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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四个院子
第二天一早，云桥带着云小畹来到洛家庄园。庄园位于梅川西郊，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花田中，远远近近地分布着四个院落。
“这里真美。”
五月的风拂过，云小畹深吸了一口花田清新香甜的空气。
这里所有的花都是洛家的，据说有近万亩。
“二哥，这四个院子哪个是我们要找的？”
“最近的那个。”
“另外三处呢？”
“这四个院子里都住着洛家人，最近的那个小院子是南院，住着洛华，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那里。”
“旁边那个小院子呢？”
“那个是西院，洛华姑姑的院子，你不是喜欢漂亮姐姐吗？洛华的姑姑可是梅川有名的美人。”
“你见过她吗？”
“没见过，我听军队里的兄弟说，当年来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踩破了，最后就相中了一个人，就是沈大帅沈叔夜。有一天，沈大帅收到了一封信，洛华的姑姑写的，说以后不要来往了。沈大帅跑去找她，家里人说她已经去了欧洲。”
“为什么不同意啊？”
“沈大帅觉得是人家嫌弃他是个武夫，从那之后请了教书先生教他写文章，如今吟诗作赋都不在话下。而且，到现在也没有成过亲，光棍一个，对洛华的姑姑念念不忘。”
“洛华的姑姑结婚了吗？”
“好像也是独身一人，前些年从欧洲回来了，沈大帅想去见她，结果又吃了闭门羹，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自从洛华的姑姑回到梅川，沈大帅每个月都给洛华的姑姑写封信，开始偷偷地写，偷偷地寄，后来被兄弟们发现了，干脆也不遮掩了，直接让手下每个月末帮他往邮局送，结果整个梅川都知道了。”
“他收到回信了吗？”
“一封没有。”
“人家都不想理他了，他还打扰别人，真讨厌。”
“”
云桥一时语塞。
“那最远处那个大院子呢？”
云小畹指了指远处一座气派的白墙大院。
“哦，那里面住的是洛华的父母。”
说到这里，云桥挺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洛菲生前也住在这里，后来因为受不了父母管束，就搬到了洛华的小院子里和哥哥一起住。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可惜了。”
云桥叹了口气。
“那东边离得最远的那个小院子呢？那是洛家的吗？”
“那里住的是洛华的另一个妹妹，叫洛叶。叶子是洛华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比洛华早出生了几个时辰。洛叶的母亲是洛老爷的正室妻子。
大夫人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和二夫人夏柳英，也就是洛华的母亲，同一天生产，二夫人产下了洛华，大夫人生了洛叶。生叶子的时候大夫人难产大出血，没过几个钟头就死了。
二夫人倒是个有福气的，先是一入门就生了洛华，第二年又生了洛菲，后来又生了第二个儿子，很是受宠。。”
“你见过洛叶吗？”
“没见过，听洛华说洛叶性格温和内向，她母亲生前体弱多病，长年服药，叶子生下来就坡脚，后来母亲死了，就一直和外婆生活在那个小院子里。”
兄妹二人说着话就来到了洛华的门前，云桥敲门。
“谁呀？”
一个稳重又清亮的男人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正是洛华。
兄妹二人跟随主人走进院子。
这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古旧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层青砖小楼，每层有三个房间，上下一一对应。木质门窗上刷着墨绿色的油漆。楼梯建在院子的西侧，通往二楼的西端，一排雕花精致的石头护栏排列在二楼三个房间的前面。
院中最美的景致莫过于楼梯旁边的桂花树。云小畹还从没见过这么粗的桂花树，像一把大伞，遮住了半个楼梯和树下面浅浅的鱼塘，几条红色和金色的锦鲤游来游去。
小楼对面是两间连在一起的青砖瓦房，洛华的书房和卧室就在那里。瓦房前面前面有两丛叫不上来名字的黄色紫色小花，青苔和花的甜味弥漫在空气中。
在二人问候之际，云小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洛家少爷。
瘦高的个头，头发有点蓬乱，眼角微微下垂，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甚是好看。江南的五月天已经有了融融暖意，可他还穿着一件灰色毛线套头衫。白衬衣的领子一尘不染，一边压在里面，一边露在外面。
“比二哥文雅多了。”
云小畹心中暗暗叹道，又看了看二哥，如今的云桥脸上只有军人的坚毅和凶狠，早已没有了半点书生特有的惹人怜爱的柔弱。
可能和云桥很久不见的缘故，洛华说起话来还有点紧张，他微微变红的脸颊让云小畹觉得很可爱。
“你好，云小姐。”
云小畹正在走神，一双白皙干净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我叫洛华，是云桥的朋友。”
