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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花神之吻与金发的伊卡洛斯

“母亲,我一无所有了,只剩下最后这两个请求。”

洛华身形消瘦,憔悴至极,三分决绝,七分哀求。

夏柳英早已泣不成声,她握住儿子的手不停的抚摸。

“我求父亲和母亲不要同意刘金川和大姐的婚事,家里的生意,我会想办法,不要再把洛家最后一个女儿逼上绝路了,好吗?另外,让我再在这个院子陪菲菲一个晚上吧。”

“好,好,儿子,娘答应你……”

……

想想洛华以往温暖的笑容和弯弯的笑眼,再想象此刻从他话语中的绝望和痛苦,云小畹竟然鼻子一酸,眼泪滚出了眼眶。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远远地找了个田埂坐了下来。

云小畹望着湛蓝的天空,一朵朵棉絮般的白云,缓缓飘来,又缓缓飘走,毫无意义。就像这世上的人,我方唱罢谢幕,你又粉墨登场,唱来唱去,也唱不出几个花头来。

云小畹想起大哥曾经说,这世上人啊,跟台上的戏子一样。出生时,婴儿那一阵响亮的啼哭就像是戏台上的开场锣鼓。锣鼓点一响,喜怒哀乐的戏码便开始轮番上演,不到最后孝子贤孙的那一通大哭,是不会停止的。大哥还说,人生其实还不如戏子唱戏,戏子唱戏,还有权利选择唱哪一出,还能选择悲剧或喜剧,可人要是倒霉了,一辈子就只有这一出悲剧。

大哥云舟是个悲观主义者,二哥云桥可不吃这一套。

云桥觉得,凡人就是比戏子强,人生就是比戏台强。为什么呢?因为,人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因为未知神秘,所以其乐无穷。可戏子呢,戏词倒背如流,死生悲喜都已被人安排清楚,即便演得再精彩,台下一片叫好,也就是一出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局的戏。

不过,有一点,云舟和云桥都认同。那就是:凡人和戏子之间有一道楚河汉界,两边的人一旦越界,悲剧的种子就算是种下了。比如说,有个叫程蝶衣的戏子演虞姬演得真把自己当成了虞姬,可这世上哪来的楚霸王呢?再比如,有些人按照别人的戏本来过自己的人生,戏本中的“自己”即使再春风得意,策马扬鞭,夜深人静之时,也难免会问自己一句“你究竟是谁”。

“我想这些做什么。当务之急是明天大哥就从天津回到冀平了,到时候发一通火是难免的。怎么把大哥糊弄住呢?要不,干脆把责任全推二哥身上……”

云小畹心中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她时常暗暗庆幸自己不是个坏人,不然黑暗势力就又多了一员猛将。

云小畹父母早逝,大姐在她很小的时候远嫁他乡,她是两个哥哥看着长大的。确切的说,是在大哥云舟的管束下长大的。二哥云桥在从军之前,往好听里说是凤表龙姿的风流少年,说白了也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整日里打架生事,寻花问柳,呼卢喝雉,混吃等死,除了抽大烟以外,纨绔子弟该做的云桥一件不落地都做尽了。后来,因为带着云小畹流连娼楼妓馆,被一向温和的云舟抽了一个大嘴巴之后,赶出了家门。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

在云家,云舟可谓长兄如父又如母,云小畹纵然天不怕地不怕,也怕大哥生气时那一脸“你太让我失望了”的表情。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大哥明天才到冀平,我今天犯愁是不是早了点?”

不能让明天的问题难住今天的云小畹。这样一想,她心中舒服多了。此时此刻,她只关心一件事:刚才南院那出母子互诉衷肠的悲情一幕该结束了吧?

