修龄终于问道。
王皇后知道，王修龄迟早会这么问的。她叹息，慢慢地将前一阵子的事情告诉了他。从寻找裴回雪开始，一直到火烧东詹阁，把她知道的，统统告诉了王修龄。
“究竟是什么人领回雪去的东詹阁？”王修龄立刻抓到了问题的重点。
王皇后摇头：“我查了不少时间，可是全无头绪。此人做事干净利落，连尾巴都擦得很干净。不过虽然如此，我心中倒也有几分猜测，十有就是她，只是没证据罢了。”
“你是说，贤嫔？”王修龄猜测道。
王皇后看着兄长：“是。”
“可是贤嫔对你嫂嫂素无冤仇，她为什么这般狠毒？”王修龄不解。
“也许，是因为我。”王皇后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王修龄，“事情在我不前往东詹阁时就已经脱离了贤嫔的掌控，她无法掌握我的去留，自然也无法掌握苏郢志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想她也没有想到。千错万错，都是苏郢志不该对嫂嫂动了心……”
是啊，如果苏郢志没有这个心思，就是强按着都未必会喝这口水。
“那坊间的流言，想必也是贤嫔的手笔了。”王修龄恨恨地说道，“她是怕苏郢志的心里会有回雪，是以想出这一石三鸟的歹毒手段，她这是想要置回雪于死地呀！”
宫外的事情王皇后半点不知，她也是听了王修龄说起，才知贤嫔还有这样的后招。
“嫂嫂现如今怎么样？”她担忧地问道。
王修龄摇头：“你说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