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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从小到大都被放在手心里，不管要什么几乎都能得到的骄横大小姐，当她发现原本汇聚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星光都奔向另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怎么样？
或气急败坏或风轻云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现，无从预料，但林泉隔着二零六室的玻璃门，透过李锦眼中喷薄的怒意，得到了她的答案
她是不甘心的，却又在看了林泉的表现后深知自己无法超越。
耳边是旁人真心实意的惊叹，李锦环顾四周，还看见尹屏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这里，目光灼灼毫不遮掩。
身边有人和他说：“很久没有看到现代舞跳得这么好的女生了。”
尹屏点头，目光却不落在林泉身上，而是看着二零六室窗边一个无人的角落，模样满是怀念。
明明尹屏的举止看着只是在客观评价，李锦右手却渐握成拳。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尹屏这么久，也无数次表达过爱慕，而他总是会不断被新出现的人吸引。
嫉妒从心底疯狂滋长，渐有冲动之势。
而冲动是魔鬼。
林泉隔着一堵墙，将一切看在眼里，她身旁的镜子前仍有游魂的虚影，游魂无言地望着门外身姿挺拔的少年，如果她有目光，那一定是脉脉的，但现在没人能看见她，便也没人能回应。
林泉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猜想校园生活大概率会无聊，现在却觉得好像有意思了起来。
她想，为了效率，还得再使点手段火上浇油，壮大李锦心中作恶的念头。
这么想着，她推开练习室的门，看到室外仍然沉浸在刚才那支舞里，表情呆滞的众人后腼腆一笑：“大家怎么都在这儿啊？我跳得不好，还请多包容。”
说完，林泉看了眼李锦脸上的表情，又在自己心中品味了一下，觉得这电视上看来的台词虽然说起来做作又羞耻，但确实够白莲，恶心李锦的效果致命且有用。
看林泉跳舞的人之中有不少本身就是舞蹈艺术生，听到林泉这么说都在哀嚎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都跳得不好那我们没人跳得好了。”
“你没看大家都从二零八室过来了吗？大家都被你的舞吸引了！”
如高希媛先前介绍的那样，舞蹈分为ab两个班，这除了人数太多的考虑之外，其实还有专业之差。
a班和b班分别主攻民族舞和现代舞，李锦学民族舞，尽管在a班人气高，一呼百应，但b班跳现代舞的女孩子与她就没有走得那么近，因此不在意李锦此刻的情绪，甚至说出的话又一次提醒她，林泉毫不费力就能多走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对此林泉表示：说得好，深得我心，再多说些。
不过，彩虹屁并不会持续不断地输出。
虽说大多数人对转学生总会产生好奇探究的心理，但不会总是一堆人围着尬聊，毕竟彼此都还是陌生人。
下午三点之后的这段时间主要是用来给大家练习并准备艺考的，看过这支舞，表达过称赞后，二楼走廊的人流便朝四方散开，回了自己的练习室。
不一会儿林泉周围只剩下零星几个舞蹈b班的人。
一个女孩问她：“这支曲子是你为艺考准备的表演吗？”
林泉：“不是，正好在电脑里看见这首，就选了。”
“不是吧……即兴跳？”
“不是。”林泉顿了顿说，“以前有人教过我。”
b班的女孩们顺着话题聊着林泉刚才那首曲子编排踩点的技巧，李锦一个学民族舞的，站在旁边略显尴尬，插不上话自觉无趣，踟蹰一阵便也回了二零八室，不过双眼仍然透过玻璃窗时时观察这里的动静。
林泉知道她在意的是谁，抬头看向一边的尹屏。
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模样青葱稚气，难掩五官端正，无怪乎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
现在的他正看着二零六室，目光专注，并不加入同班同学的讨论之中。那里有风透过窗隙吹入屋内，扬起轻曼的纱帘，现在已经是夏末时节了，但林泉能从他眼里看到曾经发生在春天的故事，带着一绺粉蓝色的云彩缀在天幕之上，清新而浪漫。
出人意料，事实和她昨天初来乍到时心里猜测的版本并不一样。
围着一圈聊了会儿，身边的朋友拽了拽他：“回去练习了？”
尹屏点头说好，回头的时候目光瞥过林泉，疏离有礼地微微一笑，并未多停留一秒，也并不带任何暧昧的暗示，转身跟着朋友走了。
回舞蹈教室的时候他又迎面撞上了从画室里探出头来的高希媛，同样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咸不淡地经过了。
林泉似有所感，侧身张望，正好看到李锦还没收回的视线。
林泉：本来以为碰到个校园渣男，没想到其实是遇到了脑补达人。
看到走廊上已经没有了人，高希媛走到林泉身边说道：“你刚才跳那支舞好美，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跳舞。”
