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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秦骑兵
关中平原上，几十只老牛在身穿黑衣的墨者带领下，缓缓赶路，不时地啃食两口路边的野草，好不自在。在这雄壮的队伍中，时不时有三只活泼的小狗跑来跑去，激动时还会踩着牛背在几只牛之间蹦来蹦去。
坐在牛车上的田简子一把抓住在面前蹦跶的黄犬，轻轻拍了两下狗头，笑道：“别急啊，马上就到了，咱们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自然会慢些，别急，今晚就到了。”
一旁的姜良抚摸着手中的剑匣，无奈道：“钜子，你怎么也和那小家伙学得神神鬼鬼的，跟这小畜生言语起来了？”
田简子看了一眼姜良手里的剑匣，眼中露出惊喜地光芒，转而又摸着黄狗的头顶，“你呀你，沉浸在锻造中已然忘我，殊不知，这可不是什么自言自语，我发现，这小家伙可是能听懂我的话呢。”
“汪汪！”仿佛在回应田简子一般，大黄对着姜良的方向一阵轻啸，惹得田简子一阵大笑。
“来人止步！”队伍被人制止下来，田简子等人见状，纷纷走下牛车，查看情况。
“此地距离郿县还有十里之远，你们是何方人士？为何私自设卡拦路？”田简子将手放在剑柄之上，防备着眼前的不明人士，三只土狗也在人群之中低声嘶叫，充满戒备。
“校尉有令，郿县即日起有大军演武，为防止敌国探子探查，巡兵放出十里之外，任何陌生人无故不能靠近！”关卡前的士兵一板一眼地回答道，看到这些士卒的装备，田简子轻轻点头，示意墨者们把武器收起来，这些人确实是郭嘉手下的默军。
“吾乃墨家钜子，也是你家校尉之师，带墨者及所有工具来此寻你家校尉。”田简子将一枚名刺交给这个守关士卒，士卒拿过后，简单查看，回答道：“抱歉，我无法确认真伪，这就叫人去寻校尉亲卫验证，烦请您在此地稍候。”
“无妨，你且去吧。”
不多时，郭嘉带着公孙仲等人骑马赶来，见到田简子后，郭嘉赶忙上前拜见：“弟子出仕，却劳烦师尊您亲自这般操劳，实在是愧疚。”
田简子抚摸着郭嘉的脑袋，感觉着弟子的成长，老怀大慰，“无妨，为人师者，除了传道受业之外，为弟子奔波也是本分。”然后轻轻在郭嘉耳边低语：“放心吧，包括河边工坊在内，所有的东西都付之一炬了。为师走时看到了吕不韦的人，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看着这庞大的队伍，郭嘉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年造的纸，还有一些在设想中的工具的原型，都被这些任劳任怨的老牛带回来了。
“咳咳！哎呀，没良心啊，老夫在火炉边没日没夜的给某些人干活，结果人家眼里，看都看不到老夫啊。”被三只小狗围着的郭嘉忽然听到姜良的声音，倒不是郭嘉没有良心，只是这姜良自己站在了牛车后边，一时还真看不清楚。
“师叔！弟子怎敢如此无礼，实在是没有看到啊，您老多多见谅。”
姜良先是妆模作样假装生气一番，后来实在是忍不住，笑着拍拍怀里的剑匣，得意道：“快别拘礼，看看这是什么！”
郭嘉激动地打开剑匣，里面躺着的，正是早已设计完成，被姜良花费一年时间才打造完成的环首刀，郭嘉捧起刀身，见刀背末端镌刻着两个用金丝描绘的字：“墨攻”。
“墨攻刀？是这把刀的名字吗？”
姜良脸色一正，对着郭嘉说道：“此刀形制，专为杀戮，乃杀伐之器，师叔知你身在险境，用此等杀器也是无奈，但是希望你能谨记，我墨家兼爱非攻的传承，莫要辜负了我和你师父的殷切期望啊。”
郭嘉用墨家的剑术与鬼谷剑术分别舞动一下这宝刀，然后正色道：“请师叔与师父放心，以杀止杀乃是歧路，弟子断然不会这样做，弟子始终都是墨家弟子，弟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
田简子和姜良互相对视一下，缓缓点头，“走吧，到你的地盘看看，为师也好尽快重建工坊，按照你的说法，这次咱们之前的很多想法，都该实践了。”
郭嘉对这墨攻刀爱不释手，拿在手里就领着田简子一行走向西虢公旧宅，也是现在的公子嘉府。
一路上，郭嘉边打量着宝刀，边询问着姜良关于铸刀的问题，郭嘉手里的默攻刀，与这个年代的寻常刀具颇有不同，刀背两面开了两道深痕，正是当初郭嘉特意交代姜良打造的血槽，专为放血之用，这就让这把出自兼爱非攻的墨家之刀，成了当今世界上杀伤力最强的杀器。
更令郭嘉激动的是，为了打造自己这把墨攻刀，姜良虽然浪费了不少材料，但是在巨大的材料损耗中，姜良已经完整掌握了百炼钢的锻造技巧，现在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铁料，姜良就可以不间断地出产百炼钢。
“你说的那种磨坊，我们也试着架设完成了，我和你师父试过了，下面放上粮食，可以磨出极为精细的食材，包括你说的那种面粉。”
