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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娘娘到!兰贵人到!”披香殿从未有客人踏足过,怜香不知来人是谁,心里也是疑惑,但碍于礼节,还是放下手中画笔,到正殿迎接二人。
贤妃一身素色鹅黄色宫装,上绣着几枝梅花,笑容宽和,骨子里都是淡雅和庄重。兰贵人虽比不得怜香国色天香,但姿容出尘,一身桃红色华服衬得她眉目含情,相信在整个东都也绝少有人能如她一般美艳动人。
“臣妾参见湘妃娘娘!”兰贵人先施一礼。
“二位姐姐好!”怜香回礼。
“妹妹客气啦。”贤妃扶起怜香道:“妹妹还不认识我们吧!那由我开门见山吧,我与兰儿皆出自敬王府,前两日我二人回王府省亲,现下刚回宫,路过披香殿,特进来拜访妹妹。”
怜香听闻二人从敬王府来,眼中瞬时涌上了泪。她忙招呼二人进内殿,边走边说:“王妃还好吗?”
“好,母妃好着呢。”贤妃微笑回道。
怜香张了张嘴,想问启瑞好不好。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敬王府一切都好,瑞儿也很好。”贤妃看着怜香,正色而言。
怜香泪落,对贤妃施了一礼道:“谢谢姐姐!”
贤妃拍了拍她的手,看了看殿中众人,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怜香微微颔首。
此时的兰贵人已跑到怜香的书桌前,她看起来天真烂漫。拿起怜香刚刚画完的画,边走边说:“这是一幅泼墨山水画,画中的小舟独自摇摆,里头像是有一个孤寂的旅人。画中雾气氤氲,山水朦胧,仿若人间仙境。”兰贵人说着抬头冲怜香微笑,怜香也报以微笑。
兰贵人将画拿到二人身前道:“两位姐姐看,湘妃娘娘题词”沧海桑田,天荒地老“,底下是落款”怜香“,这是娘娘在思念谁呢!”说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当然是思念皇上。”贤妃正色。
怜香抿嘴轻笑,笑容里有不易发现的愁怨。
“我今年已十八岁有余,兰儿也十六过半了,未知妹妹芳龄有几了?”贤妃轻笑道。
“我快十七了。”怜香说。
“那我是最小的啦。”兰贵人歪着头冲着二人笑道:“兰儿觉得此画甚好,湘妃姐姐可愿将此画送予妹妹?”兰贵人笑容无邪。
“兰妹妹喜欢是香儿的荣幸。”怜香巧笑嫣兮,入宫这么久,除了启玥,似乎她们是她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谢湘妃姐姐。”兰贵人拿着画在宫中来回跑动,贤妃和湘妃看着她开心地笑,启玥刚刚下朝,此时他正站在披香殿门口,看着她们三人笑闹,看着怜香会心地笑,心里甚是安慰。
“皇上”,兰贵人先看见了启玥,兴冲冲地跑了过去。贤妃脉脉含情地看着启玥,怜香的眼神则从启玥身上一扫而过。
“香儿”,启玥拍了拍兰贵人,直直走向了怜香:“你月份大了,不能久站。过去那边坐。”
“皇上,自从湘妃姐姐入宫,皇上一次也没去看过臣妾。”兰贵人嘟着嘴,低头不再言语。
“兰儿”,启玥示意她不要多言。
“皇上”,怜香扶着启玥的手臂说道:“皇上平时要多去姐妹们那里走动走动,臣妾很喜欢同她们说话。”
“玉儿,兰儿,朕今晚去长春宫看你们。”
“臣妾谢过皇上”,怜香服了服身,对启玥说道,启玥忙扶起她。贤妃看着她,眼神里都是感激,兰贵人则一门心思在那副画上面。
“皇上,皇上你看,湘妃姐姐画的多好。”兰贵人跑到二人身边,展开那画轴。
“沧海桑田,天荒地老。”启玥看着怜香默念,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像夜空里的星星。香儿的字画同她一样,是如此的清丽脱俗。
怜香拉过贤妃与兰贵人的手,看着她们说道:“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臣妾与两位姐妹一见如故。”
启玥心甚慰。
几日后,昭阳殿。
常禧从殿外小跑到启玥身边耳语:“皇上,歆贵妃求见。”
“她怎么又来了?不见。”启玥不悦。
“皇上,歆贵妃说是有要事。”常禧有些犯难。
“皇上,歆儿思念皇上,特来昭阳殿拜见,唐突了皇上,请皇上降罪。”歆贵妃进殿跪地叩首。
“常禧说你来见朕,是有要事。”启玥一直看着奏折,也不看她。
“臣妾听闻,皇上想立湘妃为皇后?”歆贵妃问。
启玥放下奏折,面色暗沉地看着歆贵妃:“若是如此,当如何?”
歆贵妃看着启玥疏离的神色,心里生气但不敢发怒:“皇上,臣妾今天不是来哭闹得,只是偶然得了一物,不知该不该献给皇上。”
“你觉得该不该献?”启玥面无表情地说。
歆贵妃不知如何是好,常禧机灵,接过歆贵妃手中锦盒递上前去给了启玥。
“你下去吧。”启玥继续看奏折。
“皇上,你不看看吗?”歆贵妃言辞恳切。
“朕有空了自会看。”启玥还在看奏折。
歆贵妃气鼓鼓地起身,怏怏地往昭阳殿门口走去。
启玥见她离开,打开面前的锦盒,锦盒里面是一个小纸卷,启玥缓缓展开卷纸,上面血红的七个字映入眼帘“此生只为一人妻”~
这笔迹,与那“沧海桑田,天荒地老”一模一样!
