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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庆生冲晦
“乖孙子哎！”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我爷的哭喊声，在他的手最后一下子拍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我爷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身上，差点没把我给压死。
我问道：“我这是咋了？”
我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乖孙子，你昨天掉水里了！要不是你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发现得也早，恐怕现在……”爷爷的脸上露出悲怆之色，没有再说下去。
我愣了一会儿，感觉脑袋很是沉重，遂抬头看了看，我爸我妈都站在旁边，我妈的眼已经肿成了一颗桃子，还在不停地抽泣着，我爸夹着根烟，愁眉紧皱。
“和爷爷说说，你昨天咋了，咋就还不小心掉到咱村后的那个池塘里了？”我爷问道。
我想了想，但是头又是一阵疼痛，好像昨天那档子事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怎么拼都凑不到一块去。
“爷爷，我想不起来了。”我捂着脑壳说。
我爷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乖孙子，咱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人平平安安就好。”说罢，又叹了口气。
我爷这一叹气搞得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刚想开口问问他为啥还叹气，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儿子啊，你的命好苦啊！我对不住你啊！”
我爷这时候刚想站起来出去看看，我爸摆了摆手，道：“我出去看看，你坐这儿，陪陪小阳。”
我爸走的时候，将手里那根烟狠狠地抽了两口，往地上一摔，用脚使劲捻了捻。
“爷爷，这，这咋回事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我爷叹了口气，愁云密布在脸上，“昨天晚上啊，掉到池塘里的不止你一个，胡门庆的儿子也掉进去了，但是大家伙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浮到水面上了，救不回来了。”
“他是咋死的？”
“咋死的，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就想不明白了，突然没声没息地自己跳水死了！”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昨天晚上的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又清晰地播放起来。
胡家的儿子不是自己跳进去的，而是被一双手生生地给拉进去的！进去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出！
这时，我突然看到我爷变成了胡家媳妇的样子，张大嘴巴朝我扑了过来，吓得我大叫了一声，缩在了角落里。
这让我爷吓了一跳，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低声问道：“昨晚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我打了个冷战，正想把看到胡家媳妇的事情告诉我爷，但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我爷看到我这个样子，自顾自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当他的目光移到我的脖子上时，忽然眼睛睁得大大的，鼻翼紧张地翕动起来，“乖孙子，你的玉佩呢！”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妈的身体也了冷不丁震了一下，眼睛也像我爷一样呆住了，她的嘴唇颤抖了起来，脸已经变得煞白。
我这才想起我玉佩掉在水里的事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先是一惊，但是面上立刻又恢复了平静，安抚他们道：“不就一块玉佩吗，再说了我这前十七年都平平安安过来了，用不了几天就十八了，还担心个啥。”
这话的苍白无力让我自己都有点发虚，虽说，我对这玉佩也不大信，可是它丢了，我就觉得身体像是少了一部分什么东西一样，有些慌慌的。
大门外，胡门庆的哭声还在响彻着，她老婆的声音像一台破旧的织布机一样，无比悲凉。
“儿啊——”胡门庆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拉得极长，但是好像没了气支撑，随后，我便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围了上去，只剩下她老婆一个人还在呜咽着。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一家人除了我之外，都因为我玉佩的丢失而愁眉苦脸的。起初，我的心里也结出了一个疙瘩，但是看着自己也没出啥事儿，那疙瘩也就自己消了。
眼瞅着这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爷决定再给我办个生日宴冲冲晦气。但是当我爷把这想法提出来的时候，我爸却一脸难色，他小声对我爷说道：“那天是胡家儿子的头七。”
我爷听了这话，那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不过很快地松了开来，“头七怎么样，那是他家，这是咱家，互不相干！”我爷的态度很坚决，言外之意就是不管怎样，他孙子这生日宴是办定了的。
我爸也没了办法，只好乖乖地遵从他老子的意见，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生日这天，我爷没有到县城去包场，而是到镇上一家饭店包了几桌，只请了一些要紧的亲戚和朋友过来。像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压根连考虑都没考虑。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觉得我这心里一直慌慌的，就像是有个小人在里面撞钟一样。
我和我爸一起，一桌一桌地走过去敬酒，亲朋邻里都和颜悦色，一脸春风灿烂，把那天恭维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听得我耳朵里都起了老茧。但是碍于情面，我还是很礼貌地耐心地回应着他们。
突然，我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是被电了一下，胳膊肘一阵抖动，随后一阵酥麻感蔓延到整条胳膊上。
“啪啦”一声，我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水酒洒得到处都是。面对这始料未及的状况，我愣在了那儿。
“没事儿，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这预示着你以后啊，都是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也不知道哪个人说了一句，暂时缓解了一下气氛。
我爸赶紧找来扫帚，把这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给扫走了，然后给我换了一个杯子，我们爷俩又接着敬酒。
当敬到最后一桌的时候，我看见玻璃杯里的水竟然变得有些浑浊起来，绿油油的，发着光。
隐隐约约间，我好像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咯咯咯”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