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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那个场景里我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齐昭顿了一下,“如果只让我凭空说些什么,那些理论知识还不如回学校看书。”

塑料封皮压着鼻梁,印出点浅浅的红痕。

少年毫无自觉地眨了眨眼,努力将自己的失望掩了下去。

这样的回应未免有些像婉拒,他不禁开始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一句“谢谢师兄”盘旋在舌尖,却迟迟不说出口了。

对话就会结束了呀。

书脊却忽地一下托高,遮过视线。

薄如蝉翼的白纸轻柔盖过眼睑,透过一点薄暮淡橘的余晖,剧本上的字句在瞳孔里骤然放大,像密密麻麻游走的蚁群。

“脸上压出印子来了。”齐昭说,“要不好看了。”

他用着正经的口吻说着玩笑般的话,手轻轻一动,将剧本从他脸上取了下来。

少年还停留在那个四仰八叉的姿势,没反应过来似的,怔怔地注视着他。

“艺术源于生活。现实怎么做,戏里就怎么做,只不过试着将细节美化罢了。”

那人将剧本立在他的头顶,修长的手指点着那个字,嗓音寡淡如白水:“一旦在思考时有了灵感立刻就写下来,演戏前重新温习一遍。”

纸页皱得卷了边,一看就是翻了许多次了。

齐昭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我能告诉你的都只是些技巧,剩下的,要你自己来。”

他搜肠刮肚寻出的几点建议,说来却干瘪瘪地如鸡肋,食来索然无味,不免就有些无端的丧气。

底下曲谨怀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若有所思,也不知听进多少。

齐昭心头猛地涌上一股后知后觉的尴尬。

“我走了。”几步迈回了空旷的院落,他脚步止在拱圆的朱门外,手掌按在掉了漆的门框上,回头平淡嘱咐一句,“快些进来吧,寺里主持设素斋宴,就快开席了。”

“前辈。”

曲谨怀却忽地叫住了他。

落叶被风卷过,窸窣扑腾地如一尾甩上岸的鱼。他们中间隔着半顷的小院,无声地对视着。

有些话本不应该问,就该随风消逝,可如鲠在喉的感觉,却会长久不散。

疑惑如温水煮青蛙将心脏慢慢熬熟,曲谨怀咬了咬牙,低声开口。

“那羊口先生刚刚被前辈做的事情,也是技巧之一么?”

倏而山风忽起,卷过竹林时哗啦一声重晃,将他的尾音盖得模糊不清。

但他知道前辈一定听见了。因为他的否认声干脆又坦率。

“不是。”

-

灵禅寺的素斋宴设在西边的厢房,偌大的圆桌上摆满了菜肴。主持和羊口端坐正中,其余主演就围坐在旁边。

林木思夹了一筷子炒香干,举到眼前认真端详了一下,转手就搁到了曲谨怀碗里。

“吃吧。”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还在长身体。”

曲谨怀:“……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自个儿挑食才夹给我的么?”

他无奈地拿牙床慢慢磨着芹菜根,咽下去时动作有些艰难。酒席上烟雾缭绕,主持和羊口一人一管水烟,时不时深啜一口,吞云吐雾之际漫开几句调笑。

杨卉被熏得恶心,毫不掩饰地皱起眉挥了挥烟气。齐昭倒无所谓,一声不吭地挟菜,一筷子饭一筷子菜,吃得很规律。

林木思还在唉声叹气地挑着胡萝卜丝,见齐昭吃相如行云流水,眼睛登时一亮。

他别过头,和曲谨怀悄悄咬起耳朵:“他在吃什么?能不能帮我也顺一勺子过来?”

少年脚尖微微地踮了一下,不确定地下了结论:“……万年青炒紫甘蓝,好像还有些辣子。”

林木思饿得就差把桌角也掰下来尝尝味道,当机立断一挥手:“小师弟快帮我舀一勺!”

他宴会前嫌围坐得人太多,捡了个清净角落坐,这会儿大半的菜肴都撩不着了,嬉皮笑脸地等着曲谨怀投喂。

少年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敛起了宽大的袖角,从齐昭跟前夹了满满地夹了一筷子走。

浓白烟雾笼着室内,只有梁顶上破旧的红纱灯还清晰地亮着,有飞蛾嗡嗡地萦绕着灯芯。他掠过齐昭面前时匆匆望一眼,如雾里看花,只见得那人视线仍落在碗里,侧脸净白如瓷玉,神色带着一点无动于衷的漠然。

戏里他演的还是芸芸众生里一芥子,戏外他却如独立凡俗之外,容色有种“万事不关心”的冷清,。

只有他愿与你交谈时,眉宇间才会带上点烟火气的鲜活。

他又想起那一句干脆利落的“不是”,心头打鼓又泛酸。

什么不是?不是演戏技巧?那便是真实的情感交流?当□□人,又当做哪门子的爱人?

