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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螳螂捕蝉下

梨园里的各部艺人需要轮流当值,我当是属于剑舞这一行当,只可惜入宫日子尚浅,舞技仍需修炼,暂时登不了大雅之堂,所以大娘便许了我自由,因此便在西市足足住了半月有余。

这半月以来,我吃遍了西市大大小小的馆子,也算是解了馋,遂了愿,正寻思着明日也该回梨园作作样子,隔着屏风却见一个女子几步跨了进来。

眼前的这位女子,柳眉如烟,一双秀眸尽是惺忪之态。粉腮红润,两瓣薄唇却是绛色映日。未施粉黛,却极尽妩媚妖娆。款步姗姗,宛若牡丹初笑。

我心里一动,再次细细瞧去。她一头青丝随意绾了个髻,大部分散落腰间。虽是慵懒的模样,但身上的襦裙服却是整齐别致。上身绛紫的襦,短且小,下身梅红的裙,肥且长。绣有卷草图案的长裙用鲜红的丝带系高腰至胸部,绣满牡丹的纱罗画帛披于肩上,背部稍下落,将其缠绕于手臂间。虽然全身是红色,却有着不同的层次,整体看来,却是别有风味。

她进门后并没有落座,而是倚着门,不漏声色地打量着我,随后用藏在袖中只露出指尖的手抚了抚眉心。这时我才看见,那里绽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

我怅然若失,不过却顿时明白:来者不善。和颜悦色道:“请坐。”我伸手示意她请坐,勉强堆起一个客气的笑容。慢吞吞地拿起**缶倒了些茶叶,冲了杯半冷不热的茶,单手递给她。

可是,她却没有接,反而用那双明艳的丹凤眼,向我投来一束不屑的目光。“只是好奇能让仙芝卧于儿之身侧却梦中呓语她名之人到底如何卓尔不群?”

她的声音不似莺莺燕燕般叽叽喳喳,也不是银铃那样的响脆,却是比蜂蜜更甜,比细雨更润。就像是漫步在夏日,最好是有点微风的月夜下,忽然从莲塘飘来的那种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一缕更胜一缕,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我听得她说完,心下很不是滋味,不过就是个齿白唇红的佳人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嫦娥。我神色自若地收回茶杯,反手将茶杯放于几案上,茶水荡起,却又稳稳落于杯中。

她原藏在袖中的手缓缓伸出,将散在背后的头发一股拢到胸前,得意洋洋道:“念奴。思念之念,想念之念。”

记得去年我来园子之前,有个歌女搬去了平康坊,说的就是这个名字。后来她生辰时,贺怀智还曾去以琵琶为乐讨她欢心,现在一想,便是她了。但我没有接话,翻了杯子,新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一口饮尽,又倒了杯,这才侧耳听到她在我身后似乎是兴致勃勃地说道:“公孙大娘乃梨园第一部舞姬,久负盛名,你身为她的弟子,却无她的半点风姿,真是捉摸不透。”

我承认我现在的剑舞水平确实和大娘差得很远。但是,我都不曾担心,别人又何苦多管闲事?我轻抿了一口茶,处之泰然,“师父才艺双绝,与她差之千里,实属平常。你应该习以为常才是。”

“你倒是会想。”她冷笑了一声,似乎是鼻孔发出的声音,像个鬼魅一般,飘然说道:“儿多次追问你,仙芝却不肯在儿面前谈及。但那夜他救你,儿却是瞧了个清清楚楚。”

我看了一眼念奴,张皇失措。手一松,紧握着的茶杯突然掉落,不过,它却没有落地和发出声响,因为我用脚尖已将它稳稳地接住。但她却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款款走到我身旁,怡然自得,在我的耳边低声若吟:“你放心,此事牵连到仙芝,儿自有分寸。”说完,她又理了理头发,确定自己依然是最美的姿态后,神气十足,“儿必复至,望彼时的你将皎于此时。”

自她走后,我按部就班去了梨园,直到大娘的院子开满了香气宜人的君子兰,我才想起已是到了四月(开元二十五年)。

今年的天气并不好,多数是阴雨连绵。我每日里将自己裹的严丝合缝,还把两小腿之间烤的尽是火斑,却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放晴的那天晚上,孤寂了好久的夜空终于有了月亮,就像是刚刚从危险里逃出来的一样,苍白无光,没有一点原来的朦胧和神秘。然而,刚刚逃出生天的月亮,并没有得意多久,很快,紧跟其后的乌云将它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给一点喘息的空隙。

