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无边黑暗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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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们十分警惕，纷纷拔出佩刀指着他，喝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刚才参加师爷公招的。公招结束之后，内急便去了趟茅房。谁知道，从茅房出来便认不得路了。转着转着，就来到了此处。 还请各位大哥高抬贵手别是责怪。”
惊蛰忍不住佩服起来，他这番话说的颇为恳切，言语之中还真有那么点书生的胆怯，演得倒是甚好的。
一狱卒叱道：“牢房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赶紧走开！”
“从这里出去后，沿着大路往前走。那时候有几条岔路，再是逢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白鹿拱拱手：“多谢各位大哥了。”
他佯装转头离去，走了两步忽而又停下，道：“哦对了……”
“还有什么事儿吗？”
白鹿脸上现了惊恐之色，指着众人身后叫道：“那……那是什么……”
众狱卒不知是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趁他们一个回头的时间，白鹿化指为手刀，迅速逼近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四人的脖颈上砍了下去。
四个狱卒闷声倒下，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
惊蛰从暗处走进来，拍着手掌道：“看不出来啊，白鹿先生还有这种能耐。骗人都不带眨眼的。”
白鹿笑了笑：“这乃是计，怎么能叫骗人呢。”
“等他们四人醒了之后要如何，你岂不是会惹祸上身？”她不禁有些担心。
白鹿摇摇头，宽慰说：“无碍。我戴着面纱，他们根本看不真切我的模样。就算找画师画了像，张贴到大街小巷，也没人能找得到我。我自称是参加师爷公招的人，而登记在册的名录之中，根本就没我，他们要从何查起。”
惊蛰心说，自己这雨夜委身的男人还真不只是长得好看那么简单。他身手不凡，心思亦是缜密，令她有些刮目相看。
放倒了四个狱卒，二人便找来绳子，将他们捆到了一处。收拾停当后，他们才是进入牢房。
悦城的牢房有三层。上面一层是建在地上，用来关押普通的犯人。而地下的两层则用来关押重刑囚犯和死刑犯人。
牢房内没有窗户，靠着墙壁上放置的火把照明。
外面是明媚的春色，到了这里面则是昏暗的、潮湿的。牢房的墙壁是由大块的青石堆砌而成，墙壁极为厚重。牢房与牢房之间被石壁隔了开来，对外则以铁栏杆作为阻断。里面设施十分简陋，有的只置石台一张用以给犯人睡觉，有得干脆只有几张破烂的草席或棉絮。
铁栏爬着铁锈，漆色斑驳；石墙生着苔藓，偶有血迹。
整个牢房给人一种冰冷不适的感觉。加之不知缘由的臭气，平添了一丝妖异。
二人在地上一层走了一会，竟是发现这牢房之中，空空如也，一个犯人都没有。
“奇了怪了。怎地没有人。”
“不用说人了，连老鼠蟑螂都没有。”
白鹿思忖之下觉得不对头：“悦城虽是个安治尚好的城池，不见得有太多杀人纵火的重犯。但偷鸡摸狗的总归是有，被定罪之后就会投进牢房。可……”
惊蛰环顾四周，轻声说：“或许与这臭气有关系，顾澈怕生状况，就把犯人都给迁走了。”
她直接称知府为顾澈，口气那般自然，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明明只是一个名字，白鹿没来由的却想到他二人往昔的亲昵，心头泛起酸涩滋味。
惊蛰察觉他脸上的微妙变化，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赶紧将这莫须有的想法从脑海中甩了出去，否认道：“没事。”
地下一层的情况与上面一层差不多。只是气味较之前更加浓重了些。
惊蛰吸着鼻子道：“我们的判断没有错，味道的来源真的是这牢房。”
“也许臭源在最下面那层，要不要下去看看。”
“还用说吗，当然了。”
二人站在楼梯口往下一瞧，却是有些犯了难最下面那层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
洞开的楼梯口就敞在那处，二层昏暗的光压根就照不进去。它就像是一个张着嘴巴的怪兽，默默地等待他们。
“没有光照怎么办，难不成摸黑下去？”白鹿眉头锁得更紧了些。
惊蛰小声道：“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怕你觉得黑……”
人对黑暗是有所恐惧的。带来恐惧的往往不是黑暗本身，而是掩藏在黑暗中的未知。
“你稍等一下。”
白鹿反身上去，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才是重新回来。
“我在前面打头阵，你跟好我，不用怕。”他说得十分认真，持着火把率先往下走着。
火把的光亮在狭小的楼梯道中显得温暖耀眼，跳动着的火光将白鹿的脊背映成了橙色。
惊蛰望着他的背影，展露微笑。他那种想要保护自己的模样，看着竟然有几分可爱。
她紧紧跟随他的脚步，一同走了下去。
这二层到三层的楼梯远比之前得要长，二人小心翼翼得走出去十几蹬阶梯，还是未到底端。
他们没有说话，唯一存在的，便是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就在他们暗自质疑阶梯长度的时候，白鹿手中的火把“噗”得一声，倏然熄灭。
他们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楼梯是闭合得，除了上下的通道，四周都是砖墙。没有风能吹熄，没有水能浇熄……这烧得正旺的火把怎么可能说灭就灭。
在火把熄灭得当刻，二人都不禁“噫”出了声。
突如其来的黑暗将他们吞噬，他们十分不自在，转头去看楼梯上方的光亮，企图从二层的隐约火光中，寻得一丝藉慰。
可诡异的是，当他们抬目去看，亦是瞧不到任何光亮，楼梯上方同样是漆黑一片。
惊蛰在心中快速的盘算着，现下这种境况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二层的火把同白鹿手中的那一支一样，不晓得出于什么原因骤然熄灭；还有一种可能，则是他们中了类似幻术的东西，火把没熄灭，可他们却是看不见了。
黑暗带给了他们极度的紧张。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灵了起来。
惊蛰听见身边得白鹿呼吸粗重了起来，除却白鹿之外，她还感觉到周遭有些极轻的琐碎而隐秘的东西沙沙作响。
黑暗中的他们，并不孤单。
白鹿伸出手去，在墙壁边摸索着。他摸着摸着，忽然摸到一个毛烘烘的东西，那手感像极了一颗人头！
自若如白鹿也无法继续镇定了，不安情绪在他心尖扩大开来。他反身推搡了惊蛰一下，大吼道：“下面有东西！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