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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怪异烟雾
西域三十六国，是墨家这群探险队来到这片未曾涉足之地后，对这些城邦国家的统称，并非是指这里有三十六个国家，而是和所谓的儒门三千弟子一样，以天罡数为虚数，代指此地小国之繁多。
墨山国，北邻车师国，南接楼兰国，东面就是乌孙，西面是龟兹，有大城一座，卫城三座，军士力量孱弱，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其地理位置，处于几个大国的正中央，一旦得到这里，就等同于占领了商贸咽喉之道。
此时，临近匈奴一侧的乌孙国，早已落入了东胡的暗中掌控，中原墨家探险队带来的货物所得到的暴利，让东胡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这个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国家作为自己的商贸枢纽。
被匈奴骑兵暗算而昏迷的王子冒顿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决定出兵报复，而目标就定在了向匈奴出售香料的墨山国。
田鞅被张贤带回了墨家自己的帐篷，而张贤勒令所有人不得靠近田鞅所在的帐篷，包括他自己。刚刚毫不犹豫就答应帮助冒顿去入侵别的国家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张贤几乎可以确认，那缭绕的烟雾里，有迷惑人心智的东西。
帐篷外，张贤看着田鞅在帐内一个人胡言乱语，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之前举办仪式的那个祭祀一般，不吃不喝，却精力旺盛，对于一个刚刚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的人来说，这太不正常了。
直到入夜，田鞅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张贤进入帐篷一看，此时的田鞅正面露痛苦之色，身子蜷缩在一起。
张贤把脉后，眉头皱得更深，“力竭气短，心脉受损，这伤情又加重了。”
张贤赶忙从怀中取出几枚药丸，这是墨家采集的温补之药炼制的，匆忙之间，张贤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待田鞅吃下药丸，消化药力后，脸上的痛苦之色缓缓退去，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张贤将田鞅放在干草堆成的卧榻上，轻轻走了出去。
“那烟雾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师兄变成这样？”
思索不出结果的张贤，决定去王帐周围查看一下，试着找出些线索。
快要靠近王帐时，张贤发现，此时王帐的守护已经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看来我猜的没错，白日那些胡人和师兄一样，都癫狂了整日，入夜后连值守的力量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张贤的动作变得没有那么小心，一个闪身闯入了王帐之中，王帐乃是议事聚会之用，这种时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人。
为了防止被人注意到，张贤没有点火，而是抹黑前进，凭借着记忆，摸到了印象中白日里那个燃烧着的火盆所在之处。
伸手放入火盆，满是灰烬，就在张贤有些失望地想要离去时，手中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是，没能燃烧的残余？嘉说得不错，一股劲把所有燃料扔进去，必然会有一部分无法接触空气燃烧，这趟没有空跑。”
将手里摸到的东西赶忙塞到衣服里后，张贤就要转身离去，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人声，看样子人数不少，但是奇怪的是，这些人也没有举火把照明。
来不及多想，张贤纵地一跃，趴在了王帐顶端的支架上，屏住呼吸，待张贤隐藏好身形后不久，王帐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张贤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不是想象中前来偷袭的匈奴人，而是一直护卫在东胡公主身边的护卫们，张贤隐约记得，领头的这个年轻小伙好像叫做沙尔汗，是什么东胡年轻第一勇者。
“快，把所有痕迹清理干净。”
这个沙尔汗压低嗓门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张贤通过听声辨位之法感应到，这些人似乎也是冲着那火盆而来，不多时，一个卫士轻轻说了一句：“找到了。”
沙尔汗轻轻点头，“拿上东西，走。”
张贤亲眼看到，这些抱着火盆离开了大帐，待感应到众人走远后，张贤才从大帐顶端落了下来。
“这群人白天举行仪式时完全不见踪影，晚上忽然来取走这个火盆，此处果然有古怪。”摸了摸藏起来的灰烬和未能燃烧的奇怪物体，张贤自言自语到，简单探查四周无人后，闪身离去。
