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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功成身退
秦王病笃的消息属于绝密，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秦王子楚身子不好，而他所有的孩子都还年幼，最年长的嬴政也还没能及冠，若是子楚病倒的消息传出，不止秦国内部政权不稳，外敌的窥伺也是必然的。
所幸者，白山子在卫缭绝望之前赶回咸阳，并且迅速控制了子楚所中毒药的恶化情况，为大秦争取到了一丝转机。
而早已谋划着在子楚薨后掌控朝政的吕不韦一党，为防止白山子等名医挽救子楚，勾结外人，试图阻止卫缭救回子楚。
在白山子接手子楚的治疗以及护卫工作后，卫缭第一时间离开了咸阳宫，原本全部放在秦王安危上的心思终于开始转向其他值得关注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了找吕不韦算后账。
在让吕不韦失去了生命安全保障的前提下，卫缭带走了所有鬼帅级别的部下，一路赶往燕国之北，去寻找可以吊命的仙草。
一路上，卫缭听取鬼帅们上报了所有之前被自己忽略的重要消息，在简单思索后，卫缭确认了吕不韦并未大肆宣扬秦国的困境，正相反，在吕不韦找寻盟友的过程中，一直在强调，秦国处于他的控制之下。
这样倒是在另一个方面杜绝了中原六国对于大秦的窥视，毕竟吕不韦只是想要掌权，而不是推翻大秦。
不过让吕不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联络的燕国太子会是个刍狗一般的蠢货，虚有其表，竟然妄自尊大地以为太子党已经完全掌控了燕国的局势，在行事之时无所顾忌，触犯到了燕王喜的底线。
在收到燕王安排在咸阳的使臣传来的消息后，卫缭也很自然地答应了帮助燕王惩治忤逆子的要求，虽然此次出行责任重大，但是卫缭还是想要试着对六国内政多一些了解，而燕王喜与太子丹之间的矛盾，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卫缭故意暴露行踪后，太子丹果然联合向息出动了燕国境内最强的精锐——伐齐军，然后这支只听命于燕国大将军的私兵就在卫缭和燕王的合作下，归属了燕王宫卫。
而卫缭也借机看到了燕国的国情，燕赵一战后，燕国真的沦为了弱国，正如卫缭所说，原本七国之中最弱的韩国，此时出兵也能轻取燕国。
这对于卫缭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燕国孱弱，必然会畏首畏尾地恢复民生，同时戒备其他几个国家，秦国最担心的六国合纵之事绝不可能发生，大秦还有时间。
“此次大王若有救，与吕不韦制衡之下，秦国无力东出函谷关，大王若有不讳，王子继位也需要时间掌握朝局，大秦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缺时间。
能够亲自确定暂无六国合纵之祸，这趟出行便也不算无果。”
在送走太子丹一行后，卫缭等人连夜来到了辽东的上谷城，在上谷城后，就是长白山脉了。
郭嘉派遣的代号酿酒师的探子带着众人来到城外的一处庄园，发现不时会有路人朝着庄园看一眼，似乎在找什么人。
有那年纪大的，招呼酿酒师前去相询，看样子竟然是熟识之人。
不多久，酿酒师走了回来，周围的人在那老人的招呼下也纷纷离去了，负责警戒的日游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酿酒师打开庄园的一个房间后，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出来，“这座庄园，就是郭氏酒楼在辽东的联络点，明面上呢，则是师然的药堂，这些百姓是来找师然出售药材的。
我为了联络师然，互通消息，经常将猎来的野物运送到这里来请他硝制，所以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庄园主人的好友。”
日游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酿酒师：“你是说，闻名燕国的名医，乃是公子留下的暗探？”
酿酒师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呀，之前跟你们说的大白菜就是他啊。你们不知道吗，菘菜本就是一味药材，润心肺，护肠胃，所以他才能大肆收购菘菜而不惹人怀疑，要不是公子将这玩意入菜，寻常时节人们只有饿极了才会抱着菘菜啃呢。”
日游神有些失神：“我不是说这个，而是，你们身为探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往来？这周遭，连寻常百姓都能认出你来，这似乎……”
其他几位鬼帅一边安置东西一边点头，显然，对于这么两位奇葩的暗探的所作所为，有些难以理解。