“你好！我叫云平，是云桥的妹妹，你可以叫我小畹，我是个侦探，这是我的名帖。”
云小畹握了握洛华的手，郑重其事的从斜跨在肩上的布兜里掏出了一张手写名帖，名帖正面简单地写着“侦探云平云平侦探事务所”的字样，背面拿黑色墨水画了两撇小胡子和一个领结。
“你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波罗对不对？”
洛华会心一笑问道。
“你你也知道侦探波罗？”
“当然，我刚看过新出版的那本谋杀罗杰，你看了吗？”
“没有，我只看过那本斯泰尔斯庄园事件。”
“你懂英文吗？”
“懂，我大哥教我的。”
“那就没问题了，我书房还有这个作家的另外三四本书，随时去看。”
“太好了！”
云小畹第一次遇到知道侦探波罗的人，之前她和别人提起这部，别人都会一脸莫名其妙。
“对了，洛华哥哥，你能发给我一张婚礼请柬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就补一张，正是邀请云平小姐参加我的婚礼。如果方便的话，我还
想邀请云小姐在蔽舍住下。五月是花田最美的时候……”
“不用了洛兄……”
云桥赶紧阻止。
“喜欢喜欢！哪个是我的房间？”
还不等云桥回绝，云小畹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洛华看着云桥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笑了起来。
“云兄放心，我会让叶子照顾好小畹，我也会看着她，除了花田哪里也不准她去。你的军营离这里也不远，想来看小畹随时来住。”
洛华和云小畹都一脸期待的望着云桥，云桥觉得这时候要是拒绝了，那就太煞风景了。
“那好吧，云小畹，你要听洛华哥哥和叶子姐姐的话，不能一个人出去玩，我会抽空来看你。婚礼之后就会冀平。”
云小畹满口答应。
“最近会有其他参加婚礼的客人来梅川，我把院子里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二楼东侧那间，一楼西侧那间和中间那间都没人，小畹自己选一个吧！”
“其他房间里有人吗？”
“二楼中间那间住着一位园艺专家岳先生，是花田的园艺专家。前段时间有种刚引进的花莫名其妙干枯了很多，那批花就在我的院子附近，所以岳先生最近一直住在这里。”
“那二楼东侧那个房间住的谁啊？”
“哦，那个是我未婚妻的兄弟的房间，半年前因为要来梅川读中学，本来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后来我让他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
云小畹指了指一楼西侧桂花树旁边的房间。
“哦，那个是储藏室，平时储藏一些花种、园艺工具之类的东西。”
“那我住中间这间可以吗？”
云小畹指了指储藏室旁边的房间。
”当然可以了，去房间看看，缺什么告诉我，我让招娣帮你准备。”
“招娣是谁？”
“招娣是家里的佣人，平时在爸妈院子里，会经常来这里，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她。”
“小畹，快去看你的房间吧，我跟洛华哥哥还有事情要说。”
云桥知道再这么聊下去，云小畹一准儿没完没了的问下去，他心想，幸好洛华好脾气。
房间宽敞，家具整齐的摆放着。一扇大窗户朝向东边，一扇小窗朝向北边，两扇窗都被绣着金桂的淡蓝色窗帘挡的严严实实。
房间里很暗，茶色老家具光泽依旧，雕刻着精致的花饰，胡桃色的地板偶尔会发出吱呀的声音。房间里的每件东西都像是自己所在位置的主人，它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太久了，仿佛已经有了人类才有的威严。这些老家具好像一组拼好的积木，任何一块都承担这自己的重量，移动分毫，就会使整个房子至于坍塌的危险之中。
云小畹感到有些压抑，她走到大窗边上，拉开窗帘，推开雕花的木质窗户，眼前豁然明朗。
带着一丝春寒的风从一望无际的花田中迎面扑来，瞬间稀释了房间里的沉重。花朵在风中摇摇晃晃，一片片不同颜色的花田像极了一块巨大的调色板，蜂儿、蝶儿、蜻蜓和鸟儿在田中飞来飞去。
“真美！”
云小畹闭上眼睛呼吸了一大口花香，等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小蝴蝶落在了窗沿上，淡蓝色的翅膀微微闪着银光，微微挥动了几下翅膀，又翩翩离去了。
大窗旁边有一张小床，被褥、枕巾和床单上都绣着各式花朵。床头摆放着一个长颈水晶花瓶，可能是平时没有人居住的缘故，花瓶里除了灰尘以外什么都没有。
云小畹仰面躺在软软的床上，发现天花板上是一盏别致的彩色马赛克玻璃吊灯，灯上的图案是三枝色彩瑰丽深沉的玫瑰，一枝蓝色，一枝红色，一枝紫色，三枝玫瑰围绕在一个金色的圆形图案周围。
“欧芙洛西尼，塔莉亚和阿格莱娅不对，应该是阿勒克图、莫纪拉和狄西福涅”
云小畹盯着灯上三枝纠缠在一起的玫瑰，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沉沉中，她看到那三枝玫瑰变成了一位少女，少女穿着单薄的衣衫独自跳着舞，她围着一颗巨大的桂花树转着圈圈，树上开满了金色的桂花，美不胜收
等等，怎么闻不到这棵桂花树的香味？桂花树怎么能没有香味？不可能！云小畹揉了揉鼻子，使劲闻了闻，还是没有闻到，奇怪，那女孩还在跳舞，她难道没发现吗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