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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战火纷纷
天还没亮，在帐篷里安歇的墨家众人就听到了不远处的东胡人发出的嚎叫，张贤与田鞅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昨夜，安置好田鞅后，张贤出营查看，发现东胡说得上话的将领们的帐篷，也都被人划开了小口子，点上了奇怪的植物，让烟雾飘进去，甚至这座王帐最大的首领，刚刚苏醒的冒顿王子的帐篷也是如此。
整个东胡营地，除了祭祀和公主所在的帐篷有人把守张贤没有靠近，那些有资格进入大帐议事的人全部是统一待遇。
“冒顿很可能失去了对于局势的掌控，这些胡人和匈奴人没有本质区别，只屈从于拳头，病愈的冒顿在患病期间失去了他的武力，有人在暗中谋夺他的基业。”
张贤与田鞅在总结当下经验后，得到了如此结论，虽然还不明白这种怪异植物让人疯癫的原理，可是可以肯定对人体有所损坏，如果局势还在冒顿掌握下，这些人不会对冒顿的睡帐也如此做。
“师兄，看外边的样子，今日冒顿必然会带着人去进攻墨山国，我这就去以你意外受伤推脱了此事？”
田鞅艰难地摇了摇头，几次受伤，历经艰险，让这个脾气暴躁的老人也变得沉稳下来，张贤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了远在中原的钜子师兄。
“我断腿是为了避免墨家作为前锋主力，也是为了让疼痛使我保持清醒，这墨山国我们还是要去的。”
“这……为什么？”
田鞅缓缓在张贤帮助下站起来，架上张贤连夜做的拐杖，走出帐篷，说到：“当初连恩为何与我等反目？”
“带来的货物在车师国换到了太多的财物，各中利润不下十倍，身为吕不韦门客，他自然想为吕不韦在这里建立商道。”
“没错，这也是我们没有随意派遣一个弟子回去，而是选择白兄回去的原因，因为你我都知道，此行必然艰难重重，只有白兄这样的武力可以保证回到秦国。
那我问你，一旦白兄回到大秦，嘉将如何来此？”
“自然是带上足够的人手清缴了杂家的暗桩……你是说，嘉也会带货物前来？”
田鞅闻言笑了出来，“他呀，整日把互通有无放在嘴上，见自己选定的发财之路被人抢占怎么咽的下气？而且，邹衍兄也为他扶乩过，言几年之内必有远行，想必指的就是这一次了。
沙漠的凶险我等见识过了，若是大队人马行走，危险更甚，以我对嘉的了解，他必然会先遣人立下根基再迎接大队人马前来，你说，咱们走了西域诸国，哪里最适合立下前哨站？”
“龟兹、楼兰、莎车。”
“此三处不都在墨山国之侧吗？”
张贤恍然大悟，“你是说，咱们这趟出去，不是助战，而是接应嘉的人手？”
二人来到一个奇怪的帐篷前，停了下来，“没错，按时间来说，嘉也该到了，这些东西放也该尽快带回大秦了。”
帘子掀开，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不同于周遭荒芜景象的生机盎然之色，各种奇怪的植物在中原形制的大车上码放整齐，不远处的车上，还有着厚厚的泥土，泥土里，嫩绿的枝丫正在怒放。
……
乌孙城的守门护卫最近心情不太好，由于传说中的沙漠之鬼曾经出现在乌孙国，已经很少有商队愿意在这里停留了，没有这些人带来的财富，整个乌孙国都显得有些萧条。
前不久，东胡的冒顿还派人来告知，东胡要攻打隔壁的墨山国，这让本就没有生意做的乌孙国更加悲惨，而且据说，这次攻打墨山国的人里还有上次被关押在沙漠之鬼那座牢房的中原人，乌孙国上上下下都在担心，这些人会不会顺便来乌孙国报复。
“哦，我的天啊，是我眼花了吗？我好像看到了一支驼队！”
一个守卫惊叫出来，惹得周围的人一阵不满，“大白天的你就见到蜃景了吗？现在除了楼兰还有商队愿意去，哪里有人……啊！真的是驼队！还是一支巨大的驼队！”
黄沙之中，一支巨大的队伍缓缓出现，领头之人蒙着面纱，戴着头巾，身穿一种乌孙人从未见过的材料所做的衣物，隔着很远都能看出，这衣物一定很舒适，而且很精美。
驼队里的人都穿着普通的衣物，和这位首领一样蒙着面孔，而他们的骆驼上，挂满了褡裢，甚至在驼队的最后，还有宝马拉着的大车。
“这可不是什么驼队，这是贵族老爷，看样子是要搬迁的贵族。”一个年老的守卫咽了口吐沫，对着周围的人说，“要是这人愿意在咱们乌孙安家，昆莫（乌孙国王、首领）一定会让他做丞相的。”
驼队来到了城下，守城之人却没有开门的意思，首领身后一个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想要上前，却被首领轻轻咳嗽一声压住了动作。
“邯五百主，这些人似乎对咱们有所防备了。”那被制止动作的人轻声对着前边的首领说到，竟然是中原口音，这些人，正是奉郭嘉之令前来乌孙探查墨家行踪的章邯一行。
章邯隔着面纱对身后的人说：“西域语言不熟悉的人，接下来无论如何不许开口，一切交给我，明白了吗？”
“嘿！”
说完，章邯带着整个驼队里唯一露着脸的人上前一步，在骆驼上一脚将这人踹到地上，用慵懒的西域话命令道：“叫开城门。”
城上守卫看到，一个刀疤脸的男人此时正跪在城门前，颤颤巍巍地想要说话，却由于惊惧无法开口。
一个眼尖的守卫认出了此人，“这不是来自匈奴的盗贼哈桑吗？传说他手下有七百多骑士，连咱们的昆莫都要向他进贡呢，这驼队不会是他的人假扮的，来攻打咱们的吧。”