酿酒师憨厚一笑，解释道：“按照公子的吩咐，我首先是一个猎户，只有在极为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变成探子，说实话，这次接应国尉之前，公子没有给我们下达过任何任务，说起来还得谢谢国尉，让我们有了用武之地。
平日里，我的任务就是打猎，解救落入陷阱的路人，然后去无终城那里的酒肆喝酒，偷学他们的酿酒方法，说是偷学，其实酒肆的主人家自己都请我在后边帮忙，所有流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师然也是一样，他本是张贤师祖的徒孙，本就懂得些医药之理，公子困守于赵国时，他和商离每日探讨药理，在医术上本就有些造诣。
来到这里以后，他装作是山野隐修的高人，每日治病救人，然后让周围的百姓把菘菜处理好送来。时不时地会去山里采药，暗中记下地形，我们做的一切都完全符合自己的身份，所以，习惯了之后，就觉得没什么的。”
几位鬼帅同时看向了卫缭，卫缭在各国安插的探子，全部都是隐匿行藏，暗中行事，以财帛收买当地豪强为自己所用，再占据豪强的根基发展势力。
从结果来说，卫缭得到的消息又快又精准，但是，不论是卫缭还是几位鬼帅心里都明白，卫缭的探子们，在有心人眼里其实很容易被发现，换句话说，一旦开战，卫缭手下放在他国的探子，将会十不存一。
但是郭嘉这些人就不同了，他们是真的融入了当地的生活，早已被人习以为常，别人先不说，就连燕王和太子丹都不知道，在他们国家的名医师然居然来自郭嘉的麾下。
燕王在和卫缭达成的协议里还特意说了，师然可以前往秦国为秦王诊治，但是必须以国礼待之，且在秦王治好后安然送回。
可以想象一下，一旦秦燕开战，会有燕国人防备着师然吗？
卫缭摘下面具，露出无奈的神色：“罢了，我又欠了小师弟一份人情，他这次让你接应我，恐怕不只是为了带路，还是为了帮我指路，指出一条在在他国安插内应的正确道路。”
说完，对着西面遥遥施礼，那里，是郭嘉所在的方向。
几位鬼帅也纷纷放下手里的事情，对着西面施礼，郭嘉献出的路，可以让鬼狱的探子们少去很多牺牲，这一礼，他们当施。
正当众人庄严肃穆之际，一道人影不知从何处翻越进来，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天后，找到水瓮，一头扎在水瓮里。
酿酒师一打量，惊喜地喊起来：“国尉，看穿着，此人正是大白菜，正是师然啊！他回来了！”
卫缭闻言先是一惊，转而大喜，上前将师然的脑袋从水瓮里拔了出来，只见眼前这颗湿淋淋的头颅上，正淌着殷红的鲜血，头发散乱地贴着此人的脸颊，模样好不诡异。
卫缭见状，以为这师然是受了内伤，七窍流血，赶忙握住此人的手腕探查脉搏，一握之下，顿时有些震惊了。
“奇怪，没有任何内伤，正相反，神萤气润，精神饱满，乃是健康的脉象，为何会如此？”
师然也透过湿漉漉的头发发现家里来了外人，有些警惕地后退一步，却发现那只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传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大力量，师然当下心底一沉，以为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
当下，师然就暗自运气，准备与眼前之人搏命，却忽然听到了老友的声音：“大白菜，你干什么呢！”
师然回头，看到酿酒师正和一群陌生人站在一起，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忙以空着的手撩开眼前的头发，望清面前卫缭的脸后，施礼道：“公子麾下大白菜，见过国尉。”
卫缭轻轻点头后放开了师然的手，“我好像见过你？”
“正是，当年小师叔让我们在秦国打造农具分发给各位军中贵族，是您带着我们挨个登门的，前往王大将军的府邸时我就在您身边。”
卫缭一回想，还真有这么个人，便彻底放下心来，“酿酒师说你去长白山找人参草了，可有结果？”
说道这里，师然有些亢奋地点了点头，从身后的草篓里珍重地取出了几个沾着土壤的根茎。
卫缭的呼吸都为之一滞，“这……就是人参？”
师然拿起一个缺了个口子的人参对卫缭说道：“您看，把这些土壤擦拭掉，是不是像一个幼童，公子给的特征完全符合。”
卫缭钢浇铁筑的手此时都忍不住有些颤抖：“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个误会？”
师然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绝对不是误会，您看，我就在这玩意上轻轻啃了一小块，结果血脉运行通畅，如沐春风，走了几步后发现气血充盈到流了鼻血。”
众人这才知道为何这家伙一进来就钻到水里，原来是补药吃多了，虚火上行。
“太好了，大王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