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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半起,用手肘支着身体,凝望仰面躺着的雪若。

她娇怯的模样让人愈发情动,心中的与念难以抑制如波涛汹涌,他眸光渐深,缓缓俯下身来。

读懂了他眼中的意味,雪若含羞闭上眼睛,手不自觉地搭在他的身上,只觉得浑身使不上一丝的力气。

上官逸的身体虽然有些过于清瘦,但骨架纤长,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他身上线条流畅的肌肉和男性强悍的气息。

他顺着她的额头、鬓角、眼睛和鼻尖,一路吻过去,停在她眼下的泪痣上,眸中尽是爱怜和宠溺。

手缓缓滑向她腰间,正要解开衣带的时候,他忽地停下了动作。

鸦翅般的睫毛簌簌抖动了一下,她不知所措地睁开眼。

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她伸出细白的手轻抚着他的脸,眼神清澈明净:“早晚都是你的人,我不会后悔的。”

既然两心早已相映,何必苦苦压抑,她愿意将自己的身心一齐交付给他。

上官逸的脸有些苍白,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猝然松开了她。

若是自己身上的毒解不了,若是他不久就寿限将至

她该如何自处?

他不愿再想,神情不由凛然,大脑瞬间清醒异常,眼中的请欲已荡然无存。

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温柔而沙哑,“睡吧,有些累了…”

她轻声“嗯”了一下,心头莫名有些失落,便像小猫一样把身体乖巧地蜷缩在他怀中。

他的身上总散发着淡淡的寒凉气息,她伸出手搂紧他的腰,想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暖一暖他。

满天星子缓缓淡去,曙光从草原的边际一分分地现出。

怀着的人儿睡得香甜,上官逸却全无睡意。

他怔然望着不远处渐渐黯下去的篝火,即将燃烬的干柴竭力维持着微弱的火苗……

因一路上天公作美,夏州的和亲队伍比预想的要早了两天到达卑兹罕。消息传来,他们即将抵达距离凉州二十里之遥的驿丞村。

和亲队伍将在驿丞村暂时驻扎下来,将和亲的国书递交给卑兹汗接应的大臣,再由大臣引领着进入凉州城。

听到这个消息后,上官逸当即决定所有人收拾东西,前往驿丞村与和亲队伍回合。

这几日莫轻寒师徒和房赟等人均乔装潜入城内打探消息,并未探听到那一日天牢囚犯越狱的半点传闻,果然古丽的西羌私卫做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行人拿上了简单的行李,扮成商人模样趁着夜色悄悄地出了城。

驿丞村在凉州旁一个叫嘉木的小城里。

卑兹汗地广人稀,民风豪放,不仅人的体型高大,食物、生活用品和房屋在中州人眼里都是大份的,连这个凉州郊外的驿丞村的规模也比夏州王城长乐的驿站要大上好几倍。

远远看去,驿丞村门前停着整齐的轿撵,马厩里挤满了正在吃草的马,隐约可见驿馆内通明的灯火。

雪若见到夏州的仪仗,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子衿和芸儿了,高兴地一马当先就要飞奔过去,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口哨,她立刻拉住了马缰。

这是他们约定暂停前进的信号。

上官逸在马上压低身体向众人挥手示意,几人在驿丞村不远处的密林里下了马,屏气凝神地观察着驿馆门口的动静。

原来门口停着不止夏州的仪仗,还有卑兹汗王室的车辇。

驿馆宽敞的正厅红烛高烧,亮如白昼。

数名夏州的侍卫和穿着喜服的太监被赶到了厅外,厅内靠门站在几名配刀的卑兹罕武士。

正中花梨木座椅上,一身骑射服翘着腿坐着的正是次丹。他的妹妹依缇坐在他的下方,她斜靠在椅子上,一脸冷漠地玩着剑柄上的穗子的。

络腮胡子的卑兹罕大将正对着站在厅中的元裴用生硬的中州话大声道:“我们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亲临,为什么夏州公主不出来迎接?”

元裴拱手向次丹行礼:“世子殿下,和亲婚礼尚未举行,按照夏州的规矩,新人是不能够见面的。”

那大汉瞪眼不满:“什么夏州?现在是在凉州,就要按照我们卑兹罕的规矩来办。我们世子降尊纡贵地来看你们公主,你们怎么敢推三阻四地不见面?”说着就要去推搡元裴。

“阿伊图,不得无礼!”次丹抬手,用马鞭指了指那大汉,慢条斯理道。

叫阿伊图的大汉立刻恭敬退到一边,老实地垂手立着。

次丹用马鞭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心,笑着对元裴道:“常言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得知昭月公主殿下抵达驿站,我和王妹特意前来迎接,还望这位小将军禀告公主出来一见,莫要辜负了我们一番好意。”

元裴面露难色,“启禀世子,昭月公主殿下一路跋涉颠簸,不慎感染风寒,实在不方便在此时见客。”

次丹一怔,旋即笑道:“既然公主玉体欠安,那我们更应该当面问候。”

元裴低头回绝,“请世子殿下见谅”

依缇将手中的剑“啪”地拍在桌子上,冷笑道:“什么了不起的公主,躲着不肯见人。不仅公主见不到人,就连他们护送的那个什么骁骑大将军也不见人影,居然派了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来搪塞我们。”

她转头向次丹道:“王兄,莫非他们有什么猫腻不成?”

