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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螳螂捕蝉中

除夕的夜里,整个长安城悬灯结彩,火树银花。在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当今圣人李隆基带着武惠妃和教坊梨园弟子由大明宫去往东市与民同乐,而这其中没有我,一则身份卑微;二则寿王妃邀请三位师姐去王府舞剑助兴,我也央求她们跟了去,凑凑热闹。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运用的恰到好处,便能够做到滴水不漏。

我握紧了剑,和同伴们蒙着面趴在屋顶,借着夜色的掩护,静静等待目标的到来。

等了好久,不见半点动静,就想着从屋顶下去飞身查看,不巧这时,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整齐、有力。

只要他一出现,我们就立即飞身刺向中央的华盖。今晚上,我自信,凭借我们的能力,摆平那些皇粮豢养的酒囊饭袋,然后实现刺杀,实在是绰绰有余。

当然,想象比行动来得容易的多。而事实是,我们虽然飞了下去,但剑还没来得及刺向中央,密密麻麻的弓箭就从对面向我们袭来。我们手中的这把剑单是抵挡弓箭保护自己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是去刺杀别人呢?虽然轻功傍身,但此时此刻,却起不了任何作用。每挡住一支箭,我心里一松,但一看见下一支箭,我又是一紧。他们每射出一支箭,我的心就绝望一点。最后,当我看到他们排成圆圈,雨点一般的弓箭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射来,而我的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时,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这一次,我怕是逃不过了。

我决心来个鱼死网破。

我和剩下的人背靠在一起,将细长的白练自袖中横空抛出,分散在我们周围,希望借此形成一道屏障,能够伺机撤退。可是,这些,根本没有用,我生生地看着一支支箭刺穿同伴的胸膛,到最后仅剩我一人。

后背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下,我噤若寒蝉,浑身都都因此在瑟瑟发抖。“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凌空而来,我心里一暖,不禁喜出望外,可随即又是一冷,黯然泪下,因为紧接着我便听到了自己皮开肉绽的声音。我一把捂住正在流血的胸口,惶惶不安。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没有想到我还能醒来,但是胸口的疼痛证明我确实可以做到。我努力地睁开眼,在一片火光中,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清晰地印在我的眼前。我心里一阵涌动,弄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

“见得某,娘子定是大喜过望。”他坐在对面,扫了一眼刚醒的我,笑容可掬。“娘子倒不必对某感恩戴德,”他向火堆扔了跟树杈,而后扬声道:“某只是不明白,如何会有人委托娘子去作刺客。依娘子这智……”车夫似乎感觉到我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瞧了我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娘子身手不凡,只是没有天时地利罢了。”

我没有看他,自个儿继续倚了树,偷偷地斜了一眼右手边的湖。湖面是风平浪静,倒映着正在熊熊燃烧的明火,听着树枝被烧断的声音,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筋疲力尽的月亮早已躲进了不知名的某处,悄悄小憩。没有月亮,幽蓝幽蓝的天空中,只有满天星星不情愿地闪着微弱的光。就像是鎏金的凤冠少了夜明珠的镶嵌,纵然贵重使人称赞,也难以掩盖没有耀眼夺目之处而令人羡慕的事实。

我闭了眼,不去理他。可他却嘟嘟囔囔啰嗦个不停:“想那前两次,已是死中求生,娘子居然不肯就此罢休。却是坚持第三次,如此锲而不舍,着实令人敬佩。”车夫的声音露出少有的温柔:“今晚所幸某去的及时,故才没伤了性命。若是稍晚一些,曝尸街头只怕还算是好的。”车夫加高了语调,洋洋自得道:“不过也是,娘子神机妙算,想必已然料知某就在附近,一心想着让某来个英雄救美。”我真是拿他没办法,继续闭眼保持沉默,他却没有因为我的不理会而就此停言,继续自言自语:“记得第一次在朱雀大街,娘子欲取某性命,若非当时某机灵,喊出陈将军之名,现在只怕也是一缕亡魂。而在寿王府,娘子刺伤寿王妃,当真是惊险……”我睁开眼,狠狠地蹬了他一眼,他却装作若无其事,只隔了大约数字的空儿,悠然道:“也罢,旧事某也无需再提,端是此次,某这英勇身姿,定是要迷倒成千上万妙龄少女。”

他总是这样妄自尊大,自以为天下女子通通都会对他一呼百应。我睁开了眼,粗略地看了一眼正在用木棍焯着火堆的他,冷不丁地说道:“郎君可否往这边来?”