说到这里，姜良又悄悄用极低得声音说道：“师叔亲自试过了，这种磨坊也可以用来锻造兵刃，只要你能找到足够的原料，师叔可以用精良装备武装你的全部队伍。”
走在一旁的田简子其实听到了，但是却装作没有在意，自己这师弟被徒儿带偏了，墨家的未来，自己有些看不清了。
郭嘉倒是不着急用更好的装备武装自己的人，此时的默军装备已经到了一个顶点，过分依靠装备也可能导致墨家的战意下降，不过，百炼钢倒是该多打造一些，用处还是非常多的。
来到公子嘉府，郭嘉第一时间带着田简子与姜良来到沙盘所在的房间，对这位集墨家机巧之术大成者的师叔解释沙盘的原理与用途，“这些天，还请师叔多多观察这座宅院，然后以木材建造小型的模型，立于此处。
同时，希望师叔将一些简单的模型制作机巧交给我军中的机敏斥候，并能够指导他们完成此处的沙盘，务必做到逼真写实。”
“嘶！”姜良看着这半间房屋大小的沙盘，倒吸一口凉气，“你这孩子，野心真大啊，若是照着你说的那样，让你军中斥候学会这些简单的模型打造，以后大战时，大军的一切行动都有据可依了。”
姜良也知道，若是自己能够完成这巨大的城市模型，自己在机巧之术方面就算得上是一代宗师级别的大人物了。
“好小子，师叔这才来到你这，还没休息呢，就迫不及待地给师叔安排工作了，看来你是真的恨不得让师叔累死啊。”
郭嘉有些尴尬，自己确实是着急了些，田简子见弟子脸红，笑道：“你呀，别听你师叔瞎说，此时他心里不定多么高兴呢，这等事物，一旦完成就是天下创举，对你师叔只有好处。
他在炼铁之术上已经超过了楚国的那些人，暂时也没有进步的余地了，此时正是需要一个新的领域，试着让他触类旁通一下。”
“如此麻烦师叔，弟子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不如这样，等新的磨坊架设完成，磨出面粉，徒儿为师叔与师父您下厨一次，保证让您体会到人间绝味。”
田简子乃是一代宗师，早已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享受了，但是姜良却乐呵呵地应到：“好，到时候师叔就等着你的饕餮盛宴。”
安排下这边的墨家众人，郭嘉抱着剑匣回到自己的房间，接下来需要注意的大事，就只有明日的演武了。
傍晚，西阳与和孟广明已经带着人将郭嘉要求的五百具踏锥所需的木材送来，并且十分“客气”地表示，很期待明日见识一下郭嘉的默军演武。
这是再直接不过的挑衅了，白家那边，郭嘉还是让公孙仲上门表示了自己的善意，这才没有跟着两家一起来示威，看样子，明日要面对的，就是西家与孟家在这郿县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郿县精锐！
校场上，微风阵阵，墨家弟子在一夜之间就造起了一个巨大的将台，郭嘉此时与田简子、姜良站在将台上，看着一只只队伍缓缓走入校场，目前来的，都是郭嘉手下的默军，分别由任涂、任嚣等人带着。
除了公孙仲带着的一百人在将台下护卫着，包括短兵百将章邯和杨熊都各自带了人手参加了这次的演武，就连刚刚加入的司马桓都带着司马喜给的五百人进入校场，准备为郭嘉壮壮声势。
不多一会，郭嘉手下的人全都进入了校场，分为几个方阵，在校场周边站好，等待着一会的演武。
忽然，郭嘉闻到了一股有些杂乱的味道，“好多畜生的味道，难道是昨夜带来的那些老牛没有拴好？”田简子也闭上眼睛闻了闻，眯着眼睛道：“不是牛，是战马，有大量战马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田简子的话，一个骑士纵马踏过校场的大门，来到场内，马背上年轻的骑士挑衅地看了一眼郭嘉所在的地方，紧接着，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骑士入场，这些人的坐骑在校场内如此多人的注视下，没有发出一点的杂声，一看就知道是饱经战阵的精锐战马。
郭嘉眼皮一跳，“该死，忘了这孟西白三家曾经被赐予过骑士之权，是可以组建骑兵的，他们这些年的战功，不少就是靠着这些精锐骑士打下的，我还没来得及组建骑兵，以步兵对骑兵，还是不许杀伤的演武，默军危险了。”
郭嘉这些亲信们看到骑兵后，也纷纷皱起眉头，心中泛起一丝紧张感，但是郭嘉在将台上能明显看到，这些人虽然紧张，却没有一个人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是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意。
“也许，被打败一次也未尝不可，而且，这些连马鞍马镫等工具都没有的骑兵，威力到底有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还未可知，默军，未必没有战而胜之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