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狗子微微清醒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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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母给他们倒水,舒云握着容致意的手问了许久身体状况，又聊到那天事故的发生。
“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在等公安做事故判定。”容母狠决道,“他们还想花钱解决,做梦去吧！”
舒云也是连连点头：“这种人不能放过！”
“你来这里我就不说这种事了，大家都开心一点,致意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再过个把月也就没事了。”容母说,“倒是你，常来这儿坐坐,陪我聊天,反正你也闲。”
舒云：“我哪里闲了,一会儿还要赶回家做饭，今天遐迩来家里吃饭。”
容母叹着气：“你就好了，现在向之爱情事业两手抓，你也不用操心什么了,不像我们家致意，那天车祸把我魂都吓没了。”
“瞎说什么，吉人天相,致意好好的在这儿，你就不要太担心。”舒云说。
容母和舒云都不是只知道喝茶逛街的阔太太,聊了几句又说回商场上,留纪向之和容坐着发呆。
“我听我妈说了,我昏迷那几天,辛苦你了。”容致意说。
纪向之：“不止是我，大家都在的。”
“最近工作忙吗？我没有影响你吧？”
纪向之：“哪能啊。”
容致意露出个浅淡的笑容，纪向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静静站在一旁。
他和容致意到底是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单纯地相处了。
正巧舒云那边又聊到了纪向之，他便松了口气。
“我倒是不愁致意没出息，现在就是有点羡慕向之，结了婚是确实不一样了，感觉人都踏实了，谁还能想起来他以前高中三天两头叫家长，跑教务处和派出所的样子，”容母拍拍他的肩，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我让致意给我看照片，他每次都不理我，到底和什么样的孩子结婚了呢，都没带给我们见面，自己悄悄就办了，真是的。”
舒云歪头笑：“下次我带你见啊。”
“谁要你带，我可是要向之带我看。”容母打趣道，“行不行啊？”
纪向之敷衍着说：“行的，他有空的话。”
容致意眸子暗淡，在一旁垂下眼睫。
“你看看，还‘他有空’才让我见呢。”容母朝舒云抱怨，“真是宝贝着。”
“你就别跟他说遐迩，前段时间英雄救美差点把手插了个对穿，他皮糙肉厚的没什么，”舒云说，“倒是把遐迩给心疼的。不过也好，他们俩都难得休假，趁着这个机会在家里好好过过小日子。”
容母：“啧啧啧，这话怎么那么酸呢，人家新婚，难道还要带你啊？”
“谁没年轻过呢，我就见不得那种私底下摸小手，背着我们亲来亲去的场面，还真以为我看不见。”舒云皱着眉嫌弃，“我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么不要脸。”
纪向之本来是梦游状态，听到舒云的话，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完全无中生有，谁不要脸了啊！
他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
舒云看他，挑了挑眉：“干嘛，你要说什么？”
纪向之莫名感觉到危险，抿了抿唇，低低吐槽一声：“别什么都往外面说。”
容母一脸笑，这就是承认了。
而原本就冷着脸的容致意整个人都僵直了，被其乐融融的气氛孤立在外。
“行了，知道你现在阖家幸福了，真是，说着说着让我酸儿媳妇酸到不行。”容母说，“你家孩子好，爱读书，没那么多坏心思，要是给我家也不错——”
“你想得美，”舒云说，“我是不会放过遐迩的，纪向之这个笨蛋说了，这辈子都不离婚。”
容致意抬眸看着舒云，她那么信誓旦旦，不像作假。
容母听着心动，拍拍容致意的肩：“好好养病，等好了，我们也找一个喜欢的，超过他们家的小天才。”
接连几把刀扎进心口，容致意也笑不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随缘吧。”
“也不能什么都随缘，有的缘分得靠自己追来，有的缘分是强求也没用，”舒云眯着眼睛笑，“致意，你说是吗？”
舒云说的太过于话里有话，但无奈她脸上的表情真诚又暖绒，让人很难往不好的方向猜测，容致意也只能点了点头：“是。”
“这次受了大苦，以后就都会好的。”舒云摸摸他包着纱布的脑袋，“姨姨看着你长大，也希望你感情上的路能好走一些，想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真正的人，幸福地生活下去。”
容致意怔怔看着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舒云不在意他的愣怔，起身冲容母笑了笑：“你看咱们俩在这儿他们都不好说话，出去外面逛逛？”
两人本来就还有其他事要说，嘱咐了医护人员时时看着，便关上门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纪向之和容致意，电视里广告声慷慨激昂，反而衬得他们俩之间清冷无趣。
纪向之在舒云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刚才听容姨说，每天行动还是很难是吗？”纪向之问，“上厕所也去不了。”
“嗯，上半身还不能动，也只能每天这么躺着，要别人照顾。”容致意向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不过会好的，每天都觉得比前一天好些。”
纪向之点头：“这里医生和护士都是专业的，慢慢就会好起来，不用害怕，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容致意抿了抿唇：“你能帮我拿水过来吗？”
纪向之起身：“是这个吧？”他把吸管推过去，容致意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然后说不要了。