圣人下诏举城大酺。兴庆宫之南,一片空旷。那里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来参加宴会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的欢声笑语也是此起彼伏。然而,作为梨园弟子,热闹不属于我们,欢笑也不该是我们的。我们能做的事,只有一件,便是在台上竭尽所能或歌或舞,以此去博得台下之人,那些所谓皇亲国戚的喜悦。我们虽生活在这个全天下最集华丽与荣耀于一身的地方,却也无法摆脱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命运。我们从来就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只能是任人摆布,听人使唤。那些宫女太监们或许还在羡慕我们不用为主子们端茶递水,可是我却更羡慕他们不用卖弄自己去取悦于人的那份自由。

我搜寻了好久,才在帷帐后发现一个头戴月白青纱帽,身着暗黄色袍衫,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丈。虽然,他的装扮与普通人并无二致,但脚上的那双墨色金丝龙纹靴,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他的身份。

我不敢犹豫,从怀中掏出三枚经过特殊处理的飞镖,迅速掷向早已在心中盘算了好久的那个方向。一石惊起千层浪,人群立即慌作一团,我乘乱逃出。

这次比上次做的准备要充分的多,我本可以凭借轻功在摆脱了守卫之后,轻松逃脱。可听闻陈玄礼的剑术乃禁中第一,便生了和他比比剑法的念头。

漫天乌云,将天压的极低,似乎只手便可以摸到。我蒙面迎风立在屋顶之上良久,陈玄礼才骑着马追赶到此处。

我没有犹豫,立即飞身下去。他的剑狠而准,步步紧逼。和他比试,我似乎有些自不量力。他没有松懈的意思,倘若我再不逃跑,估计今夜可能命丧于此。

天意便是这样作弄人,我虽未因此而死,却眼睁睁地看着血从一个我最不愿见到的人的胸膛源源不断地流出。高仙芝为我挡了一剑。

此刻,无计可施的我不得不凌空而去。

我把高仙芝放在破庙的地上,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剑插得很深,我只能试着挽回他的性命。

在门外大树下抓起一把带着潮湿的新泥,几步跨回,刚蹲着三两下给他止了血,就听到他闭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有无受伤?”

瞬间心如刀绞,双眼也变得涩痛无比,但却不敢流出一滴泪来。我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摇着他的头,疾言厉色:“高仙芝,你逞何英雄?管何闲事?你真当自己为不死之身么?”

他双眉紧锁,嘴唇发白,气若游丝,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十二娘的英雄自是要管十二娘的闲事。”他说完冲我一笑,倒是没有了往日的轻佻,只是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紧接着却猛地咳嗽,扭头吐出一口血来。

我心里一惊,提心吊胆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却不管不顾,一下拉过我的手,慢慢提腰背靠身后柱子上,断断续续地说道:“仙芝在长安纵横多年,屡获芳心,从未失手。”高仙芝的眼睛灰蒙蒙的,就好像有一层薄雾一样,“但,十二娘打破了仙芝的神话。若是此次能侥幸存活,十二娘可愿意给仙芝一个机会?”

我一拳头钉在他的胸口上,心里是气的很。他自以为是,将我与长安城里他的那些相好等同。虽然我与她们相比容貌不及,才情不及,歌舞不及,但我却不愿意与她们共分一碗羹。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扬了扬眉,一把将我扯到怀中:“仙芝言语有所不当,十二娘见谅。但仙芝心意,十二娘定要接受。”

我欲言又止。

因为他的轻佻,我不愿意他靠近我的生命,可是他却四次救我,最终还为我差点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这是多么可笑的开始,又是多么惨痛的结局!

作为一个杀手,一个刺客,我的生命,从来就只有服从。我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卷进我的漩涡,已是不当。而今后,我自己更是不能够掌控,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现下又如何轻易许诺于他。

自我习武以来,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因我而死的人更是不胜枚举。可愿意为我而死的人,却只有他一个。他这样为我,我却不敢回他,应他。我明明可以做到,却一再地犹豫犹豫。

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一个人将命交于你,而你还是无动于衷,那么,铁打心肠非你莫属。可我,并不是。

等到仙芝身子好些后,我回到了梨园。如我所料,朝堂的风起云涌早已忽略了一个小舞姬的存在。太子、光王、鄂王以着铁甲进宫,意图谋反的罪名被当今圣上贬为庶人,太子妻弟薛绣被赐死。

当然,这些大事儿,与我们这些小人物而言,是没什么相干。倒是大娘在的默许下,离开了长安,梨园上下,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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