次丹皱眉,眼神犀利地看着元裴,“公主拒不肯相见,就莫怪我等要无端揣测了。”

元裴见状,思考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二位殿下,容我再去禀过昭月公主殿下。”

次丹默然点头,元裴转身出门向后院走去。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元裴重新回到了厅堂上,对次丹和依缇道:“昭月公主殿下请二位殿下移步西花厅相见。”

西花厅里垂着一道珠帘,里面端坐着一名穿着华丽宫服的女子,帘外站着一名宫女和一身青衫的清峋书生,正是左子衿。

次丹背着手拿着马鞭,大步流星走进了西花厅,依缇、阿伊图带着几个侍卫紧随他一起进来。

他本是一副迫不及待的形容,不料一进屋就发现挂着的珠帘,女子的脸藏在帘后看不真切,他仔细端详,依稀是数月前围猎场见过身影。

次丹注视着帘内的人,按照卑兹罕的礼节行了个礼,帘内女子也微微欠身还礼。

次丹含笑叹道:“没想到,依着夏州的规矩,我要见自己的新娘竟如此之难。”

说着便伸手要掀起帘子,左子衿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世子殿下,昭月公主殿下不见外人,请您见谅!”

“哦?”次丹戏谑地笑道,“我是她未来的夫君,难道都不能见吗?”他侧目打量左子衿,轻蔑道:“你又是什么人。”

“在下是昭月公主的师父,左子衿。”左子衿平静道:“还望世子殿下尊重昭月公主的意愿。”

次丹想起在围猎场上站在雪若身边那个病秧子,没想到他也跟来了凉州。

见子衿单薄的仿佛要被风吹倒似的,眼神轻慢,讥嘲道:“公主嫁来卑兹罕,原来还陪嫁一个师父来。”

左子衿不紧不慢道:“在下略通几分医术,一路随行可保殿下玉体安康。”

次丹不在理他,忽然对着帘内道:“公主殿下,为何一言不发?难道你也不想见本世子吗?”

见帘内之人默不作声,次丹凝神道:“如果你亲口说不想见我,我们立刻就走。”

依缇抄着手臂站在次丹身后,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等到帘内的答复,次丹便再次去掀帘子,左子衿想阻挡被他抬手一挥便拂倒在地。

次丹低头看了跌坐在地上的左子衿,不屑地哼了哼:“这位师父如此柔弱,还是先守护自己安康吧!”

他不由分说要掀开帘子,那名长相清秀的夏州宫女伸开双手挡在他前面。

次丹皱了皱眉,他身后的阿伊图一把拉过宫女,咋咋呼呼道:“你个小娘们,坏我们世子好事,给我过来。”

“你们不可以这样!”左子衿强撑着病弱之躯体怒道,扶着墙吃力地站起来,“请你们尊重公主殿下!”

阿伊图无耻地大笑:“你们夏州不过是我们卑兹罕的手下败将,失败的人有什么资格讨要尊严!”

他说着就毛手毛脚摸了那宫女的脸一把,宫女吓得尖叫起来,旁边的卑兹罕武士起哄地笑了起来。

次丹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依缇冷笑了一下,在一旁看戏不语。

次丹上前掀开珠帘,帘内女子惊慌抬眸,花容变色仍不减倾城之姿,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夏州公主齐雪若。

他心头狂喜,情不自禁地就要上前亲近,那女子吓得从座椅上站起来,连连后退,无助地靠在身后的墙上。

厅内阿伊图扔在调戏着那个宫女,旁边的武士哄笑着把左子衿推来推去。

“嗖”低不可察的声音响起,阿伊图忽然杀猪一般大声嚎叫起来,他正伸向宫女腰间的手上不知何时被叉上了一个竹签,顿时鲜血如注流下。

次丹身旁的夏州公主见状,扭头便从身后的侧门悄然离开。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厅内所有人都惊呆了,齐齐看向门外。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丰神俊朗令人眼前一亮。

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随意地握着一把烤肉串。

上官逸淡淡扫了一眼屋内人,挑起修长的眉,似笑非笑道:“深夜竟有贵客拜访,在下有失远迎。”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榜单字数如泰山压顶,半夜摸上来更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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