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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郿县安排
郭嘉一行回到郿县时，已经是初夏时节，看到路边田野里茂盛的庄稼，所有人都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容。
刚到郿县外原野上，众人就纷纷下车，步行赶路，田简子等人站在田边，陶醉的闻着暖风吹来的阵阵气息，心中无限满足。
“真想不到，按照嘉的方法，这庄稼居然真的丰产如此之多。”姜良丝毫不掩饰对于这个小师侄的喜爱，蹲在田边抚摸着庄稼夸奖到。
田简子倒是矜持起来了，谦虚道：“别这么说没准是因为年景好，各处都丰产了，待到秋收之后才好知道嘉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一旁的邓陵氏之墨钜子邓节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上都笑成什么样子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简直为老不尊，我看郭嘉拜师于你就是当年年纪太轻被你哄骗，这样吧，郭嘉，你不如改拜在我的门下，老夫可以直接退隐，让你来当钜子，你看如何？”
郭嘉正不知怎么回话呢，邓不疑一个闪身来到郭嘉身侧，指着自己的钜子师弟道：“去去去，郭嘉正是求学的年纪，做什么钜子，没有一点担当的家伙，当初要不是师傅叫我帮着你，你这懒散心态我必废去你的钜子之位。”
田简子正打算夸邓不疑两句，感谢他仗义执言时，这位墨家绝顶高手又往事重提了，“我看还是让郭嘉拜我为师的好，当初不好驳了田简的面子，现在师弟你先开口了，老夫也不怕跟他田简闹翻，反正郭嘉已经在学老夫的独门绝技了，就是老夫的徒弟。”
这下田简子的脸色是彻底黑了下来，瞪了一眼在旁看热闹的姜良，二人心有灵犀，同时出手，袭向邓不疑，看样子是要较量一番，邓节子见状本想帮手，却被邓不疑喝止，就这样，三个加起来有两百多岁的老人，在田边打了起来。
邓节子见那边打得热闹，趁机来到郭嘉这里想要套套近乎，“师侄啊，这里若是丰收了，你可是有大功于天下啊，听说你在学我师兄的云腾步法，我这里也有些绝技，你想不想学学啊？”
一旁无所事事的商离看得都有些呆了，这些平日里高风亮节的宗师人物，此时为了一个郭嘉居然如此作态，换做谁也有些难以相信，“幸亏郭嘉没有医术天赋，否则我那老师怕也会如此。
不对，郭嘉还真有天赋，人参草这些东西都是他告诉我们的，不好，要是师父带着他去西域，回来我没准就多了个师弟了，不行，这次我也要一起去。”
众人一阵吵闹，还是回到了郭嘉的府衙，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在府衙的后方，开垦了一片不大的田地，里面种植的庄稼看起来却没有之前的土地里那么茂盛。
邓节子首先注意到这里，有些疑惑地问道：“师侄，当初让我在这里开垦田地时我就想问了，这么小一块田地是做什么用的，你看，不好好饲弄，这些庄稼长势根本没法看。”
田简子也匆匆停下了与邓不疑之间的互相瞪眼，说道：“就是，你把田地弄在这里，还让军队把守，旁人有心帮你打理也无法靠近，可是为师看了，也不过是些寻常作物，并无什么机密之处啊。”
郭嘉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不藏着掖着，招呼来不远处一个庄户，这人见郭嘉召唤，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只是众人发现，这人走路时腿脚似乎不太方便。
“默军残卒夏商见过公子，见过诸位宗师！”
郭嘉挥手示意夏商免礼，对着众人介绍道：“夏商是默军中人，不过当初在咸阳与魏武卒一战受了伤，又随军出征义渠贼，脚废了一只，我便安排他在此打理这片农田。”
众人露出了然之色，心下觉得无怪乎这里的庄稼长势不好，但是郭嘉却否定了他们的想法：“夏商虽然受了伤，但是军人的底子还在，即使瘸了一只脚，他干活也不比旁人差，这里的庄稼之所以这样，是我故意安排的。”
“这个，师侄啊，浪费粮食之事，始终是欠妥的。”姜良担心田简子责骂郭嘉不用心，就抢先开口假意责怪一句，为郭嘉打个掩护。
不过郭嘉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众人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我不是叫他故意不好好种田，正相反，我让他认真耕种了，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他是按照天下之人的方式耕种，而非我郿县郭嘉的耕种之法。”