羊口先生都四十好几了吧。

“喂。”

猝不及防身侧一记撞,熟悉的声线随之就醉醺醺地响起:“你挡到我夹菜了,小孩。”

经纪人不知道去了何处,梁冉独自一人坐在宴席上,两颊浸着胭脂般的酡红。

她眼神迷离地注视着盘里的豆芽,用力向空气一夹,筷子一交就发出叫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当事人还浑身不觉,拖长着嗓音抱怨:“怎么没有菜了啊————”

“素酒都能醉。”林木思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埋头扒拉了一口饭。

没人照顾的女子就哭丧着脸,筷子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比划。

曲谨怀觉着有些好笑,索性全尽了择菜工的责任,接过她的碗筷,七七八八拣了几样菜,又特意夹了一大把豆芽摁进饭里,才递回梁冉面前。

“把梁冉的酒撤了吧。”烟雾迷蒙里羊导拉长了嗓儿,“再醉下去,戏也别拍了。”

他声音里实际听着也有了醉意,只是不太明显,鼻腔里还勾着浓重的笑。

还真是过来当苦力的。

曲谨怀暗叹一口气,背过身刚打算把梁冉的酒杯撤远,梁冉却猛地站了起来,高跟鞋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尖尖的指甲强撑住桌沿。

“我要去找缪青!”她打了个酒嗝,小香包啪地一下甩在肩头,跌跌撞撞就向门外闯,一不留神就小腿就撞上了高大的门坎。

半只脚还没跨出门坎,她上身就被惯性带得跄然一倾,整个人摔了个人仰马翻,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门框上。

咣当一下椅子被踹出一声巨响,方才还在抽水烟的主持刷地站起来,脸都绿了:“女子不可坐在此处!莫扰佛门清净!”

梁冉就这么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忽地粲然一笑,摇摇晃晃立了起来。

曲谨怀眼皮一跳,只觉不会有好事发生。只见梁冉顺手牵住了门口扫地童的耳朵,猛地凑近他的脸,吐气如兰:“那你带着姐姐去客房好不好?”

门内主持爆发出一声怒吼,眼见着就要冲出来和梁冉算账。羊导酒也被活生生吓醒了,苍白的手腕一把用力制住了主持的肩,安抚了几句就回过头:“赶紧的随便哪个人拉走她!把缪青叫过来也行!”

“缪青家里出了点事,下午的飞机。”杨卉接口,平静道,“梁冉的助理得明天到。”

“叫那个扫地的小师傅带过去吧。”

她埋头吃起饭,和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夹着菜的齐昭看着倒和谐。林木思和梁冉素来不对盘,这种时候自然不想管事,还挤眉弄眼地让他赶紧扔了这烫手山芋。

曲谨怀避开了他的暗示,几个箭步上前搀起了梁冉:“我也跟着去吧。”

主持都破了烟酒的禁,保不齐这三戒齐破。万一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以视线征求羊导的同意,目光恳切又澄澈。

羊导不冷不热地点点头,转过头又好声好气地安抚起那个气得直呼哧的老和尚。

那边林木思有些恨铁不成钢,老远就竖起食指明晃晃地朝他脑袋一指。

“你是不是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大半夜的黑灯瞎火,这处背山,又阴森森的。曲谨怀无声地叹了口气,让梁冉跟着个陌生人孤零零地回去肯定不放心呀。

女子尖瘦的下巴咯着肩膀有些疼,曲谨怀龇牙忍下一记痛,伸手把梁冉的头向上挪了一下,向着周遭人礼貌一颔首。

“那我和梁姐先走了,过会儿再过来。”

再抬头时他以为这桌仍在做着自己的事,并未再被这一小插曲打扰。

出乎意料地,齐昭却放下了筷子,碗勺齐整,目光直直地望向他,如洞悉一切的探照。

他的眼眸仍是浓沉的黑,视线没忽略他只以指节攀住梁冉肩膀的手上,顿了一顿,短促地摇了摇头。

是,“这样不好”“为什么这么做”还是……

“我好不开心。”

他一定觉得这样揣测自己的师弟,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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