林泉今早选班级选得那么随意，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专业能力匹配与否，谁能猜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实力。
林泉：“是啊，我活了这么多年，时间对我来说没有尽头，漫长又无趣，不管什么技能都能学会。不过……”
林泉很意外：“你居然出来看了？”
“嗯，在画室里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二十分钟前，林泉说完那番话转身离开，高希媛站在原地目送，右手抓紧了肩上的背包带，不断拉扯，如同她反复挣扎的内心。
是啊，林泉就在这里，她还担心什么？
欺负她的人都是a班的，可这里还有那么多其他班的同学在。
坐在画板前，高希媛听着走廊上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人声，一笔未画，最终没忍住，放下颜料盒走了出去。
高希媛说：“虽然出来看了，但还是很怂地站在远处，没有靠近。”
林泉说：“对你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想到你会听。”
高希媛问：“为什么这么说？”
林泉抬眸，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亮如皓石，她看着高希媛说：“你应该知道的吧？大部分人的性格是逃不开原生家庭影响的，对事情的反应能看到这人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氛围，而我能看到你的童年。”
高希媛对于同龄人的霸凌表现得隐忍又懦弱，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父亲常年酗酒。
酗酒的人毫无自制力可言，喝醉后经常动手打人，她的童年就是在家庭暴力中长大，她的母亲不敢反抗，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爸有一次喝多了酒意外身亡，恐怕她到现在还活在家暴的噩梦中。
不曾抗争过，施加暴力的人自行退出了她的生活，因此高希媛心中对于暴力唯一的认知和应对方式就是忍耐。
只要忍耐，就会有过去的那一天，反抗和直面并不在她的应对方案里。
“人总是很难推翻自己固有的经验和认知，包括李锦也是这样。”林泉道，“她是从小被溺爱着长大的孩子，就算做了错事，她的家庭也有足够的能力替她平息，所以她做事自我，从不顾常理。”
高希媛低语：“她好幸福……”
林泉立刻道：“不是，溺爱才不是福气，相反，这是在消磨她的气运。”
高希媛闻言思索其中蕴含的深意点了点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说你能看到我的过去，那你能看到我的未来吗？”
林泉摇头抱歉表示道：“不能，我最多只能预见十分钟之后发生的事情，因为过去是既定的，而未来由现在创造，随时会发生改变。”
说着，林泉叹了口气：“要是能看到未来，我第一个先看看自己还要被召唤多少次。”
这话引起了高希媛对林泉“被召唤”这件事的兴趣，她虚指了一下林泉挂在脖子里的十字架问道：“在我之前，你被这么召唤过多少次？”
林泉：“很多很多次，已经记不清了。”
高希媛突然好奇问道：“如果召唤你的人你不喜欢，或者这件事你不想帮，你可以拒绝吗？”
林泉：“不可以，我没有那样的自由。”
说到“自由”两个字的时候，林泉声音陡然变轻，听着很有点身不由己的悲伤。
但若是细看，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无波无澜，高希媛当是自己的错觉，便问道：“你刚才说要看看自己还要被召唤多少次，那就是说，这种召唤会有停止的那天吗？”
林泉单手握上十字架，沉默半晌说：“有吧。”
语气却不太确定，片刻后才又说。
“会有的。”
她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站立的位置在一列舞蹈练习室中间，音乐声从各个练习室内传出，林泉问高希媛：“有件事得和你证实，尹屏那个男孩子，他真和李锦暧昧了一年？”
今天林泉看的到并非如此，仔细想想，高希媛记忆中对这件事的来源几乎都是传闻。
高希媛：“别人都这么说。”
林泉问：“那别人还说他对你献殷勤呢，他真缠着你了吗？”
高希媛：“……”
还真没有。
过去的那个学期，他们偶有交集，唯一一次算得上是独处的情况是在李锦把高希媛锁进器材室的时候，但那也是出于好心，把她带出来。
仔细想想，那天尹屏对她的态度与普通的同学之间无异，并没有轻佻之处。
像年级里所传的那些所谓“献殷勤”，“说高希媛漂亮”，“要追她”，好像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
至于李锦和尹屏之间关系如何，高希媛不清楚太多细节，不过她倒是无意目睹过一次舞蹈班的班级活动，看上去尹屏对李锦态度颇为冷淡。
林泉双手一撑坐上窗台，两腿晃悠：“现在是什么心情？有没有谣言害死人？”
高希媛：“……”
“理所当然把自己喜欢的人和物视为自己私有，把每个接近过的人都当做敌人。”林泉视线扫过二零八室，说道，“脑残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