“怎么和我说话都很尴尬的样子，”容致意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把我撞进医院的。”
“别开玩笑，这种事哪能随便挂在嘴上。”纪向之垂着手，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容致意：“舒姨是不是不知道假结婚的事？”
“我之所以假结婚，本来就是因为她，催婚催得我太烦了，不到那个程度我也不想这么做。”纪向之努力开了个玩笑，“我们几个里就你最幸福，你妈对你已经很仁慈了，你要知足。”
容致意瞳孔微动，说：“那你的意思呢，我看她对江遐迩很满意，你这婚还离的了吗。”
江遐迩。
纪向之心底狠狠地抽了一下，不是疼，而是被人乍然提起时的紧张和无措。
“还是你不想离婚？”容致意问。
纪向之唇齿轻碰，在心中明确得到了答案。
再看向容致意时候已经是沉着镇定的神情，纪向之说：“致意，我妈刚才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他重复，“有的缘分强求也没用。”
即使病房布置得再温馨，医院那股怎么无法消散的消毒水气味依然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连说出来的话都冷了几分。
“你是说我和你吗？”容致意问，“是说我强求也没用。”
纪向之默认了。
“你好好养病吧，这些事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他说。
容致意勾了勾嘴角：“我知道，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无论是我们小时候，还是现在，我和彦开、阿届、邓瑜都一样，对你来说没什么特别的。”他轻轻闭眼睛，“可是我很喜欢你。
第一次跟着我妈去你家的时候，才六岁，别的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你非要塞玩具给我，让带回家，还一直笑着和我说明天见。后来和你在一个小学，每天偷偷跟你去外面疯，躲家里的司机，去地摊上吃零食，再后来……初中，认识了这伙人，架打了不知道多少，但怎么算起来，我都是受伤最少的，因为你一直冲在我前面，你可能对这些动作没有感觉，但对我来说真的很心动。
其实初二的时候，他们就都知道我喜欢你了，也说让我追你。那时候学校里的同性恋还是少数，我怕人家觉得我奇怪，也怕你知道以后疏远我，就一直不敢说。我后来想，只要你身边一直是我，就无所谓这些。总有机会，总有一天，也该轮到你喜欢我。
你不爱读书，成绩也不好，高中时候大家都说考不上大学要回去继承家业，叔叔阿姨也不压着你学，我偏偏每天让你写试卷背单词，说到底也只是自私地想和你在一个学校。你哪知道那么多，被我烦得不行了也只能坐下来闷头看书。
你这个人表面很霸道，其实比谁都好说话。
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到现在，我不知道怎么放弃，好像如果不喜欢你就丢了些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次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了，可醒来见到你，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纪向之没有接他的话，久久地枯坐在病床前。
“我吓到你了吗？”容致意问。
半晌，纪向之开口。
“致意，就到这里为止吧。”纪向之说，“就到这里。”
房间里都只有电视嘈杂的声音，容致意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仿佛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不要再喜欢我了。”纪向之张了张唇，最后还是开口，“因为我不喜欢你。”
泪水没有预兆地从眼角一直滑到耳廓，容致意就那么看着他。
“我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我自以为了解大家所有人，却没有想过你……是我的疏忽，是我自以为是，也是我的行为给你错的暗示。”纪向之缓慢地起身，“致意，我只能和你说一句抱歉。”
容致意双眼泛红，仍然不甘心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纪向之嘴角微微动了动，启唇：“也许吧。”他说，“我现在……没有想和他离婚的念头。”
话说得很坎坷，也很艰涩，他用了很多不确定性的词汇来表达。
但唯一能够清晰的一点是，“江遐迩毕业就离婚”这句话，他自己都听不得。
良久，容致意艰难地偏头，不再看他，视线远眺，看出窗外。
树尖儿上冒着的绿芽都长开了，春天已经过去很久了，尽管残留着一点不舍得凉意，却也无法走进真正的盛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容致意的声音极度哽咽，“你喜欢他……”
纪向之仿佛被束缚了手脚，站在原地：“小心伤口。”
“你走吧，别呆在这里，”容致意控制自己的呼吸，“我不会为你做什么傻事，你走吧。”
纪向之在他身后点头，走了两步，还是对容致意说：“致意，太累了就停下来吧，没有我和我的这些事情在你身边，你会更快乐很多。”
他拉开门，又关上，背靠着精致的实木门，恍惚间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容致意的爱他没办法接受，如今更无法承载着这样的爱，若无其事地和他一直相处下去，只是他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渴望结束这段错误的关系。
因为江遐迩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边友情提示下，下章还没到追妻火葬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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