抬眼望去,西面的天空早已不见了太阳的身影,只剩下一线金黄。一只黑亮肥硕的乌鸦低低地划过花田,引来了扛着花锄下田回家的花农的几声咒骂。

白日里温和的春风也带上夜的凉意,晚风没有任何阻挡地在田间自由游荡,让云小畹打了个好几个冷战,后悔没有穿着斗篷出来。

云小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六点多了,于是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往南院走去。

南院的门口已经挂上了红灯笼,虽说,田埂到南院只有几分钟的距离,可这几分钟的时间就足以让天色暗了很多,让两个殷红如血的灯笼格外刺目。灯笼里浸出的烛光让云小畹丝毫感觉不到喜气,倒是让她担心起烛火燃尽了谁来更换的问题来。

院子里面,更加幽暗,高高的院墙,将要入夜的小院宛如一口深井。白日里郁郁葱葱的桂花树冠,此刻,在夜幕的衬托下变成了一个深蓝色的剪影,遮住了月亮和星光。

院子里一如往常,安宁,素净,没有红喜字,也没有红灯笼。看来双方都妥协了一步。

院子亮着三盏灯,洛华的书房,二楼中间岳峥房间的灯,和二楼西侧房间的灯想必是洛华那个五大三粗的堂兄栾九住了进去。

云小畹敲了敲洛华书房的门,一是想借本书打发晚上的无聊时光,二是有点担心洛华的精神状况。云小畹想好了,如果洛华状态太糟糕,她就去东院找洛叶来劝慰他。在这片花田,洛叶是最正常的一个,她的一言一行,甚至走路时深深浅浅的步子从容地令云小畹感到心安。

门开了。洛华手中拿着一支钢笔,一件米白色的毛线衫衬得他的脸庞更加苍白憔悴。

洛华见是云小畹站在门外,眼睛又变成了两弯充盈着笑意的月牙,好像下午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好像明天的新浪不是他。

“是小畹呀,快请进。这两天太忙了都没有顾得上你,真是抱歉。”

洛华的眼中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的,洛华哥哥,你在忙吗?”

“我在写信,可以晚一会儿再写,没关系。”

台灯下放着一张写了一半的信纸。

“洛华哥哥,信上这些插图是你画的吗?”

“是我画的,我有一个朋友也很喜欢花卉园艺,我们时常会通信讨论一些花花草草的东西。我怕文字表述不清楚,就配上了插图。”

“那这朵是什么花呀?”

“这个吗?这是茶花的一种,叫‘金樽’。这里有本稀有山茶科图鉴,这上面有一个章节专门讲这种茶花。”

洛华起身,在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半尺来厚的大部头。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云小畹注意到,在不到三分钟的谈话中,洛华看了两次钟表。于是,云小畹接过书,道了晚安,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书桌上竟然放着一个双层的餐盒和一

个保温桶。旁边的桌子上铺着一块柔软的碎花棉布,棉布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大概是洛叶送过来的。云小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狼吞虎咽的就吃完了餐盒里饭菜和点心,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气热汤,甚至没顾得上仔细品品味道。

吃饱喝足,洗干净手,云小畹端坐在书桌旁,翻开那本封面用暗黄牛皮纸包着的稀有山茶科图鉴。

她惊讶的发现,这本巨大沉重的书籍竟然是双语手抄本,一页洋文,一页中文。从前她只知道洛华写得一手漂亮的中文,却不知道西洋字母也写得如此潇洒优美。

花花草草的图片是使用特殊的颜料精心绘制的,西洋字母用的是古色古香的中世纪哥特体。这种语言对说也是abcd拼写而成的单词,却不是英文,而是拉丁语。云小畹虽不懂拉丁语,但零星认出了几个她在云桥追求女同学的情书上见到过的词,像是a心脏,da女士等等。

这些年,洋文书籍在中国的需求量越来越大。除了日常,一些古物收藏家还会高价购买一些古旧的欧洲手抄本书籍进行收藏。

云小畹的大哥做的是书画生意,所以,她在大哥的书房中翻到过几本收藏在木盒中的中世纪手抄本。那些书籍使用昂贵的天然颜料绘制插图,有的还会用金箔,象牙和宝石来进行装饰,精美至极。

“这哪里是书?这分明就是艺术品。”

