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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富第十天

文/suer

那天早上的天气也非常奇怪。

这样说似乎不太准确。

在魏娅的记忆里,那天早上都非常奇怪。

她起床时还是阳光明媚的大太阳,跟着上警车的时候,忽地下起大雨来。

“轰。”的一声,一道雷滑过天际,紧跟其后的几道闪电迅速将黑暗天幕点亮,只是一瞬间的光亮,闪电消失在浓厚的乌云中,再一次恢复昏暗。

她下意识地握紧双手,被扶着上车的男人距离她几步远,忽然顿住。

向后一瞥,目光触及她握起的双手,若有所思的也一扫天际的雷电暴雨。

突然雷声静止。

唯独暴雨,劈里啪啦的砸着车窗玻璃,很吵。

魏娅担忧的扫了一眼车窗外,外面的人脚步匆匆,连连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她蹙着眉,又开始提前担忧待会儿自己该怎么从警局回家。

男人靠坐在车椅上,整个人狼狈极了,**的长发搭在肩膀,靠在车窗虚弱的喘着气。

如果不是胸膛还有些起伏的动作,魏娅简直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和那天晚上见面的样子不同,察觉到魏娅的目光,他微微侧目,唇角上扬,天生很温柔的样子,似乎在安慰她。

魏娅见识不多,但好在从小就很会看别人眼色。露出一个笑,然后扭开脸。

暗自猜测,估计对方是个因意外流落的大人物。

那天的事情她也不想说出来,以免和这个男人牵扯上更多关系。

她望着男人线条锐利的下颚线,不经意的泄露出几分单薄的少年感。

车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人的呼吸声,倏地的响起一道男声。

“呢度系边度?”(这里是哪里)

沙哑的,很疲倦似的,然而声音很好听,介于少年和男人之中的感觉。

魏娅一愣,因为男人突然出声也因为这熟悉的盐城白话。

身旁的女警官问:“他说的什么?”

车上的警官全是本地人,都听不懂白话。

男人还是死气沉沉的抵着车窗,留给魏娅一个侧脸,他皮肤很白,有种很久没见过阳光的病态冷白感,不知为何,魏娅脑子里忽地冒出海神的传说。

是她小时候,邻居阿婆为了哄小孙子说的故事。

据说他们老家那片海里,住着一位龙王。

他样子英俊,拥有数不清的财富,然而性情古怪,不喜欢被外人看见自己的脸,所以常年睡在海底,几百年才上岸一次,寻找他的新娘。

这个传说是没有结局的,因为在阿婆口中,这位倨傲又害羞的龙王先生至今为止还是个大龄单身男青年,一直没有找到他的新娘。

女警察注意到她的表情,于是问:“你听的懂他说的话?”

魏娅眉眼一弯,神情无辜道:“他说这是哪里,这是盐城白话,我老家就在盐城。”

她极力表示这只是场巧合。

女警察低声和其他几位同事简短的交代了下,然后又恢复了温和的语气,摸摸魏娅肩膀道:“小妹妹别紧张,只是麻烦你帮我们翻译一下。”

魏娅十分的配合,点点头。

女警官问:“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先生。”

魏娅一字不差的用白话说给男人听。

但是男人动作慢吞吞的,大概是在回忆或者组织语言。

在女警官忍耐不住,忍不住要催促的时候。

他微微侧脸,目光仍然落在魏娅身上。

他用指尖挑开挡在面前的长发,那张半遮半掩时已经被魏娅用上顶好两个字的脸,完全露出了,魏娅身旁几位警官均发出倒抽气的声音。

漂亮的人总是容易让人生出几分同情心。

女警官面对他时,终于软了语气,估计也是觉得长成他这样子还混成流浪汉的可能性不大吧。

女警官说:“你问问他叫什么,家住哪里。“

魏娅像个没有感情的自动语言翻译器。

等她翻译完女警官的问话。

男人冷冷淡淡的说:“景辞。”

他抬起后,指尖在车扶手上敲了两下,说:“我唔知。”(我不知道)

