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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珏扒拉着宫门，待来往的宫女太监走光了才敢上前。魏公公守在宫门处，负责给过往的宫人递送豆汤。太后仁慈，从灵音寺礼佛回宫后，广布恩泽，今日宫里设了六处地方，来往的宫人都可以领到一碗豆汤。
魏公公听见声响转过身，看见宫门处冒出的小脑袋，慈和地笑了笑：“见过皇子。”
李珏蹑手蹑脚地蹦了出来，有些羞赧地喊了一句“魏公公”。他个子不高，踮起脚来，眼睛盯着木桶里的汤汁。淡红色的汁水剩了没多少，见底留了零零散散的一层豆粒，但还是飘着丝丝的甜香。
“那个……我，我……”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一个皇子偷偷摸摸地来讨一碗剩豆汁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殿下想尝尝吗？”魏公公问得温和，他是这个宫里少有的会对他如此说话的人了，旁的宫人都瞧不起他，他们有时候连礼也懒得行一个，匆匆走过，好像没看到这个人似的。但魏公公不一样，他会像见到其他皇子一样向他行礼，言辞之间也不带半分鄙薄之意。
李珏绞着手指点了点头，脸上似有羞色，“我想带回去给娘亲尝尝……可以么？”
“这都是些剩汤水了，殿下喝不得的。”
李珏有些失落，刚想开口说“剩的也没关系”，就见魏公公转过身去，从桶后拿出满满当当的两碗豆汤。
“殿下将这个带回去吧，可能稍有些凉了，殿下不要嫌弃。”
李珏怔了怔，心中动容，嘴角扬了笑意：“多谢……魏公公。”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汤汁，想快些带回去给娘亲，又怕洒了，紧凑地小步快走着。魏公公再后头站着，看着少年单薄身影，日光在宫道上拉了道长长的影子。
年少时的恩惠便如寒夜萤光，再微弱，也补益了黯淡。
李珏的欣喜没有过多久就被打散了，他回到殿中，看到的是满地的狼藉和面带意的娘亲。
“娘亲？”
商灵毓收起眼中的伤感，笑着将李珏揽至身前：“去领汤了？”
“嗯。”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乱了些，娘亲收拾收拾便好。“
那大皇子好了伤疤便忘了疼，天之骄子被前朝余孽的小杂种当众痛打，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所以他今日带了一众的宫人，称是丢了贵重之物，直接搜查到了暄灵殿，本是想给李珏一个教训，没想到那小子不在殿中。而这暄灵殿的寒酸也实在在他的预料之外，连能砸的东西也没有几样。他闹腾了小半个时辰，觉得没意思便回去了。
李珏小拳头攥得生紧，不可觉察地喘着气，似乎在克制些什么。
“……娘亲，是珏儿不好，惹了祸事……”
“傻孩子。”
江氏宅邸。
江家小公子睡了一天一夜，风寒好了不少。一睁眼看见娘亲在旁边眯着眼，他躺不住了，撑着小手坐起来。想下床又怕吵醒了娘亲，于是趴在娘亲身旁，小手搭在娘亲的额头上。
乐清担心着儿子，睡梦中也是秀眉紧蹙。月白看了难过，像娘亲哄她睡觉那般小声地安慰道：“娘亲不怕……乖乖……睡。”
门被轻轻打开了，钻进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月白抬头，小脸露出笑意。
“爹爹……”
江岚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走进。
月白又爬起来，张开了手，也用嘴型说着：“抱抱。“
乐清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榻上，夫君和孩子在案前。江岚怀里抱着小月白，眉眼温柔，像是在教他识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