他先是一愣,诧异地用目光在我身上不停地巡视着,而后又捋了捋头发,突然轻浮一笑,“娘子莫不是真是对某心仪,呼某近身,欲以不明智之举。”嘴上虽是这么说,他仍是扔了木棍,几步走到这边,侧了身蹲下,将脸凑到我跟前,痴神地盯着,“某在此。”

话音刚落,我乘其不备,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他的脖子,带着几分歉意道:“郎君本不该救儿。”而后疾首蹙额道:“但凭郎君怪儿忘恩负义,儿也留不得郎君性命。”

我还未说完,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下的极为迅猛,平静的湖面荡出很大很大的水花。我一不留神就被他反擒住手,近身点中了穴道,我浑身动弹不得,只能暗自咬牙切齿。

他一把抱起我,两眼认真地端详后,神神叨叨:“连老天也对某一往情深,不忍葬送某这副好皮囊,所以某奉劝娘子,勿要玩火**。”

天蒙蒙亮,我迫不及待就要回去。昨日就没怎么进食,现下已是饥肠辘辘。车夫却不管不顾硬把我拽到昨夜的湖边,要给我看一件东西。我执拗不过,只有随他去了。

“娘子请看,”车夫一手指着湖对面,一手握住我的手,墨眉上扬,轻声说道。

我顺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那是湖边的一块巨石,全身是暗青色,光秃秃,毫无美感可言。我大失所望,不禁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眼前一袭暗绿色衣衫车夫,忍俊不禁:“这个东西倒是像极了郎君,全身草绿,既臭且硬。”

车夫扫了一眼自身,又看着湖对岸,像是心领神会我的意思,双手抱肘,两眼炯炯有神,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娘子万万不可小瞧了它,娘子若不信,几天后,自会明白。”

我本打算在寿王府住些时候,暂避风头,却没算到李隆基竟然出人意料地对刺客之事不做追究,反而下令朝野上下禁止议论。不过,这倒正合我意,反正我也不想偷偷摸摸,于是便和三位师姐带着寿王妃的赏赐高视阔步回到了繁华的西市。

黄幡绰见了我,连蹦带跳地迎我到门口,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打趣道:“怎么了,有喜事。”

黄幡绰将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而后朝我挤眉弄眼,像想到什么似的,神色慌张,急急忙忙拉我上了楼,关了门,又探着头,匆匆关了窗子。这才小声拉着我,似是责怪道:“十二娘,你在寿王府倒是逍遥,现下才归,又得了赏赐,殊不知昨晚我们跟随圣人差点丢了命。”

“哦?”我故作惊恐,“丢了命?”

他东张西望,确定屋内确实只有我们两个人后,这才急着说道:“当今圣人,昨晚在东市遇刺,而陈公追捕刺客负伤而归,御林军也死伤无数。”

真是无法想象车夫是怎样救我出来的,我晕倒时,就已经是四面受敌。可要是赫赫有名的将军陈玄礼又追了上来,那么车夫的武功确实是深不可测。所幸至此,他都未曾与我为敌。

我努力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良久才问道:“那为何现下城内却无半点风声?”

黄幡绰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我小声一点,又机警地扫视着周围:“这是圣人敕令,圣人昨晚亲自检查刺客尸体时,已将刺客主人了然于胸。他下令此事不能声张,只在护卫下匆匆回宫。”他像是有些口干,咽了几口,转而继续说道:“某知你昨日去了寿王府,且那里几个月前也是刺客突现,放心不下,一早便从宫中赶出,只是你现下才归,等得某好生心焦,不过一切安好,某也是高兴。”

我恍然大悟,心里对他很是感激。这样特殊的时刻,他却还是惦念我的安危,千言万语却只道了句“多谢”,而后装模作样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既然圣人都下令不宜声张,咱们还是少些议论,免得被他人听去,误了口舌。”

他也知事情的严重性,慌忙点了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如往常一样白日里照常按时练舞,晚上却一个人偷偷敷药。平日里少不了和人打交道,却不敢显出丝毫病态,格外小心谨慎,总害怕一着不慎,有所差池。