田简子顿时了然，“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对比实验是吗？用普通的方法耕种一亩土地，待收获时与用你那些新奇方法耕种的田地里的收成做个对比，就能知道你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到底会让食物丰收多少。”
“正是此意，为了保证准确性，告诉夏商，除了按照我的方式加入粪肥、在田里放蚯蚓和使用牛耕之外，他可以做任何事，为了更好地让这片田地长出庄稼，他的另一只脚差点也累断了，因此，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众人看着眼前的庄稼，经验丰富的他们自然看得出，相比于平常农家，这里的庄稼长势已经很好了，可是比起外边那大片的农田来说，实在是有些贫瘠。
“看来你的方法是真的有效，单从目测来看，就知道用你方式种出的庄稼比其他地方的产量高。”田简子靠近查看了一下地里的庄稼后，回头对郭嘉说到。
郭嘉微微一笑，示意夏商去忙自己的事情，带着众人返回了府衙。
众人进门时，正看到一个年轻士子抱着一个竹箱走出，这人身后，是一群仆役模样的人，抱着同样的竹箱。
“稷下学宫西然，拜见校尉，拜见墨家钜子。”
邓不疑凑上前看了一眼，“咦，你不是冉子修的弟子吗？为何会在此处？”
稷下学宫曾经邀请邓陵氏之墨入驻，因此，邓不疑倒是见过不少在齐国求学的人，这西然便是其中之一。
“回前辈的话，然业已出师，临别时师尊让我笃行学问，说是从我大秦的公子嘉处听闻，唯有笃行学问才是正途，弟子不知我秦国何时出了如此大贤，便返回拜见。”
邓不疑顿时了然，因为孔夫子的缘故，儒家弟子出师前都要进行一次游学，历练身心，看来，这位儒门嫡传弟子是将这里当做了历练之地。
郭嘉顺手打开竹箱，只见里面装着慢慢一箱子的书籍，还都是纸质的，一旁的邓节子看得嘴角直抽抽，纸张在各国现在是价值百金，这一箱子用纸张写下的书籍，怕是当世最珍贵的宝物了。
郭嘉打开一本书籍，见上面规规矩矩地写着《论语》的内容，而且每个字都有拇指大小，满意地点了点头，邓节子见状却有些不高兴了，“师侄，你叫我和姜师弟一起研究印刷术，结果刚刚有点成就，你不想着刊印我墨家的《墨子》，反而先印刷儒家的《论语》，是不是有些让人心寒啊。
田师兄，你说呢？”
田简子闻言有些尴尬，赶忙将一个仆役竹箱里的书打开给邓节子看，正是《墨子》，邓节子这才知道错怪了郭嘉，不过为了掩饰尴尬还是轻轻咳嗽了两声，说到：“你看，这字印地也太大了点，一张纸才能印两句话，多不方便啊，是吧。”
这次是西然替郭嘉解围，“回钜子，因为这些书乃是给本地的蒙童所用，故而公子要求字迹大些，方便蒙童们认识以及临摹。”
这反而让邓节子更加吃惊了，“你是说，这么珍贵的纸张书籍，你是为还未开蒙的孩子准备的？”
邓不疑也疑惑地看着西然，“你师冉正冉子修乃是儒门贤人之后，你也是大贤门生，在这里教授蒙童会不会屈才了？”
屈才？说实话，当初收到父亲的口信时，西然是觉得有些委屈，但是儒家的忠孝之学让他只能顺从父亲的安排。
当知道自己要效力的人，乃是连师尊都赞叹不已的小公子嘉时，他的心里已经好受了许多，毕竟在稷下学宫，这位公子嘉已经被默认为将来的圣贤之人了，能与未来的圣贤共事，西然觉得教授蒙童也未尝不可。
直到发现这里的幼儿学习写字时，用的是稷下学宫的夫子们都视若珍宝的纸张和毛笔时，西然这才知道，父亲的传信，带给自己的是怎么难得的机会。
“子曰：有教无类，这些蒙童虽然年幼，但却愿意学习圣贤之言，弟子自当尽心竭力，怎敢言屈才二字。”
说罢便与众人告辞而去了，见邓不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圣人弟子愿意教授一群不懂事的娃娃，郭嘉只得亲自解释：“他不是不觉得屈才，而是因为他的西氏一族如今在我治下，需要有个人来攀附我。
而且，您也看到了，这里的蒙童用的都是纸张书籍，您说，他这样的夫子要是想看书的话，我能不给用纸张刊印吗？不瞒您说，他已经提出要刊印其师注解的《论语》了，您还觉得他屈才吗？”
“原来如此，那还屈才什么，简直是在占便宜啊，郭嘉，师伯这就要说你两句了，这样的好事为何不想着我墨家之人而给一个外人？”
郭嘉尴尬笑笑，“一来，我确实需要西氏来人与我缓和关系，方便我掌控郿县，二来嘛……”郭嘉说着就将眼神飘向不远处邓节子。
邓不疑看着自己的师弟，问道：“嗯？这里还有你的事？”
这下轮到邓节子尴尬了，当初邓节子带人来郿县帮助郭嘉，郭嘉就提出过请邓陵氏之墨的墨者帮助教育蒙童，可是邓节子觉得那些顽童难以教诲，便拒绝了，哪知道郭嘉居然在这些顽童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
“你……真是气死我了！师尊若还在世，我非向他告你一状！现在，立马把你的弟子召来，选几个伶俐的，去蒙学教授弟子。”
邓节子赶忙满口答应，转身去寻自己的弟子们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