又问了几个问题,男人除了自己叫景辞其他都一概不知。

警察们没办法,只能准备回去查男人的身份。

警车里再一次安静下来,魏娅悄然打量着他。

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抓了包。

景辞盯着她的笑容,头痛极了,手抚上太阳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很快就到了警局,雨一直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下车的时候,魏娅跟着景辞身后下车,男人个头非常高,她本人也有差不多一米七左右,男人高了她不少,保守估计得有一米八多。

他没让任何人触碰他,自己虚弱的慢吞吞向前走。

身上穿着的玄色长袍与周围建筑和人都格格不入。

进到警局里,魏娅身上一大半衣服都淋湿了,她心里厌烦极了,但是面对女警官的询问,回答语气还是很平和。

录完口供都快十一点了。

她坐在一旁,值班室警官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接过,小声的道谢。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这话在她嘴边绕了几次还是没说出来。

低头,双腿合并,乖巧的坐着等待。

她盯着纸杯里的水发呆,没多久,手里的水就已经凉透了,

“魏娅。”

“哎。”她回过神,抬头看过去,还是刚刚那个女警官。

女警官眉头紧锁,好似面对了什么难题。

她朝魏娅招手。

魏娅捧着纸杯走过去,女警官无奈的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位景先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也查不到他的身份,但是他记得你。”

记得我?

她跟在女警官身后,走到审讯室的后面,这里与审讯室中间只隔着一面单面镜,审讯室里的人看不到这边。

女警官抬着下巴指着审讯室中间坐着的景辞。

眉头紧紧蹙着,深深叹了口气,说:“他什么都不记得,反而把你的名字记得很清楚。”

女警官突然扭头,魏娅还没来得及伪装好表情,一脸了然和果然如此被女警官尽收眼底,她挑了挑眉:“小妹妹,你是不是认识这位景先生?”

这个时候再说谎话她肯定不信,魏娅败下阵一般,含糊的将事情说给女警官听。

她没说自己早就认出景辞的事情,而是说刚刚在审讯室才觉得有些眼熟。

半真半假的话缠在一起,那位女警官看她的目光也不像刚刚那么多疑了。

她让魏娅坐着等一会儿,而自己则出去喊出审讯室里的同事,大概是去商量该怎么做。

魏娅隔着单面镜,目光毫不收敛的落在景辞的脸上。

她仔细观察着这个人。

景辞面容不悲不喜,面对着被审讯的情况也是淡淡的,波澜不惊的靠坐在椅子上休息。

他微微一动,侧目,目光从漆黑长发间穿过来。

明明隔着单面镜,她却觉得景辞像是能看到自己一样。

门再一次被打开,女警官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说:“麻烦你这一上午了。”

这话是说她可以回去了。

魏娅抿嘴笑,说:“没有。”

女警官又交代了几句片儿汤话,魏娅很有眼色的提出要走了。

她头也不回的推开警局大门走了,临走前也没看一眼还独自坐在审讯室里的景辞。

雨早早就停了,地面还残留着些没干的水迹。

蒸腾的热浪向上翻腾涌起。

魏娅走到警局对面没多远的公交站台上等车。

没一会儿,一辆警车再一次从里面开出来。

直直从她面前开过。

车尾气腾热,扬起她额角碎发。

警车从她面前一闪而过,魏娅按着头发,将目光从警局大门上转开。

演了一下午尸体的魏娅,像朵经过暴晒失去所有水分的花一样蔫巴的回到家,把自己丢进柔软的沙发里。

因为倒在混杂在粗粝沙子石子的水泥路上,两边胳膊都有些擦伤,都不断地向大脑发出疼痛信号。

魏娅累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精神涣散的倒在沙发上,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陷入了睡眠。

咣当——

破旧的大门再一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而本来已经睡着的魏娅直接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边,一手握住门后边的棒球棒,趴在铁门上,透过猫眼向外看。

隔壁的猥琐男天天晚上喝醉了都要来敲门,她烦不胜烦,但是一个单身小姑娘独自住在这里,除了自己多防备,她连上门理论的勇气都没有。

昨晚安然睡了一晚上,还以为猥琐男改邪归正了。

她看清楚猫眼里的人影,一愣。

不是猥琐男,是景辞。

听不到开门的动静,他又抬手敲了两下,没有一点不耐烦,长睫半敛,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干净秀气。

她迟疑的打开门,探出头,问:“你还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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