我梳洗完毕,正准备出去用些早饭。一打开门,就听到外面甚是嘈杂,不禁有些好奇。急忙迈了步子,谁知前脚刚落地,幡绰就欣喜若狂地冲到面前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十……十二娘,快……”他说不清楚,便扯着我的袖子,几步跳下了楼,奔向前去。

幡绰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所有人分成两队,都齐刷刷地用大大小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向他们走去。我每走一步,这些人就向我投来一束目光。或诧异,或称赞,又或是羡慕。

我终于看清了他们围成圈的原因。

那是和我一模一样高的玉像,梳着我平日里常绾的交心髻,身上也是时下流行的装束,带披帛,穿半袖,束襦裙。从头到脚,全部都是碧青的颜色。唯有额间一朵牡丹,倒是鲜红鲜红,就像是血一样。

我的脸隐隐做烫,整个大厅都静的可怕。身后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回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

玉如临风倒真是配得上他,当然,这只是在他没有开口之前。

他一开口,你就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狂蜂浪蝶来形容他绝对是极相称的评价。

他扬着浓眉,款款向我走来:“某以玉成像,但博娘子一笑。”

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一直呆呆盯着他,想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旁边的幡绰却是激动万分,一个劲儿的拽我的衣角:“十二娘,十二娘。”

他几步走到我的身侧,眉毛上挑,悄悄说道:“娘子是否心中感动,此时此刻,也不知作何言语,唯愿以身相许。”

我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在众人目瞪口呆下,若无其事地独自走出了人们的视线。

我料想到他会追上来,自顾掩了门。

“十二娘这般,只怕是拂了某颜面。”他从窗口一跃而入,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悠然自得地坐在几案前,拿了酒壶,仰头就喝,“想某那也是姿貌端华,眉目如画,为人更是风流蕴藉。十二娘这样拒绝某,让某日后如何能在长安立足?”

说实话,我这个人对美丑的界限分的并不清。如果不是五官特别出挑,让我惊为天人的话,我就觉得大家都有鼻子眼睛嘴,长的都是一样。所以,我承认,高仙芝,与我而言,的确略微好看了那么一点,但对于他这样屡次卖弄自己,却是让我反感。我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从容不迫道:“这与儿何干?”

出其不意,我却被他一把拉住坐到他的腿上,手指松动,酒壶一下被扔到了门上,他又即刻拉着我的手飞身一接,稳稳地落到手心。

刚收回酒壶,门就被幡绰一下子推开,看到高仙芝在我房内,他眉飞眼笑,“方才还在纳闷,眨眼之间,如何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是在十二娘这里,失礼失礼。”又急忙兴高采烈地关上了门。

我羞愧难当,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一把推开高仙芝,几步坐到铜镜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更觉得脸红的厉害:“郎君只顾自己如何立足,可曾想过,今后叫儿如何见人?”

高仙芝反倒摇摇晃晃坐定,举起酒壶,又是仰头豪饮一番,咂了咂嘴,喃喃自语道:“这样岂不是如娘子所愿,只能见某一人了!”

我气急败坏,随手拿起一支珠钗,看了看铜镜中正在饮酒的高仙芝,转手扔出,向他的喉咙飞旋刺去,不料却被他倾身一把接住,转而又迅速从他手中飞出,在空中画出弧线,歪着身子,斜插进我的发中。

一时间又气又恼,却奈何不得他。他倒是冠缨绝顶,捋了捋头发,走到我身后,弯下腰,将头放在我的肩上,含情脉脉道:“十二娘若想为仙芝绾尽青丝,仙芝求之不得。”

我暗自将匕首紧紧捏牢,他还不曾说完,匕首早已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我稍用力,他的脖子就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对不住,儿别无选择。”我屏息凝神,低声说道。

“仙芝自然知道十二娘的苦衷。”高仙芝若有所思,抿嘴道:“只可惜白白葬送了这美如冠玉之容,不知又有多少窈窕淑女为仙芝殉情而死。”说完,他闭上了眼,摆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我也并非是铁石心肠,但他知道的着实多了些。若放过他,恐会生些事端;若取他性命,却是恩将仇报。再三犹豫,我终是移开了匕首,用手指将剑刃上的血轻轻抹掉,不愿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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