众人瞬间紧张了起来，却听到城下的哈桑终于开口说了话，“我是……是伟大的邯章大人的奴仆，现在命令你们，打开城门，为我们提供饮水。”
“什么？哈桑成了别人的奴仆，难道说这个人是匈奴单于的王子？”
“还是老雅卡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是贵族的队伍，吩咐下去要关门，等贵族到了再次打开，否则哈桑的主人，多么尊贵的人，咱们将开给平民的城门留给他，会被他杀掉的。”
老雅卡就是刚刚说出这支队伍是贵族的那个老人，此时正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
在众人的推举下，雅卡向前一步，对着城下喊道：“我尊贵的贵族老爷，乌孙国为您献上我们的敬意，愿为您打开迎接贵人的门，请您一定要入城休息。”
地上的哈桑趴着转过身，面向章邯，不过他的头颅一直低着，不敢直视章邯的眼睛。
“伟大的邯，他们关闭城门是因为这里刚刚有平民走过，需要打扫之后才能迎接你这样的尊贵的人，城门马上就会打开，他们邀请您进去休息，不过……”
话说到一半，哈桑忽然停下，不敢多罗嗦一句。
哈桑犹自记得，就在十几日前，自己的手下发现了这群骑着马，拉着车在荒漠上行走的人，这种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到荒漠的商队，最适合宰杀了。
可是杀人无数的哈桑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得多的人，是如何半夜出现在营地里的，七百多个兄弟，一半的人被留了下来，其他人，在火光里，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我要骆驼，很多骆驼。”这是那晚，这个年轻的首领第一句话，哈桑就犹豫了一下，这个人面无表情地朝着旁边的人点了点头，几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失去了生命。
那个负责砍人的家伙用蹩脚的西域语言说到：“大人的话，只说一遍，不回答，就死人。现在，开始回答，我们需要罗嗦，很多很多的罗嗦。”
这个语言有些问题的家伙，把骆驼说成了罗嗦，可是哈桑却不敢嘲笑，而是下意识地开口回答：“我有，我有很多的骆驼！就在前边的营地。”
章邯没有看向哈桑，说出了第二句话，“只有八十头，不够，我要更多的骆驼。”
八十头骆驼，足以组建一支庞大的商队了，可是在这个人眼里，仍然不够，这让哈桑再次震惊，更让哈桑惊讶的是，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藏起来的骆驼的数量的？
犹豫惊讶，哈桑一时忘了回答，直到刚刚那人的砍刀即将再次挥出，才赶忙大喊：“不要砍！我知道，我知道哪里有野骆驼！”
章邯这才颇感兴趣地看了一眼哈桑，“据我所知，野骆驼的活动范围很大，很难捕捉。”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骆驼们快到了发情期，我这里的骆驼大都是母骆驼，可以吸引骆驼首领，抓住它就等于抓住了整个骆驼群。”
章邯歪着头看向哈桑，“还是太慢了，不过毕竟是个主意，这样吧，你的人带着我手下去抓骆驼，你，带我去干你的本行。”
哈桑在恍惚间，带着这个魔鬼一样的家伙在荒漠上几座城池边缘游荡，洗劫一切敢于出现的商队，让哈桑绝望的是，除了第一次这个家伙刻意放走了一个人回去报信，让人知道是哈桑的队伍在进行劫掠之外，剩下的抢劫活动，没有一个活口。
这个有着恶魔一般阴冷眼神的家伙，比自己更像是一个盗贼，因为哈桑做贼只求财物，对于这些商人，则会让他们拿着一袋水跑路，虽然知道这些人最后的下场还是死，但是比起眼前这个家伙不给人任何希望就杀死这些人，哈桑觉得自己实在是仁慈。
在抢劫到足够数量的骆驼后，这个人带着哈桑的手下前往了被劫掠的最严重的城池前，将这些盗贼全部杀死在城下，换来了城内商人们赠送的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宝石。
看到章邯带着宝石回来，而自己的手下却没有一人出现，哈桑知道了那些人的下场，跪在了章邯面前，请求给自己一条活路。
“带路，乌孙国。”
哈桑知道自己活下来了，但是每每看到章邯百无聊赖地在手里把玩那枚宝石，他就感觉，死神时刻围绕在自己身边。
此时，在乌孙城下，章邯蒙在面纱后的脸看不出表情，不过，下意识地掏出了宝石，在手里把玩，“有话就说完，否则……”
后边的话不用说出来，哈桑也知道，赶忙趴到章邯所在的白色骆驼旁边，解释道：“您卑贱的仆人建议您不要进入这座城市，沙漠之鬼刚刚出现过，将牢房和狱卒都杀死了，这里已经成为了不祥之地，请您不要冒险。”
不知为何，章邯一愣，手里的宝石差点摔到地上，哈桑眼疾手快在半空接下了宝石，这枚用自己兄弟性命换来的宝石在他看来是如此烫手，迫不及待地还给了章邯。
“沙漠之鬼，牢房，看来，此行应该是无果了，田老他们应该不在了。”自言自语后，章邯对着哈桑命令到：“告诉那些人，我这里有些货物卖给他们，除了金币，我还要一群黑衣人的消息。”
哈桑狼狈地爬向城门方向，喊道：“我尊贵的主人要和你们做生意，让你们最大的商人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