启玥感觉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他顾不得多加思考,从龙椅上跑下去,追到门口。歆贵妃见启玥追出来,心里大喜,刚要开口,启玥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厉声问她:“说,这页卷纸从何处得来?”
歆贵妃被惊到了,她瞪大了眼睛,吓得哑然失色。
“快说!”启玥手抓得更加紧,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
“你弄疼我了”,歆贵妃挣脱,启玥的手稍微松了一下,歆贵妃直接抱住了他道:“这纸条,在一个信封里被人偷偷放到我宫门口的,信封上只写了两个字——香儿”
“那信封呢?”启玥甩开歆贵妃的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臣妾不知,昨天臣妾发现的那个信封,到了今天便只剩这张纸条了。”歆贵妃言辞恳切,看起来并不像是说谎。
“你回永和宫去吧。”启玥说完,带着卷纸快速离开了昭阳殿,向着披香殿的方向飞速跑去。留下歆贵妃独自生闷气。
披香殿,怜香正在练字。
她练得很专注,以至于没有留意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启玥。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怜香写完这最后一句,默默地看着宣纸,她一抬头,冷不丁看见启玥,嘴角微弯,冲着启玥浅浅一笑。这一瞬间,启玥感觉自己看到的血书像是幻觉,可是那殷红的七个字确像是印在了他的脑中,不停地提醒自己的愚蠢和后知后觉。
“皇上万福!”怜香施礼,虽然众人皆以为她腹中胎儿已是八个月,但启玥知道,已经九个月有余,即将临盆了。
启玥不忍心冲她发怒,上前扶起她,将她扶到桌边坐稳。
“香儿,前几日母后又跟朕提起立后一事。在朕的心里,后位非你莫属,朕打算等你生下皇子便封你为后。”启玥语重心长地说,他感觉自己手中怜香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若是在平时恐是发现不了的。
他的眼睛深邃,怜香从他的眼神中读不到他的想法。她低头细想了一下,冲着启玥微微笑道:“皇上,臣妾身份鄙陋,能成为湘妃已属高攀。歆贵妃出身高贵,位分又高;贤妃姐姐在宫中素以贤德闻名,又是皇室后裔。若我为后,又置两位姐姐于何地呢?还请皇上再多加考虑,以朝廷大局为重。”
怜香说完,抬头发现启玥的面色暗沉,眼神炙热却凌冽,像是冰川撞上了火山,迸发出的是冰刀火剑。现在的他,像极了自己在宫中初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怜香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从座位上起身,跪地叩首道:“臣妾妇人之仁,在圣上面前妄言,请圣上赎罪。”
启玥也不扶她,任由她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今日的他很古怪,怜香知情势不妙,不敢再言语。
沙漏沙沙作响,披香殿中的炭火好像燃尽了,殿中略有些冷。
怜香跪得腿都麻了。
良久,启玥终于开口了:“香儿,若朕执意封你为后,你会如何?”
怜香扶着自己沉沉的腰说:“皇上,除了做皇后,臣妾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都愿意为你做。”
“你愿意侍寝吗?”启玥站到她身前,低头冷冷地看着她。
“我~不愿侍寝也已然侍寝了”,怜香自言自语,身前的启玥大概也是听得到的。
“你什么都愿意为朕做,就是不愿做朕的皇后,是不是?”启玥看着她,眼里闪着泪光,怜香仿佛听到他心里流血的声音,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啪”那页血书被启玥摔到地上,他摔得很用力,血书被摔得摊开在地上。
怜香捡起地上的血书,上面是七个鲜红的大字“此生只为一人妻~”。
血书的边角已经有些破损,像是被人反复看了很多次。
怜香拿血书的手有些颤抖,她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就是你不做皇后的原因吗?”启玥的声音里是刻骨的冰冷。
事已至此,怜香也不想再隐瞒,她深吸一口气,昂起头说道:“是的”。
启玥感觉自己拼劲全力掌舵的大船终于沉了,他用尽一切手段护她周全,只要她浅浅一笑自己就能乐上好几天。他以为,等到时日渐长,等到他们有了孩子,她总会爱上自己。他以为,他们可以沧海桑田、天荒地老。
可是。
那都是她对别人的承诺。
“此生只为一人妻”,启玥不敢再想,不敢再看,每想一次,每看一眼,心痛就多一分。
“你现在同意做朕的皇后,朕权当没有见过这张血书。”启玥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心痛,冷冷地说。
“臣妾不愿。”怜香说的很坚决。
启玥心痛的有些麻木。
“常禧,传旨六宫,披香殿湘妃降为选侍。念其怀有皇子,在生产前禁足披香殿,一应饮食待遇俱按妃礼,待出月后即迁居永巷。”他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高冷坚决,略有些沙哑和阴郁。
常禧看看启玥,再看看怜香,不知该如何是好。
“臣妾谢皇上恩典”,怜香叩首,此时她月份太大,行礼已经有些吃力,启玥看着心痛,他多想去扶起她,但他转眼又看到了怜香手中的血书,血书上字字泣血,刺的他不敢睁开眼看过去,而自己的心像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在胸中上下翻腾。他转身向着披香殿门口缓缓走去,脚步沉重,像绑着百十斤重的沙袋。只是他的后背仍然笔直地挺立着,一眼望过去便知是一个高傲但哀伤的帝王。
降为选侍反倒让怜香心里安宁了许多,她终于不必再终日背负着自责与内疚了。只是,看着启玥痛苦而孤寂的背影,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还是在隐隐作痛。
罢了,但愿以后迁居到永巷,能够让你彻底忘记我!
------题外话------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