云小畹感叹道。

这本双语稀有山茶科图鉴虽说不是什么古老的物件,只是模仿的中世纪手抄本风格,被翻得遍数太多,翻旧了而已。但是,如此巨大又如此精美的一本书籍,不知道洛华花费了多少时间。

云小畹小心翼翼地翻着书页,生怕有丁点损坏。

数不清的明艳花儿,数不清的美妙花名,数不清的瑰丽颜色,都被收进了这个陈旧的大部头里。这些花可能有些已经绝迹了,不再被人们想起。但它们依然算是幸运的,起码还在一张纸上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还有人把它们的模样用心地记录下来。而有些花儿,也许它们比这本书上的更美更珍贵,却被时间的长河吞噬,再也不见了踪迹。

云小畹走马观花的翻看着,终于翻到了山茶科的部分。

“洛华哥哥说他画的那朵‘金樽’就是山茶科,应该就这里吧。”

云小畹又翻了一页,一朵颜色瑰丽而奇特的花朵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是一朵雪白和绛红相间的硕大山茶。它的两种颜色不像大多数双色花朵一样呈渐变状或是斑点状,而像是一朵洁白的山茶,被泼洒上了殷红的鲜血,当一片片殷红的、不规则的血迹干涸暗哑之后,凝固成了画中的绛色。雪白花瓣上那一片片的绛红让这朵山茶显得妖艳而沉重。

“花神之吻。”云小畹念着这朵花的名字,心想,不会真的是一朵白色的山茶不小心弄上了血迹吧。

云小畹轻轻地用右手食指在花瓣上蹭了蹭,又拿鼻子闻了闻,又翻过一页,看了看书页的背面,红色也没有把纸张浸透。

“金樽,金樽,在哪里呢?”

又翻了几页,一朵金灿灿的山茶花赫然在目。云小畹看了看

图片下的名称标注:

“金樽。”

正是洛华信纸上的那朵。

这朵“金樽”给云小畹的视觉震撼,是洛华用黑色墨汁画在信纸上的那朵所不能比拟的。怎么形容这朵金色山茶花呢?

它的花瓣好像覆盖了一层瓷釉,看起来光莹润泽,微微透明。正如大部分茶花一样,它的花瓣繁复雍容,一层又一层,像是中世纪欧洲宫廷贵妇的蓬裙。

它的金色,不像是阳光下金灿灿的黄色,而像是金色器皿在黑暗中闪烁出的光芒,脆弱却又充满希望。

怪不得它的另一个名字叫“金发的伊卡洛斯”希腊神话中那个由于被太阳融化了翅膀而坠落的少年。

为了表现这种奇特的淡金色,这朵“金樽”的用金箔来表现它的光泽。云小畹微微晃了晃身体,只见褶皱不平的金箔在台灯下闪烁着粼粼的金色光芒。好似月光在在平静的湖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金子,晚风吹过,那层脆弱的金色散做了细碎的金沙。

云小畹盯着那朵金色的山茶,看了又看。她喜欢一切美丽的人和事物,她最厌恶的就是诸如“外表是肤浅的”之类的虚伪屁话。在美的前面,一切都会丧失原有的力量,包括学识、美德、权利、金钱,甚至时间。在美丽的事物面前,时间是会停止的。如何证明呢?云小畹已经盯着那朵“金樽”看了半个钟头而没有感觉时间的流逝,就能证明这一点。

“翻过这页,就不知道何时再见到这朵‘金樽’了,也许,就再也不见了。”

云小畹有些伤感的想着,她狠了狠心,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等这本大部头翻到一半的时候,云小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还不到晚上八点半。

“不能睡,必须看完它。”

云小畹心想,也不知道明天大哥什么时候回到冀平。如果他发现自己不在家,肯定会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把自己揪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而这么贵重的书,即使人家舍得借,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借走呢?

于是,她歪了歪身子,将脑袋枕在胳膊上,继续翻着发黄的书页,一页,两页……

哐啷!

“地震了!地震了!”

一声脆响,吓的云小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她一边擦掉嘴角流出的口水,一边癔癔症症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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