就在即将赶到墨家所在营地时，张贤看到一个黑影从田鞅所在的帐篷外掠过，本打算去追一下，可是眼角余光发现，在帐篷的角落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小口外，是一堆发出暗红色火星的东西。
本以为这人是打算暗算田鞅，但是靠近后，张贤发现周围似乎出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脚踩在还在缓缓燃烧的那堆东西上，将火星都灭掉。
待火星彻底灭掉后，张贤从灰烬里扒出了未能燃烧的残余燃料，与藏在衣物里的东西一对比，“果然是同一种东西，这人不是要谋杀师兄，只是要让他继续吸入这种烟雾。”
如果郭嘉在此，没准就直接道出这东西的本质了，可惜，现在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成瘾物，这种长得像是野麻一般的植物，就是后世某种成瘾物的前身。
回到帐篷里，守着田鞅的张贤有些犹豫，即使不知道这种烟雾的原理，但是他也猜到了，这东西能让师兄像白天一样变得好战，变得没有底线，这些人是想让师兄明天继续处于那种疯癫之态，进而帮助他们攻打别的国家。
此处是东胡大营深处，地处西域，若是就此撇下这些东胡人跑了，那墨家就同时得罪了匈奴和东胡，根本无法活着离开西域，所以，不论是偷偷逃走还是翻脸，都不可行，那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田鞅做出些牺牲了。
“师兄，白兄已经回去了，相信嘉和钜子师兄很快就会来找我们，就委屈委屈你了。”
张贤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昏睡着的田鞅忽然睁开了眼睛，顿时吓了他一跳，清醒后的田鞅，张贤根本无法制服，可是不制服田鞅，墨家就要参与不义之战了。
“打断我的手脚吧，那巫医有点本事，你用封穴之法他可能解得开。”
“师兄，你，你早就醒了？”
田鞅苦笑一声，“我其实早就醒了，可是浑身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所以你们才以为我一直在昏睡。那个巫医，在帐篷里可不只是在舞蹈，他在我和冒顿身上不住地按压，我感觉到，他似乎对于穴位有所了解，竟然在刺激我的胃肠经。
不久，随着肠胃一阵不适，我和冒顿都吐出了些东西，那之后，就彻底醒了，可是，不论是我还是冒顿，刚刚感觉自己可以动弹时，就觉得有种飘飘欲仙之感，那个祭祀在我们耳边不断呢喃着进攻墨山国，我们心底好像就认定了，要去进攻墨山国。
此事到底和冒顿有无关系我不敢肯定，但是，那个祭祀绝对不是良善之辈，而且冒顿也被迷惑了，我感觉，应该是那个祭祀想要暗中控制东胡，冒顿应该是无辜的。
刚刚吸入了一点点这种烟气，我又有了力气，现在是在强压着血脉翻涌之气与你说话，墨家不能进行这样的不义之战，中原人不能帮助他们去入侵别的国家，这对于以后商道的建立与两地交流不利。”
张贤轻轻点头，将双手放在田鞅的两条腿上，“师兄，我动手了。”
“无妨，这烟气让我感觉不到……啊！”
话还没说完，张贤就已下手，随着咔擦两声，田鞅的双腿彻底失去了知觉。
“快，找木板，把我的腿固定上，嘉当初就是这么接上任涂身上的断骨的，快！”
张贤自然不会让师兄真的就此残废，从不远处的行囊里取出四块木板，捆在了田鞅的腿上，“你不是说不会疼吗？怎么差点叫了出来？”
田鞅一边倒出冷气一边翻白眼，“白日里感觉就是，不会疼，不会累，直到力气用光才停下来。
我大概知道，为何东胡横跨草原，以不足匈奴十分之一的兵力在西域与其对抗却不落下风了，白天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一旦胡人战士像我一样被烟雾熏陶过，在战场上，那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张贤看着帐篷下那个被割开的小口子，也是心有余悸，“若真如你所说，那这些东胡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见腿上包扎完成，田鞅躺回了草堆，舒了一口气，“放心吧，鬼谷先生不是说了么，此行有惊无险。”
“还有惊无险，鬼谷先生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茫茫大漠，我怕他也自身难保了。”
田鞅瞪了一眼张贤，道：“还在为了那事生气？别忘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代宗师，更是你我同宗同源的同胞。”
“可是当初，明明只需要一车火油就可以吓退敌人，明明早点放火那些匈奴人就不敢再向前了，他非要将所有的火油都带上，在匈奴人全都靠近城下时倒油放火，多少人因此丧命啊！”
田鞅沉默不语，当初将冒顿推上东胡战神的一场大火其实比外界流传的要残忍可怕的多，否则东胡王也不会迫不及待地出嫁女儿，还交出一半大军的指挥权。
至今，田鞅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在城下惨叫的匈奴人，能看到水泼不灭的大火，将匈奴逐走数十里的惨状。
张贤当场就与鬼谷子翻脸，那位老人一言不发，离开了大队，至今消息全无。
“师弟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鬼谷先生是对的，这些匈奴人每年进犯赵国边界，杀我中原子民，没有深刻的教训，他们怎么才会害怕？”看着还在生气的张贤，田鞅这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